霍思寧這麽想也不是沒有根據的,要知道當初三坊街的那個陣法被破解後,除了陣眼裏的那個陽年陽月陽日出生的小男孩相安無事之外,整個三坊街都被陰風給纏繞著,街上的房子建築還有樹木植被都差點被毀得徹底了。


    可見這聚陰陣是極為陰損也能量巨大的,貿然行事,很有可能會闖禍。


    霍思寧正在踟躕,那邊原本還在沉睡的半鮫,似乎聽到了動靜,猛地睜開了眼睛,瞬間就和霍思寧的眼神對了個正著。


    “嘶……”


    那半鮫顯然沒有料到會在這不見天日的地方看到人,事實上,她被困在這個鬼地方已經有上千年了,整日都在忍受著歲月的煎熬,偏偏又什麽都做不了。


    最重要的是,她的意識是清醒的,在這個聚陰陣中,歲月甚至沒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跡,她甚至懷疑,她永生永世都要被困在這個鬼地方,沒有解脫的盡頭。


    但此刻見到霍思寧,她在驚訝的同時,眼神裏又不由得露出了一絲激動和迫切,拽著脖頸間拴著的那根鏈條拚命朝著霍思寧這邊靠近,麵容上露出了乞求的神情。


    隻是那鐵鏈條距離霍思寧還是有很長一段距離的,即便是那半鮫想盡辦法試圖靠近,仍然夠不著霍思寧,隻能匍匐在霍思寧的腳邊,仰起頭來望著她。


    “你……是……何……人……”


    也不知道是因為被困在這囚室之中的時間太長了,讓這半鮫已經不會說話了,還是因為這半鮫本身就不會人類的語言,總之這隻半鮫在目光緊緊盯著霍思寧的同時,還艱難地吐出了怪異的聲調,霍思寧仔細聽,才聽出來她在說什麽。


    如此文縐縐的強調,讓霍思寧再次確認,這隻半鮫被困在這裏麵的時間已經很長了,很有可能是在葛洪建這個古墓的時候就已經在這兒了。


    霍思寧沉默了一陣,剛想開口解釋,卻沒想到那隻女鮫兩腮一張一翕,竟然從她的嘴中傳來了極為空靈動人的歌聲。


    霍思寧一愣,她有些搞不清楚這隻半鮫是怎麽一迴事兒,好端端地怎麽就忽然開始手舞足蹈唱起歌來了,說實話這歌聲的確是天籟,但是一言不合就唱歌跳舞,是不是有點太奇怪了?莫非這家夥被困在這囚室裏麵時間太長,已經被逼瘋了?


    霍思寧還沒反應過來,那邊卻忽然傳來七寶焦急的聲音:“不好,這是海妖,她在用歌聲蠱惑人心!姐姐,快讓姐夫把耳朵蒙上,這歌聲有毒,會攝人魂魄,別讓姐夫中招!”


    霍思寧聞言頓時大驚,猛地迴過頭去就要朝著顧敘那邊衝,但哪裏還來得及?


    顧敘的眼神潰散,看起來已經全然沒有了神智,顯然已經被魅惑了,隨著那海妖的歌聲越來越空靈動聽,顧敘的身形也完全不受控製,如同傀儡一般朝著深潭邊靠近過來。


    霍思寧不知道這隻半鮫究竟要做什麽,但是她用歌聲魅惑顧敘這事兒霍思寧是絕對不能忍的,眼看著顧敘就要來到潭水邊了,霍思寧也顧不得那許多了,直接一揮手就將顧敘給弄到空間裏去了。


    那海妖是想要魅惑住顧敘,讓他來解救自己,但是沒有想到半路竟然被霍思寧給攔截了,這下這隻海妖出離憤怒了,衝著霍思寧怒目而視,簡直要噴出火來。


    “你……為什麽……沒有被控製?”


    霍思寧雙臂環胸,冷冷地看著這隻半鮫,這隻鮫終於不是一個字一個字往外吐,而是開始說連續的詞匯了,這說明這隻半鮫是懂人言,會說人話的。


    這倒是省了不少事兒,她沉聲問道:“你究竟想要做什麽?”


    那半鮫卻不肯迴答霍思寧的話題,隻是目光在霍思寧的身上上下打量著,末了似乎是聞到了什麽氣息,忽然鼻子一抽,麵色大變,望向霍思寧的眼神帶著難以置信:


    “你……你是……鮫族?”


    霍思寧沒有說話,但那半鮫顯然已經知道答案了,也不需要霍思寧給她肯定的答複,下一秒,這隻顏色豔麗妖媚的半鮫,竟然就在潭水之中仰天大笑,聲音尖銳,似是要穿透整個古墓一般,說不出的詭異。


    霍思寧隻覺這聲音有些刺耳,幾乎是下意識地就皺緊了眉頭。


    那海妖笑夠了,才抬起頭來看向霍思寧:“你能找到這兒來,那個臭道士應該已經掛了吧?哈哈哈,一介凡人竟然還想要窺破天道,尋求什麽長生之法,倒行逆施,簡直就是找死!”


    霍思寧心下一動,忍不住問道:“你說的臭道士,指的是葛洪?”


    海妖抬起頭望向霍思寧:“沒錯,就是葛稚川!那個該死的臭道士死了沒?”


    霍思寧這會兒終於意識到問題所在了,這個海妖顯然還不知道如今已經不是東晉時代了,距離葛洪的時代已經一千七百多年,哪怕葛洪沒有因為煉丹尋仙而死,也活不了這麽長時間。


    但這隻半鮫被困在這古墓深潭之中,身上臉上卻根本看不到任何歲月流逝的痕跡,看起來還跟二十來歲一般年紀,這似乎有些太逆天了。


    哪怕鮫人能夠活三五百年,經過這麽多改朝換代,這半鮫也不該這樣年輕啊。


    莫非……這聚陰陣的陣眼,能夠令時間停滯,就像她那個儲物戒指一樣,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


    否則要如何解釋,這隻半鮫活了上千年仍然如此鮮活,總不至於真有什麽“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的爛柯山吧?


    霍思寧眼神裏閃過一抹怪異之色,看向這個半鮫的目光卻越發好奇:“你在這兒困了多久了你知道嗎?”


    那半鮫麵露迷茫之色,似乎也在思考這個問題,但是很顯然,她自己也沒有答案。


    “現今是何朝代了,皇帝是誰,可否還是升平皇帝?”那半鮫問道。


    霍思寧嘴角抽了抽,升平皇帝是孝宗穆帝的稱號,這人看樣子還沒有搞清楚狀況,以為這會兒還在東晉時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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