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繁華絕非其他府城可比,即便是腦子裏存留著幾分原主的記憶,可當真正的身處其中,顧歡喜還是為之震撼和吸引,就算發生了城門口那些不愉快的小插曲,也沒影響她逛街的心情。


    真不愧是天子腳下,兩邊的店鋪建的都那麽高大氣派,賣什麽的都有,門口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兩口子各自懷裏抱著個孩子,看的津津有味。


    逛到首飾鋪子時,倆人頓住步子,許懷義隨口問,“進這家看看?”


    顧歡喜看了眼這家店鋪的規模和氣勢,嘴角不由抽了下,這好比要飯的進了五星級酒店,“估摸著得被人攆出來。”


    許懷義不以為意的道,“試試唄,攆出來那是他們眼瞎,是他們的損失,咱們就是張嘴說句話的事兒。”


    他說的簡單,殊不知,對普通百姓來說,在財富身份不對等的情況下,天然就覺得矮一頭,想張嘴,何其艱難。


    不過她也沒攔著,試試就試試,萬一能成呢。


    事實證明,奇跡之所以被稱之為奇跡,就是因為它幾乎不可能會發生。


    所以,他們被攆出來。


    甚至,連嘴都還沒張開。


    店裏的夥計看到他們的穿著打扮就已經皺眉驅趕,“走,走,我們玉華閣不是你們這種人能來的地方,要是不長眼碰壞了,賣了全家都賠不起……”


    被如此對待,顧小魚很生氣,拳頭都攥緊了。


    但顧歡喜卻神色平靜,裏麵的東西隨便一樣都得成千上百兩銀子,那是隻有貴人們才能消費的起的,他們進去,屬於賤腳踏貴地,格格不入,夥計們驅逐再正常不過,因為他們若是跟那些貴人們出現在同一個場合,那是拉低了貴人們的檔次,貴人們不滿,店鋪的生意還怎麽做?


    她瞥了眼許懷義,“難受不?”


    許懷義麵無表情的樣子,看不出生氣,也看不出難受,隻淡淡的道,“早有預料,這算啥啊,之前,那誰開拓市場,為了談成一筆生意,那都恨不得給人家去當孫子,鞍前馬後、低頭哈腰的舔著笑臉恭維諂媚,還得請吃請喝請那啥,別說臉麵,命都快搭上了,咱這才到哪兒?差遠了,走,再找下一家。”


    顧歡喜抿了抿唇,她知道他說的誰,是他同學,同為學渣,找工作時處處碰壁,就隻能彎腰去跑業務,最初的艱難可想而知,尊嚴、臉麵啥都顧不上,後來喝醉酒對著許懷義嚎啕大哭,一米八的大個兒委屈的像個孩子……


    又走了一段路,倆人停下來,看著眼前精致講究的門麵,顧歡喜拽住了許懷義的胳膊,“等等!”


    許懷義扭頭看她,“怕再被攆出來?”


    顧歡喜白他一眼,“你都不怕,我有什麽好怕的?我就是覺得沒必要去看人家的冷眼,咱們還是找家門麵小的吧,談成的希望更大。”


    許懷義卻很固執,“這種門麵講究的,更能談上高價。”


    顧歡喜挑眉,“跟我耍驢是吧?”


    許懷義搖頭,“沒有!”


    顧歡喜氣笑,“不是耍驢,那是找虐?非得一次次的進去自取欺辱啊,你到底想幹什麽?”


    這冤家又不傻,還能不懂談生意要找準定位?


    剛才進那一家,可以解釋成是好奇,是想見世麵,臉皮厚一點就算了,可都撞過一迴南牆了,咋還不迴頭呢?


    先敬羅衫後敬人,京城隻會把這條規則踐行的更徹底,三六九等,階層分明,他們即便是內心再強大富裕,也改變不了身份的低微。


    誰知,許懷義卻平靜的道,“歡喜,我不是找虐,我隻是想借這種事,來警示和鞭策自己。”


    顧歡喜心頭一動。


    他繼續道,“那些夥計的態度,今天的遭遇,會時時刻刻的提醒我,讀書的重要性,勉勵我堅持下去。”


    讀書的辛苦,對於一個學渣來說,是難以想象的,而等到費盡九牛二虎之力考進武學院,也不是勝利的終點,跟那些貴族子弟同校學習,磨難更不會少,比今天的冷待,隻會更讓人難堪。


    若他現在都忍不了,沒法保持平常心待之,那以後還敢指望跟那些傲慢無禮的公子哥和平共處?


    他可以豁出去跟一個夥計翻臉,也能承擔起後果,但跟貴族子弟翻臉的代價太大了,隻要不涉及生死,他都得苟著。


    所以,現在就得準備起來,先從心理上。


    顧歡喜反應過來後,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他啥了,說他聰明,卻偏偏用這種笨辦法,說他笨,他的思慮又是對的,可她不舍得啊,“如果,我不同意呢?”


    許懷義頓時哀求,“媳婦兒……”


    顧歡喜軟聲道,“我不想你受這種委屈。”


    許懷義當即道,“我不委屈啊,為了你和孩子,這點事兒算啥?胯下之辱我都能忍……”


    “閉嘴吧。”嫌她心裏太好受是吧?


    許懷義嘿嘿傻笑起來,低聲道,“不是寬慰你,媳婦兒,我真沒覺得有啥可難受的,不痛快肯定有,他們狗眼看人低,誰心裏能舒坦?但委屈,真談不上,我是啥性子你還能不清楚?這世上,誰也給不了我委屈受,除了你,誰也不能傷到我的心,也隻除了你!”


    顧歡喜,“……”


    冷不丁的說情話,忘了懷裏還抱著孩子了?


    她不自在的嗔他一眼,“行了,聽你的吧。”


    許懷義就稀罕她這幅百煉鋼被纏成繞指柔的模樣,要不是周圍人多,他都想摟過來親一口了。


    見他眼神都不對了,顧歡喜清了清嗓子,推了他一把,“還墨跡啥?快去吧。”


    許懷義一臉春光燦爛的進去了。


    不出意外,片刻工夫,便又被攆出來了,喔,這次夥計的態度稍好點,是拐彎抹角的勸出來的,多少給留了點臉麵。


    許懷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沒心沒肺的繼續找下一家。


    顧歡喜無奈的舍命陪君子。


    顧小魚欲言又止。


    許懷義看到了,戳戳了他的臉,“想說啥就說唄,男子漢吞吞吐吐的一點不痛快,利索點,說錯了又不揍你。”


    顧小魚這才道,“你這是一種特殊修行嗎?”


    許懷義笑起來,“算是吧,爹抱著你一起經曆,咋樣,有啥心得體會了?”


    顧小魚抿唇不語。


    許懷義抱著他身子顛了顛,“實話實說。”


    顧小魚垂下眼,“生氣,難過,憋屈,心酸發堵,還有怨懟憤恨……”


    許懷義聽完,一本正經的道,“嗯,有這些情緒很正常,那是因為你經曆的還不夠多,慢慢就習慣了,習慣了就能從容待之了,俗稱厚臉皮。”


    顧小魚,“……”


    這種教育方式和解釋,是不是太坑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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