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山!”


    看著不死山密密麻麻的陣紋,楊塵心懷激蕩,他想到那一位位人族先賢……


    虛空大帝一生不弱於人,平黑暗動亂,鎮不死山,戰域外諸神,從未退縮!


    楊塵還記得,在虛空大帝證道的那一世,他遭遇了最為可怕的黑暗動亂!


    虛空大帝獨戰一世,坎坷一生!


    黑暗動亂中,他依靠無盡陣紋相助,占據主動,打到天下七大生命禁區寧寂!


    他曾拖著傷體堵在輪迴海,殺過其中一位至尊!


    此外,在斬殺不死山走出的一個無上存在後,虛空大帝更是抱著玉石俱焚的心態殺入不死山,和不死山至尊對峙了很長時間,最終各自退卻,沒有打起來。


    之後。


    虛空大帝返迴姬家,再也沒有出現在這世上!


    但到了晚年……


    虛空大帝裝死把自己葬入無限星空中,引出了不死山的四位至尊,在星空中展開最終對決,拉著兩位至尊共赴死路,死後自葬九重棺,在無限星空中漂流。


    不死山!


    這片漆黑的山地,陣紋無數,楊塵恍若看到了當年虛空大帝征戰的痕跡。


    虛空大帝一生坎坷,戰至終章。


    哪怕臨死前,他還想著人族,還在和黑暗至尊交戰,生也虛空,葬也虛空!


    “不死山內帝皇湧,域外神靈難爭峰。亂世大帝展神力,獨戰蒼穹動虛空!”


    此刻,楊塵下定決心,來日必滅不死山,掃平生命禁區,還世間朗朗乾坤!


    生命禁區是黑暗動亂的源頭。


    當年,恆宇大帝因太初古礦而遠走中州,永不迴東荒。


    而虛空大帝因不死山一役而不現世間,被認為發生了不祥……


    或許大帝可獨戰禁區至尊,可惜終究是人單勢孤,沒有可並肩作戰之人。


    “走吧,我們去悟道古茶樹。”


    楊塵定了定心神,笑著說道:“囡囡看你的了,狗狗陣紋之術,不靠譜!”


    黑皇訕笑著,沒有反駁。


    按照小囡囡的指點,楊塵一行人向前邁步,已經能遙遙看見悟道古茶樹了。


    那裏仿佛有無盡大道在流動,充滿了神秘的力量,讓人心中瞬間空靈下來。


    “這!”


    他們並沒有修行,但卻仿佛要悟道一樣!


    再次前進數裏,楊塵一行人已經可以看到悟道古茶樹,它的樣子讓人驚異。


    不過三米高,但卻蒼勁如虯龍,老皮開裂,像是經曆了億萬年的光陰歲月。


    悟道古茶樹,非常奇特,滿樹葉片沒有重樣的,每一枚葉片都與眾不同。


    滿樹葉片晶瑩剔透,如玉雕琢而成。


    有的葉子如神凰,霞光閃爍。


    有的葉子形似小鼎,霧氣迷蒙,有的葉子如盤膝而坐的仙人,生動無比。


    有的片片樹葉如黃金,光芒璀璨,有的似赤玉,鮮豔無比,各種色彩紛呈。


    正當黑皇等人震撼不已,感慨置之死地而後生,得到了無上大造化時……


    楊塵卻是眸光悠悠,看向遠方。


    “那是?!”


    葉凡等人迴過神,同樣看去。


    突然,黑皇怪叫一聲:“是……大帝!”


    黑皇激動無比,狀若瘋狂,它再次看到了那個望斷仙路,獨立雲巔的帝者!


    此時,他們距離悟道古茶樹不足三百丈遠,幾人都能清晰看見那裏的一切!


    那是一道朦朧的身影!


    那人繞著悟道古茶樹踱步,頭頂上是一口混沌迷蒙的大鍾,像是可以定住時間。


    那口大鍾混沌洶湧,垂落億萬道絲絛,神秘而朦朧,像是時間長河在流動……


    唰!


    那人忽然盤坐在樹下。


    頭頂大鍾浮沉,垂落混沌,讓他看起來無比虛無,像融入茫茫天地大道中。


    不知過去一個瞬間,還是過去了一個漫長的世紀,他站起身來,舉目望天。


    隨後,步步遠去。


    他像是逆著時間長河而行,越過時間之門離去,迴到無盡遙遠的荒古歲月前。


    “大帝,帶著我一起離去,我願跟你一路征戰,打進仙域……帶上我!”


    黑皇淚流滿麵,想要上前,但被楊塵死死的抓著。


    楊塵當然知道,這隻是無始大帝留下的虛影而已,並不是他真的歸來了。


    唿!


    無始大帝的虛影消失,如歸青冥。


    悟道古茶樹下,最終什麽痕跡都沒有留下,剛才的一切恍如夢幻空花,唯有一點點漣漪在波動,波光粼粼,空寂而寧靜。


    “嗚!”


