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後,我幾乎天天躲著季泓陽,小心肝被他那句‘小新娘’嚇撲撲直跳。

    八月底,季泓陽終於去了辰川中學,離行那天,我甚至沒有去送他,隻是讓爸媽帶了封信給他,說是忙於學習,不便來送。

    後來迴來聽我媽說,季泓陽的臉色很難看。

    其實我也並不是真躲著他,主要還是怕離別的時的難過。辰川中學距離平陽初中好長一段路,要乘四五個小時的大巴,季泓陽這一去,我很少能見到他。

    季泓陽離開後,我也升到了初三,學習變得更加緊張,每天晚上的作業基本都是坐到十一二點,甚至是淩晨。

    新學期開學第一天,我們班來了一個新生,他叫莫燊。

    記得他轉校來的第一天,班主任把他的名字念作莫(ye),那個男生用極其諷刺地語氣,拐著彎罵班主任是文盲,氣得班主任滿臉通紅。

    後來我查了字典才知道,原來那個字念(shen),莫燊,很奇怪的一個名字,本人也是一個很奇怪的人。

    他和代懌一樣從不和人打交道,也不說話,他來得第一天就很有氣勢一甩書包,坐在代懌的右手邊,也就是我的後麵。

    我著實被他嚇了一條,他用一種高高在上地語氣和我說“把你的書本借給我。”

    而我居然還傻傻地,狗腿地把書給了他,弄得全班哄堂大笑。

    他隨意翻兩番,又把書扔給我,有些不屑地冷嗤一聲,顯得極為鄙夷。

    我頓時對他的好感度降到了負數,這個人真的很怪,而且很惹人討厭。

    莫燊和代懌一樣,很喜歡睡覺,通常一睡就是一個下午,語文老師看到這樣的場景笑道“真是東邪西毒,一個都不好惹。”

    頓時,全班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初三的生活是忙碌的,沒有多餘的時間讓我想更多的事情,可是有些事,偏偏發生在我身邊,讓我不得不分神。

    代懌一連一個月沒上學,當是老師和同學都見怪不怪的時候,突然傳出代懌要退學的消息。這個消息對學校和老師來說絕對件好事,由於代懌是本地學生,又有九年製義務教育的規定,學校和老師就算想逼代懌退學也不行,可如今代懌自己提出退學,無疑最高興的就屬班主任和校方了。

    辦退學手續都是一個中年人代為辦理的,代懌甚至沒有出麵。

    我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他肯定出了什麽事,耐不住好奇心想去大宅院看看,又想起代懌當時說的話,隻能作罷。某天放學後,我去超市買水果,迴來的路上卻碰到了代懌。

    我低著想從他身邊經過,他突然那一把抓住我,有些微微顫抖,嗓音沙啞地厲害“奶奶死了……”

    我張了張口想說什麽,卻連一句安慰他的話也說不出。

    我和他並肩坐在湖邊的長椅上,他一直低著頭,什麽話也不說。

    “我第一次去看你奶奶的時候,她和我說了很多話,包括,你的身世……”

    看他渾身一顫,我咬了咬牙,還是繼續往下說“雖然沒有了奶奶,可是你還有爸爸不是嗎?”這樣的事,我曾經也遇到過,是的,淩夏。

    代懌的身世和淩夏真的好像,我也希望代懌和淩夏一樣,就算沒有了奶奶,也能和爸爸在一起,就算有別的孩子,他依舊是他爸爸的孩子。

    隻是,我錯了,我錯在每個父親的想法都不同。

    縱使代懌和淩夏很像,但代懌的爸爸卻不是淩夏的爸爸。

    代懌默默地開口,仿佛他說講的,和他自己沒有一點關係“他不會讓我插足他的‘家庭’”他淡淡地說著“我原本以為,隻要我賺錢,我養活這個家,奶奶就會開心,我也會開心。可是現在,奶奶走了,我什麽也沒有了……”

    原來他並不是曠課,也不是逃課,他隻是想法子賺錢而已,為了能讓他的奶奶過的好一點。這個,隻比我大了一年的少年,他肩上所負擔的東西,永遠是我想不到的。

    “你要怎麽辦?”我張口問出最現實的問題,這個年僅14歲的孩子,該何去何從。

    他淡淡一笑“我要跟著森哥。”

    眼皮不自覺地一跳,我記得那個森哥,他是混黑道的。雖然早知道代懌和他們有關聯,但我總覺得他隻是一時好玩而已,沒想到,他,代懌要跟著他混黑道!

    “你不能自甘墮落!”我站起身,對著他喊。

    他抬眼看我,眼中一片清靜“謝謝你,喬然,你是我第一個朋友,也是唯一一個。我希望永遠和你是朋友,所以我不想瞞你,這是我的決定,也是我唯一能走的路。”

    “代懌……”

    他站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笑地無比自然“從今以後可能不能再見麵了,就算看到我也要裝作不認識,不然會給你添麻煩的。”

    我的眼睛有些迷蒙“代懌,你真的決定了。”

    他點點頭,又拍了拍我的腦袋,眼中有些許留戀。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如此孤傲,如此決然,明知道那是一條不歸路還要繼續往下走嗎?代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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