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送走客人,許懷義進屋看到的一幕就是,自個兒的媳婦懷裏又摟著那小子,畫麵比之前還親熱感人。


    瞬間將他喝的那點酒都嚇醒了,“幹啥呢這是?咋動不動就摟摟抱抱的?顧小魚,你多大歲數了,還懂不懂啥叫男女有別?”


    顧小魚抬起臉來,身子卻還賴在顧歡喜懷裏沒動,他眼眶還是紅的,聲音也啞著,語調卻是輕快的,“這是我娘。”


    所以,不需要講究什麽男女之別。


    許懷義噎了下,忍不住上前去拉扯他,被顧歡喜拍了下手,冷眼警告,“你跟個孩子較哪門子的勁兒?”


    許懷義哀怨的控訴,“他都五歲了。”


    “你之前不是還說,七歲才不同席嗎?”


    “……”許懷義拿媳婦兒沒轍,隻能擠兌顧小魚,“小子,就算這是你娘,作為男子漢,也不能在親娘懷裏膩膩歪歪,那能有啥出息?有句罵人的話咋說來著,長於婦人之手,難道你想將來變成一個廢物?”


    顧小魚也不生氣,隻給他個自行體會的眼神。


    許懷義頓時身子一僵,募然反應過來,“那啥,媳婦兒……”


    顧歡喜不等他辯解,已經冷笑著問,“長於婦人之手,就是罵人的話?就一定會成為個廢物?那以後,兒女都歸你教養好不好?”


    許懷義立刻將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我錯了,媳婦兒,我以偏概全,不對,是思想觀念陳舊,誰說女子不如男了?女子比男子有才幹的比比皆是,比如你,你就比我強百倍,你教養出來的子女,肯定個個都有出息,我就不拖後腿了,嗬嗬嗬……”


    顧歡喜哼了聲。


    許懷義趕忙坐過來,給她捏肩,那討好的姿態,讓顧小魚一下子想到朝廷上某些諂媚的佞臣,毫無節操可言。


    這時,阿鯉醒了,哼哼唧唧的揮著胳膊。


    顧小魚自來熟的攥住她的小手,她頓時變得乖巧,眼睛朝著他的方向,澄澈明亮如琉璃,閃動著歡悅的笑意,嘴巴裏還咿咿呀呀的唱著。


    顧小魚翹起唇角,眼神不自覺的柔和。


    許懷義看到這一幕,忍不住又酸了。


    顧歡喜見不得他這幅幼稚的老父親樣兒,問起正經事兒,“你們商量出結果了嗎?”


    許懷義點頭,又搖頭,“隻是有個初步的打算,但沒最後定下,還存在變數,依我看,不到最後那一步,他們是不會死心的。”


    顧歡喜不悅的道,“可等到那一步再走,就太晚了,不光難度會增大,也多了危險,屆時,付出的代價會更大。”


    許懷義鬱鬱的道,“我把這些道理都掰碎了給他們講了,但他們……不見棺材不掉淚啊,非得撞了南牆才迴頭,我有啥法兒?”


    顧歡喜淡淡的道,“那咱們就先走好了。”


    “啊?”許懷義愣住,“不等他們一起了嗎?”


    顧歡喜瞥他一眼,平靜的道,“不是不等,這不是等不到嗎?難不成為了他們,我們就得耗到最後一刻不成?明明能輕鬆的離開,非要折騰到困難重重?我跟自個兒又沒仇,幹嘛跟自己過不去,放著好日子不過,去一路找罪受?”


    “可是,媳婦兒……”許懷義撓撓頭,“你之前不是還說,人多一起走更好嗎?等到了京城,咱們也不會形影單隻的讓人排擠欺負。”


    “我是說過,但現在這不是他們不肯走嗎?那就顧不了太多了,兩權相衡取其輕,咱們該做的都做了,也不算對不起他們。”


    許懷義神情糾結,欲言又止。


    顧歡喜當沒看見,開始攆人,“別再這兒杵著了,一身的酒味兒,難聞死了,趕緊洗洗去,從明天開始,就有的忙了。”


    許懷義走時,順便扯上顧小魚,爺倆在後院簡易的棚子裏洗漱,如今水稀缺,衝澡都不舍得了,隻用帕子打濕後擦一擦。


    許懷義低聲問,“小魚,你覺得剛才我和你娘,誰說的對?”


    顧小魚毫不猶豫的道,“娘說的對。”


    許懷義噎了個好歹,不服氣的問,“一起走咋著不好了?人多力量大,在路上也有個幫襯,到了地方,也有個依靠,再說,他們也不是不肯走,就是想再多觀望幾天……”


    顧小魚道,“您是不舍得撇下他們吧?”


    許懷義心虛的道,“也不是不舍得,我跟他們又沒多親近的關係,就是想著,到底是一個村裏的,不好做的太絕情。”


    顧小魚平靜的道,“可他們不領情,總不能為了旁人,就累及自身,當然,您要是一村之長,一縣之令,一城之主,您這麽做,就沒問題,那是您的責任,拋棄自己的子民,是您失職,可現在呢?您以什麽立場去管他們?”


    許懷義啞然失語。


    顧小魚繼續道,“您善良沒錯,但要分人、分時候,娘就比您清醒。”


    “你小子,拉踩誰呢?”許懷義假作不悅,彈了他額頭一下,“為父就不能心懷大義?就不能悲天憫人?”


    “您其實,是有一顆赤子之心。”


    忽然被誇,許懷義還愣住了,迴神後,呲著一口大白牙笑起來,“算你小子有眼光,沒錯,為父這是赤子之心,所以,但凡還有一絲機會,為父就不想放棄,真要到了無可奈何的時候,為父最起碼能問心無愧了。”


    顧小魚“嗯”了聲。


    許懷義再問,“那你現在還覺得是你娘對嗎?”


    “當然。”


    “嗨,你剛才不還誇我是赤子之心嗎?”


    顧小魚淡淡的道,“這是兩碼事兒,您憑感情用事,但娘是用理性來判斷,感情用事,看似有情,變數卻太大,理性做出的判斷,看似無情,卻是正確的。”


    許懷義,“……”


    說到底,就是還站在媳婦兒那邊。


    他沒好氣的胡嚕了一把他的腦袋,“你個小叛徒!”


    明明是他把他帶迴家的,可現在,完全變成媳婦兒的親兒子,他成後爹了。


    晚上,許懷義輾轉反側,沒睡踏實,但等到天亮,就跟沒事兒人一樣,該幹啥幹啥去了,接下來的幾天,再也不提勸旁人一起逃荒的事兒,隻顧著自家做準備,把買來的糧食都磨成粉,買來的豬肉醃製好後炸成過油肉裝壇,青菜能曬的曬起來,不能曬的就醃鹹菜,還做了下飯的豆醬,時不時就去劉石頭家看車廂的進展情況,總之,每天都忙忙碌碌,給村裏的感覺,就是他著急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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