    黑皇忍不住大哭,一切如夢境,無始大帝真的不在了,消失在曆史長河中。


    可就在這時,黑皇發現楊塵的目光還是死死地盯著那片區域,悠遠而深邃。


    “怎麽迴事?”


    葉凡和龐博也倍感驚異,此時的楊塵沒有了先前那種超然,反而很是激動。


    這不單是情緒激動,更像是見到了許久未見的親人的激動,渾身都在顫抖。


    “是那位!”


    這時黑皇也跟老鼠見了貓一樣,渾身發抖,嚇得跪倒在地,轉身就想開溜。


    是誰?!


    葉凡與龐博都瞪大了眼睛,他們看到悟道古茶樹下同樣出現了一個身影。


    但是,這個身影卻無比的朦朧,隻能看到一個影子,根本分不清是男是女!


    那人所立身之處,是一個巨大的黑洞,身畔更是有一個鬼臉的罐子在沉浮。


    嘶!


    這一刻,不單是大黑狗差點嚇暈。


    就連葉凡與龐博也是汗毛倒豎,想要逃命,這位溢出的氣機實在太嚇人了!


    雖然隻是一個虛影而已。


    但那種氣機卻像是穿越了宇宙洪荒,跨越了萬古歲月,降臨當世紅塵中!


    那口黑洞吞天噬地,像是要將世間一切都吞噬進去,僅有一點點氣機溢出而已,這片天地卻像是要崩潰了一般!


    “狠人大帝!”


    葉凡等人嚇得心驚肉跳。


    古往今來,第一狠人,狠名動萬古,將自身都練成了極道帝兵,何等恐怖?


    此刻,沒人能夠保持平靜,場中靜默一片,眾人一眨不眨地盯著那道身影。


    滴答!


    突然有眼淚滴落在地麵。


    “大哥哥!”


    小囡囡眨了眨眼睛,滿是疑惑。


    楊塵眼中不知為何,突然哭了!


    眼淚止不住的流!


    這一刻,楊塵的心突然很痛,像是有千萬根針紮一樣,他的腦海中,更是翻江倒海,無盡的記憶碎片在翻湧、澎湃,像是海浪擊打向高天,滾滾不休!


    腦海中。


    一些畫麵如同流光掠過,由模糊到清晰,這似乎是楊塵小時候的記憶……


    那個時候,楊塵很困苦,吃不飽,穿不暖,但那卻是他最美好的一段時光。


    因為,他還有一個妹妹!


    一個四歲多的柔弱女童。


    如果不是因為妹妹,楊塵絕對堅持不下來,那個時候,苦到生不如死。


    但一看到妹妹,楊塵就會告訴自己,不能死,無論怎樣,都絕對不能死。


    他要是死了,妹妹怎麽辦?


    她還那麽小,一個人無依無靠,楊塵不敢想象自己死了,妹妹要怎麽辦!


    那個時候,妹妹就是楊塵唯一的信念,為了妹妹,他要活著,哪怕再苦再累,哪怕天天在外麵找到少量的殘羹冷炙,自己咽著口水,也要喂給她吃……


    妹妹也很懂事,每次都會讓他先吃第一口。


    那時,妹妹看到他轉過身去偷偷地擦眼淚,妹妹總會揚起髒兮兮的小臉,大眼中噙滿淚水,用破爛的小袖子幫他擦去眼角的濕潤,小聲道:“哥哥,不哭。”


    然後,他就會努力的笑,逗妹妹開心,陪著妹妹一起吃下那殘羹冷飯。


    那時他們覺得無比香甜,可口。


    少年和妹妹從小相依為命,除卻曾經有個折疊的皺皺巴巴的小紙船外,鬼臉麵具是他們唯一還算樣子的玩具。


    沒有奢侈的珠寶飾品,但少年為逗她開心,用青銅片為她做了一個指環,盡管很粗糙,小女孩卻當作了寶貝。


    直到那一天,羽化神朝的人來了,他被人強行帶走,妹妹不停哭著,喊著。


    她在後麵追趕,連破爛的小鞋子都跑掉了,求羽化神朝的人還給她哥哥。


    而那些人不理會,最後不耐煩,將單薄的她踢倒在路邊,摔的頭破血流。


    她是那樣的無助,可憐。


    最後,她傷心的求那些人將她也帶走,隻要能與哥哥在一起,去哪裏都好。


    那時,楊塵落淚了,讓他們不要再傷害他的妹妹,他可以走,不要帶走她。


    因為那一天他知道自己的體質是聖體,那些人是帶他去進行一種血祭儀式。


    這就是他們的最後一麵。


    “妹妹……”


    望著女帝的身影,楊塵泣不成聲。


    聽到楊塵的話,小囡囡手足無措:“大哥哥別哭,囡囡在這,不要哭了。”


    一邊說著,小囡囡一邊幫楊塵擦眼淚。


    “囡囡乖,我不哭了。”楊塵慘笑著。


    是什麽讓一個孤苦女童成長為一代狠人大帝?其中伴隨著多少的血雨腥風?


