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不亮許懷義就吃完飯,匆匆去學院了,衛良趕著騾車送他,車上摞著一堆羽絨衣物。


    他來不及跟許村長等人交代,隻能顧歡喜去說,倆人昨晚已經商量好,許家村的其他人到了京城這事兒,暫時不說,隻委婉的催一下蓋房進度,等那些人找上來時,性子磨平了,房子也有了,麻煩自然會少很多。


    顧歡喜送小魚去上課後,推著阿鯉去找了許茂元,先是隨意的問了下房子,之後便含蓄的提醒最好加快下速度。


    許茂元沒聽出啥不對勁來,隻當是怕下雪後,幹活更吃力,這才急著完工,他痛快的應下,又去村裏尋了些人幫忙。


    不過,能找到的也不多,最近災民的情況穩定後,不少勤快的人家,又開始去擺攤了,天寒地凍的,在外頭擺攤肯定受罪,但每天至少也能賺個百十文,這對村民來說,還是很有吸引力的。


    這邊提醒完,顧歡喜又去了作坊一趟,前幾天蘇喆名下的水雲軒推出了新火鍋,在京城一炮打響,香辣的鍋底,不管往裏頭涮啥都好吃,蘸料更是鮮美無比,大冬天的吃的酣暢淋漓,引的無數人趨之若鶩。


    搭配的小菜也很快風靡起來,像豆幹、辣條,可以打包帶走,一時間,供不應求,作坊的訂單暴漲,來上工的村民們不得不加班加點的幹。


    當然加班的薪酬也是翻倍的,於是,村民們累並快樂著,每天披星戴月,最後不得已,分了兩個班次倒著來,不然日子久了,非得累出毛病來。


    徐村長想再雇人,村裏卻沒有合適的人手,顧歡喜從莊子上,臨時調派了十來個人幫忙。


    她想著許家村那些人過幾天說不定就找上來,依著徐村長的脾性,少不得要安排幾個,到那時,也就不缺人了。


    就是不知道,他們啥時候才能打聽到。


    許懷義到了學院,空閑的時候也在琢磨這個,要不是今天月考,他都想去災民新村安置地瞅瞅了。


    李雲亭見他心不在焉,問了句,“怎麽了?家裏有事?”


    許懷義搖頭,看著演武場上正在進行的騎射考試,一本正經的道,“我在想,今天考個第幾合適。”


    李雲亭揚了揚眉,“你還能控製名次?”


    許懷義嘿嘿一笑,反問,“你說呢?”


    李雲亭不解,“為什麽要考慮名次呢?難道你不想考第一?”


    許懷義低聲道,“我現在出的風頭已經夠多了,不想再叫人多關注,總不能好事兒都叫我一個人占了吧?那不得遭人嫉恨啊!”


    李雲亭道,“不遭人嫉是庸才,你站的足夠高,就沒人嫉妒了,他們隻會仰視、膜拜,追隨。”


    許懷義無奈的歎道,“可我就是站的還不夠高啊,出身擺在那兒呢,一時半會兒的爬不上去,還是老實點好。”


    聞言,李雲亭默了下,隨後道,“我覺得你就算斂了鋒芒,怕也沒什麽大用。”


    “啊?”


    “你已經被他們惦記上了,你就算裝傻賣蠢,估計也沒幾個人信,倒不如實實在在的做自己。”


    “……”


    許懷義聽了他的話,開始還有點糾結,後來輪到他上場後,卻是顧不上了,因為同窗們的實力比入學時都長了不少,況且,月考的名次還關係到獎勵,所以大家都使出全力去競爭,這讓他再不敢掉以輕心,也不敢太藏著掖著了。


    最後,得了個第三名,不很惹眼,但也不差,符合他的心理預期。


    考完試,累出一身汗,學院有專門洗浴的澡堂,眾人吆喝著一起去,許懷義卻被孫鈺單獨留下來說話。


    “今天考試,用了全力嗎?”


    許懷義斟酌道,“九成吧。”


    孫鈺挑眉,“九成?”


    許懷義一臉真誠的點點頭,其實是八成,但他保留了幾分,總不能叫人看得太透,那就沒什麽底牌了。


    孫鈺又問,“為什麽不盡全力呢?或許能搏個頭名,第三的成績也不差,但跟頭名比起來,卻也是天壤之別。”


    通常人們都會對第一名印象深刻,其次是第二,輪到第三,多半就沒太多關注了。


    許懷義憨笑道,“師傅,弟子不想太出頭了,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啊,前些天,我那麽高調,這會兒也該安分些了,省得給您招惹是非。”


    孫鈺欣慰道,“你能想到這一點,且還能做到,就已經遠超你同齡人許多步了,為師都不知道以後要教導你什麽了。”


    感覺弟子比他都通透。


    許懷義道,“您能教弟子的可多了,比如箭術,武功,還有輕功,弟子特別想學這個……”


    古代的輕功啊,飛簷走壁、踏雪無痕,堪稱裝比利器呀,不管多累,都必須學會。


    孫鈺微微皺眉,“你現在學輕功,略有些晚了點……”


    許懷義忙道,“不晚不晚,勤能補拙,弟子不怕吃苦,師傅隻管教就是。”


    孫鈺失笑,“就那麽想學?”


    許懷義使勁點頭。


    孫鈺道,“行,迴頭為師先教你本門的內功心法,等你熟練掌握後,再學輕功就能事半功倍了。”


    “多謝師傅!”許懷義趕緊行禮,道完謝,轉而說道,“弟子昨晚迴家,帶了些東西來,也有師傅的一份,要不現在給您拿來?”


    孫鈺好奇的問,“什麽東西?”


    許懷義賣關子,“看了您就知道了。”


    孫鈺抬抬下巴,“走著,為師跟你一塊去寢室取。”


    倆人一前一後去了寢室,孫鈺見到摞在床上的那些衣物時,意外的道,“送師傅衣服?”


    這不算稀奇吧?


    許懷義抖開一身,遞給他,“您先摸摸。”


    孫鈺上手摸了摸,還是沒發現什麽特別之處,隨即玩笑道,“這棉衣摸起來很輕薄啊,能保暖嗎?不舍得給為師多絮點絲綿?”


    “哪能呢?您還是穿上試試吧。”


    孫鈺挑挑眉,倒也配合,利索的脫了外麵的錦袍,換上許懷義遞過來的棉襖,一上身,他就愣住了,“這不是蠶絲綿?”


    “嘿嘿,當然不是了,要是尋常的蠶絲綿,弟子哪敢讓您走這一趟?”


    “那裏頭是什麽?”


    “羽絨,準確的說是鴨絨,是不是又輕薄又暖和?穿著它,出門不怕風雪,習武也不束手束腳那麽笨拙,是不是很得勁兒?”


    孫鈺隨意做了幾個動作,感受到它的好處後,笑著點點頭,“不錯,鴨絨,虧你想的出這種點子來。”


    “您滿意就好。”


    “滿意,很滿意……”他一邊說著,一邊盯著床上那高高的一摞。


    許懷義見狀立刻道,“師傅,那是給李雲亭幾個的。”


    “就給師傅一身?”


    “哪能呢?等拜師的時候,弟子孝敬您一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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