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他替李雲亭出頭的行為,在很多人看來,就是熱血衝動、不顧後果的愣頭青,雖然占了講義氣的好名聲,卻也顯得傻氣,為了同窗,把自個兒搭上,完全劃不來,這不是傻又是什麽呢?


    哪怕他挑戰李雲軒,且贏了決鬥,維護了尊嚴和臉麵,在某些人看來,也不可取,因為這一時的快意,後續卻會惹來無盡的麻煩,還是非明智之舉,說不得還會有人質疑他是出風頭、不知所謂。


    其實,他哪有那麽傻啊?他也不是講義氣,好吧,多少有那幾分,但更多的,還是因為他權衡過利弊,更是分析了學院建院伊始的初衷,以及幾位武師傅們的立場,他隱隱有種猜測,正好借今天的事,驗證一下。


    贏了,他以後就不用憋屈的上學,輸了,大不了,就攀上孫鈺這個靠山,借他來擋一擋定遠侯府,左右都不吃虧,他才敢冒險,展現出血性和義氣的一麵。


    當然,這些他除了媳婦兒,誰都不會說。


    所以,旁人看不透,隻會對他刮目相看。


    一如孫鈺,此刻,對他的欣賞更加不掩飾,主動大包大攬,“我是你師傅,護著自己的學生,本也是我的職責,你不用謝,定遠侯府那邊,我會出麵解決的,你就不用管了,至於李雲軒,他家裏自會敲打他,你也不用擔心會遭受什麽打擊報複,當然,該當心還是要當心,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許懷義一臉感激的應下。


    孫鈺擺擺手,轉身要走的時候,忽然想到什麽,問了句,“昨晚向朝院子裏鬧鬼的事兒,你怎麽看?”


    許懷義毫不猶豫的道,“學生認為是人為的。”


    孫鈺挑眉,“你也不信鬼神之說?”


    許懷義憨直的笑了笑,“倒也不是,學生對鬼神心存敬畏,見廟還是會進去拜一拜的,逢年過節,該孝敬的還是會孝敬,該避諱的也不敢懈怠,但昨晚的事情,明顯是人是在裝神弄鬼。”


    孫鈺來了興致,“喔?你是怎麽判斷的?有什麽證據?”


    許懷義道,“很簡單啊,若是真的鬧鬼,那鬼也太善良了點,就嚇唬一下完事了?向朝幾個人,可不少幹缺德喪良心的事兒,真要有人被他們所害,化成厲鬼來報仇,肯定是要索命才能解恨,哪能嚇暈就撤了啊?”


    孫鈺愣了下,失笑,“你說的也對,若真是鬼,隻嚇唬他們一下,那也太便宜他們了,但我追查下來,人為的話,也屬實有些匪夷所思,竟是不知道對方怎麽做到的,那些嚇唬人的小手段好辦,隻來無影去無蹤,叫人想不通。”


    “或許是對方輕功太厲害了?”


    “我也這麽想過,但江湖上,屬實想不出,哪個人有這麽好的輕功,而且,對方是女子,這種高手就更稀少了,向朝等人的仇家,能使喚的起這樣的高手人物?”


    許懷義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排除了所有的可能,那麽剩下的不可能,就是真相。”


    孫鈺品了品這話,笑著感歎了聲,“有道理,也許是我狹隘自大了,自己做不到,沒見過,便以為不存在,是我坐井觀天了。”


    話落,他拍拍許懷義的肩膀,“去練習馬術吧,過些天的考試,若是能取得前三名,學院會獎勵一匹馬。”


    許懷義聞言,眼睛頓時大亮,“真的?什麽馬?咱們馬廄裏的那些嗎?”


    孫鈺含笑點了點頭。


    許懷義大喜,馬廄裏的馬,最差的放在外麵,那也是良駒,普通人就是有錢都買不到,時下的馬珍貴,大半都掌握在朝廷手裏,權貴之家也有資格擁有,唯獨平民百姓,隻有幹瞪眼羨慕的份兒。


    可以說,騎馬也能代表一個人的身份。


    許懷義原本對騎馬還沒多少勁頭,這會兒算是被激發出了熱情,告別孫鈺後,就積極練習上了。


    孫鈺看了會兒,才轉身去找魯山長匯報調查的情況。


    魯山長聽完,若有所思的道,“這麽說,昨晚鬧鬼的事,隻能成為一樁懸案了?”


    孫鈺無奈的道,“實在是沒什麽線索,卑職去了向朝家,向家人明顯敷衍,壓根不配合調查,其他幾家也是如此,他們堅持認為是鬧鬼,卑職也沒辦法。”


    受害方都不要求破案,他們還積極個什麽勁兒?


    魯山長哼道,“他們就是做了虧心事,心虛,哪裏敢讓你查下去?萬一查出更見不得人的醜事,就不是嚇暈了。”


    怕是得掉腦袋。


    孫鈺試探著問,“那這件事……”


    魯山長沒好氣的道,“到此為止吧。”


    孫鈺淡定的應下,又問,“那鬧鬼的傳聞,可需要處理?”


    魯山長瞪眼,“怎麽處理?”


    孫鈺一本正經的建議,“請和尚來念經超度或是尋道士來作法收鬼。”


    魯山長拍了下桌子,“胡說八道,念經和作法要是有用,還用的著咱們將士上陣拚殺了?直接拉這一群和尚道士去得了。”


    孫鈺訕笑,“那以您老看……”


    魯山長隨口道,“潑一盆狗血吧,順便還能給院子裏的花草當肥料。”


    孫鈺,“……”


    這種法子,也就魯山長想的出來。


    對他的無語,魯山長視而不見,轉而問道,“剛才孫自誠那小子,跟我說練武場上有學生決鬥,一個是定遠侯府的庶子,一個是從青州逃荒來的鄉下小子,那鄉下小子還贏了,叫什麽,許懷義,聽說考試的時候,你就看好他了?”


    孫鈺痛快的承認,“是,卑職覺得他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魯山長挑起一雙淩厲的濃眉,“能讓你評價這麽高,老夫都想見一見了,真有那麽出挑?”


    孫鈺笑道,“看個人眼緣吧,自誠就更看好李雲亭,那小子在習武上,頗有天賦,薛師傅則欣賞趙三友那樣的猛將,已經準備收他為正式弟子了。”


    魯山長涼涼瞥他一眼,“少跟老夫打馬虎眼,說說許懷義,那小子哪個地方得了你的青眼?”


    孫鈺,“……”


    是他不想說嗎?這不是怕說太多了,再刺激的魯山長跟他搶人嘛。


    “快說!”


    中氣十足的一聲吼,猶如泰山壓頂,孫鈺苦笑一聲,隻得把他覺得許懷義身上的那些優點,誇了一遍。


    魯山長聽完,當即道,“迴頭我也見見。”


    孫鈺忙道,“眼下,他正在風口浪尖上,您再見他,就太惹眼了,還是多抻一段時間吧,總有機會的。”


    魯山長想了想,沒反對,反正在學院裏,人也跑不了,遲一點就遲一點吧。


    孫鈺偷偷摸了把額頭上的汗,心想,得趕緊想法子把師徒名分定下,不然,看好的徒弟怕是要被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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