    縱然強大至極,璀璨人間,可狠人大帝最珍惜與難忘的還是幼年的時光……


    此刻,她的道果化作小囡囡,與幼年時一模一樣,破爛的小衣服,髒兮兮的小臉,明亮的大眼,獨自在紅塵中徘徊。


    她不為成仙,行走紅塵人間,隻為等到那個人,讓他一眼就可以認出她。


    此刻。


    楊塵望著那個如同深淵一般的身影,眸光悠悠,像是看到了當年的小女孩。


    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


    可惜,他最終還是沒有歸去,而是隕落在地球昆侖山,那一麵竟成了永別。


    唿!


    狠人大帝的虛影在悟道古茶樹前站著,思索很長時間,最終也緩緩消散了。


    “楊北辰,那隻是荒古前的留影,隻是大帝在悟道古茶樹前留下的印記!”


    黑皇輕歎,安慰道。


    此刻的楊塵倒是多了幾分人味。


    在這之前,黑皇根本無法想象像楊塵這樣的人居然會哭。


    畢竟,楊塵殺伐果斷,甚至冷酷到有些病態,這樣的人很少會動真感情。


    可現在楊塵卻是哭了。


    黑皇能夠肯定,楊塵把那位看的比任何事物都重,甚至……比他的命都重。


    一時間,黑皇心中五味雜陳,楊塵來曆神秘,可能和那位大帝有些瓜葛吧?


    “我沒事,隻是有些愧疚罷了。”


    楊塵忽然有些意興闌珊起來,他太弱了,若是足夠強大,他便可逆流歲月。


    無始與狠人的兩道身影,那最起碼是十幾萬年,甚至二十幾萬年前的影子!


    可卻保持到現在,依然不滅,駭人聽聞。


    “古之大帝果然神威莫測,他們曾經在悟道古茶樹下修行過,真是可怕!”


    葉凡等人心驚。


    跑到不死山中來修行沉思尋找靈感,也就無始和狠人大帝能做得出來了。


    “可惜可歎,終究還是塵歸塵土歸土。”


    龐博輕歎,葉凡黑皇也點了點頭。


    哪怕是強如無始大帝與驚豔如狠人大帝,這樣震古爍今,俯視天地的人物,也改變不了結局,再偉大的英雄,再無上的豐碑,到頭來還是會老會死……


    到頭來。


    難以擺脫最終的宿命。


    終究要腐朽、歸墟、寂滅!


    場中。


    唯有楊塵知道無始大帝與狠人大帝並未死去,而是用各自的方式活了下來!


    將來還有再見之日。


    楊塵期待再見的那一天。


    此刻,一步步向前走去,楊塵的心忽然安定下來,像是忘卻一切塵世煩憂。


    這就是悟道古茶樹的神異之處,隻是剛剛靠近,便有一種立地悟道的感覺。


    悟道古茶樹像是被大道滋養、培育而出,讓人感受到了無盡的平和與安謐。


    唿!


    三百丈的距離眨眼而過。


    穿過婆娑古樹來到近前,楊塵看到了這株自古長存,永不朽滅的無上神樹。


    隻見,它樹皮幹裂,如龍鱗張開,樹幹不過半米粗,形似虯龍盤臥,蜿蜒伸展向半空,最高處離地麵不足三米。


    悟道古茶樹通體晶瑩,每片葉子都各不相同,流動道的光輝,它是如此的奇特!


    小鼎、神凰、仙人、神鍾、山河、雲朵、八卦等,片片葉子都是栩栩如生。


    每枚葉子像是一個小世界,代表了一種與眾不同的道,搖曳出夢幻的光彩。


    各種葉子,奇形怪狀!


    皆有獨特而寶貴的道韻。


    一樹燦爛,分外耀眼,讓人迷失。


    悟道茶樹幹古老,充滿了大氣與古意。


    滿樹葉片卻是自然,充滿生命與道韻。


    樹幹與葉片交融在一起,神秘而玄奧。


    “大哥哥,你不要哭了,囡囡幫你摘樹葉吧,這葉子好好看!”


    小囡囡仰著頭,笑著說道:“我剛才數了一下,共有一百零八片樹葉……”


    “沒有那麽容易。”


    黑皇卻是搖了搖頭:“悟道古茶樹,可孕生出道,但必須成熟後才能采摘!


    不然隻要摘下來,它就會沒入根莖中,無法帶走,我們想摘也摘不到啊。”


    “哎!”


    葉凡和龐博一臉失望,能夠來到悟道古茶樹前,縱觀古今恐怕都沒有幾人。


    可現在卻無法采摘,難道真的沒有辦法了麽?兩人頓時期盼地看向楊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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