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師不是小事兒,尤其是孫鈺頭迴收徒,更是看重,要做的準備很多,隻定個良辰吉日,都得找大師測算。


    除此外,還得宴請賓客,廣而告之。


    總之,不是磕幾個頭,再敬杯茶就能一筆帶過。


    許懷義聽的頭大,卻也插不上手,這些事兒,自有孫家那邊安排,他需要做的,大概就隻剩下準備拜師禮物了。


    事情說定,孫鈺心滿意足的離開,許懷義一迴到班裏,就被同窗團團圍住,七嘴八舌的打聽,得知他要拜孫鈺為師後,那種種複雜心情可謂是一言難盡。


    震驚的,發酸的,羨慕嫉妒的,人生百態盡在其中,當然也有真誠祝福的,比如新封的五壯士。


    王秋生第一個笑著道“恭喜”,之前他還有些焦慮擔心,哪怕李雲亭開口做過保證,他都不怎麽相信定遠侯府會事後不計較,但現在,這份憂慮沒了,有孫鈺這個師傅罩著,定遠侯府肯定不願意為了個庶子而與孫家交惡。


    許懷義可以說是五壯士打頭的那個,他沒事兒了,那也就意味著他們都能安穩度日了,可謂同喜。


    比起王秋生的‘權衡利弊’和‘現實’,趙三友的高興就更純粹了,他大力拍著許懷義的肩膀,連聲說“好”,他也被薛師傅看中,打算收在門下,原還覺得就自己一個,太過孤單惹眼,現在好了,有跟他作伴的了,而且,聲勢比他還高,畢竟孫鈺的家世比薛師傅要強的多,收徒自然更受關注。


    但趙三友一點不吃味,恭喜的誠心實意。


    李雲亭雖沒多說什麽,但替許懷義高興的表情顯露無遺,他沒想到許懷義這麽爭氣,昨天他才提醒,今天就成了定局。


    相較這三人,孟平大概是心情最為複雜激動的,拉著許懷義的胳膊,眼眶都紅了,“拜師好,拜了師傅,那些事兒,就都能過去了……”


    他也不用再提心吊膽了。


    許懷義安撫了幾句,才讓他平靜下來。


    朱子謙看的眼熱不已,但他之前沒有勇敢的踏出那一步,而是選擇了明哲保身,如今再湊上去,他即便能厚起臉皮,許懷義也不會給他機會。


    他隻能另尋出路,反正都是巴結,那他寧肯去跪舔那些真正的權貴子弟。


    像他這樣想的人,不在少數。


    有骨氣的,自然也大有人在,他們暗暗把許懷義當成了標杆,能活的堂堂正正,誰願意忍氣吞聲?


    於是,很快,學院裏就迎來了第二場決鬥。


    決鬥的雙方,是丙班的學生,階層分明,一位是官宦子弟,叫劉顯,受恩蔭進的學院,不過,在學院裏磨了一年多,倒也有幾分真功夫,原就囂張跋扈,以欺壓平民學生為樂,後來,家裏的庶妹進了四皇子的後院,據說很得寵,就更目中無人了。


    另一位則是平民學生,叫韓韜,家裏有幾百畝地,日子也算寬裕,但進了精武學院,這樣的家底就完全不夠看了,在外麵被莊子上的佃戶畢恭畢敬的喊一聲小少爺,到了學院,就成了被人欺壓的孫子,久而久之,他心裏的壓抑憤懣可想而知。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死亡。


    忍了一年,許懷義的事情,算是給他當頭一棒,喚醒了體內的猛獸,在又一次被劉顯羞辱時,翻臉了,提出了決鬥,當即驚掉了一眾人下巴,而結果,也如韓韜所願,狠狠教訓了劉顯一頓,把累積了一年的怨恨,悉數發泄出去。


    劉顯被打的不輕,鼻青臉腫,丟盡了顏麵,而韓韜,也贏得十分慘烈,簡直就是不要命的搏,才堪堪站到了最後。


    畢竟劉顯也不是草包,身手還是湊合的。


    這事兒,比許懷義那場決鬥,引起的轟動也不遑多讓,據說,當時圍觀的人都嚇著了,從一開始的起哄看熱鬧,到後來的不忍直視,等到韓韜搖搖晃晃的站在場中,笑著擦去滿臉的血時,那一幕,成為不少人的噩夢。


    事後,許懷義聽說時,決鬥的倆人都已經迴家休養了。


    食堂裏,也有了新的談資。


    王秋生唏噓道,“聽說韓韜身上斷了好幾根肋骨,打完後,全憑一口氣撐著,等到學院的先生們趕去,他就吐血暈了過去,明明是贏得那個,卻比輸的人還慘,也不知道,他是個什麽想法?”


    趙三友大口扒著飯菜,從鼻子裏哼了聲,“還能啥想法?劉顯欺人太甚,而他當了那麽久孫子,不變態才怪。”


    孟平喃喃道,“那代價也太大了,值得嗎?”


    趙三友大大咧咧的道,“看個人吧,換我,我就覺得值得,不爭饅頭爭口氣,誰要是欺負到我頭上,哪怕打不過對方,我也敢舍命一搏。”


    孟平心下不讚同,卻也沒說什麽。


    趙三友轉頭問許懷義,“你呢?”


    許懷義正琢磨事兒呢,被cue,怔了下,才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道,“我應該沒你那麽大氣性,真要打不過對方,八成會避其鋒芒。”


    趙三友不信,“要是欺壓你,你也不反抗?”


    那天跟李雲軒決鬥,你可不是這樣啊。


    許懷義笑道,“那要看咋欺壓了,能忍的退一步也無妨,當然,觸及原則和底線的例外,不然,還是個爺們?”


    趙三友哈哈笑道,“這才對了嘛。”


    他就說自己不會看錯,誰慫,許懷義都不會慫。


    李雲亭忽然道,“韓韜雖然贏了,也出了氣,但事後,他怕是麻煩不會小,劉顯吃了那麽大虧,不會放過他的。”


    被自己一直欺負的狗給咬了,能咽下這口氣才怪。


    趙三友下意識的道,“這可是決鬥,雙方自願,劉顯事後要是敢打擊報複,就不怕學院罰他啊?”


    李雲亭淡淡的道,“他可以玩陰的,防不勝防。”


    趙三友擰起眉頭,“咱學院應該會管吧?他膽子有那麽大?”


    李雲亭意味深長的道,“韓韜又不是許懷義。”


    許懷義有孫鈺罩著,韓韜有什麽?一身狠勁嗎?


    趙三友雖粗獷些,卻也不傻,反應過來後,不由道,“那韓韜豈不是會有危險?他要是有危險,那豈不是會……”


    他沒說完,但其他幾人都懂。


    若是韓韜被打擊報複了,那之前,許懷義跟李雲軒決鬥所帶來的正麵影響力,肯定要大打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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