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門外,許懷禮早已等的不耐,嘴裏罵罵咧咧的,有那好奇跟來看熱鬧的,忍不住提醒,“懷禮啊,你小聲點兒,這門可不隔音……”


    不提醒還好,一提醒,許懷禮罵的嗓門更大了,“咋滴?我還不能說他兩句了?他就算搬出來住,那也得喊我一聲二哥,當哥哥的別說罵他幾句,就是打一頓都沒人能挑理兒……”


    對方見他這麽囂張,無奈的搖搖頭。


    其他人圍觀看個樂子。


    倒是許懷廉不是很高興的道,“二哥,你還是少說兩句吧。”


    難道罵了三哥,就顯出他能耐來了?不會,三哥這個被罵的固然會被認嘲笑窩囊,但二哥也落不到好,連帶著他都跟著丟人現眼。


    許懷禮對待這個四弟,可不敢像對許懷義那樣,想怎麽著就怎麽著,他撇撇嘴,哼了聲,倒也消停了。


    這時,院門開了,許懷義不慌不忙的從裏麵走出來,然後當著所有人的麵,再次關上門,還啪嗒鎖上了。


    那銅鎖明晃晃的,像是在打誰的臉。


    看熱鬧的眾人驚訝過後,不由麵麵相覷,這是啥操作?


    而許懷禮直接炸了,指著他鼻子就興師問罪,“老三,你這是啥意思?我和四弟登你的門,你不說趕緊請進去,衝茶倒水好好招待,還鎖了大門,你眼裏還有沒有親兄弟?”


    許懷廉倒是沒質問,但臉上也寫滿了不讚同,覺得三哥真是不知所謂,雖說二哥的行為是不太妥當,可這麽還擊,最後丟的還不是許家的臉麵?


    兄弟不和,可是家族大忌。


    都已經搬出來了,許懷義哪還有心思配合他們演戲,當即撕開了那層偽裝的遮羞布,“親兄弟?你們真是我的親兄弟?”


    “親兄弟會這麽多年把我一直當牛馬使喚?你們安然享受我的勞動果實,自己遊手好閑卻還在心裏嘲笑我傻、看不起我,誰都能編排我兩句。”


    “親兄弟會把我推出去給人當上門女婿?許家又不是窮的揭不開鍋,怎麽就到了賣兒子的地步?你們但凡對我還有一點兄弟情,就不會坐視我這輩子頂著個贅婿的名頭被人戳脊梁骨,而你們卻住在大瓦房裏,還有閑錢去讀書。”


    圍觀的人聽傻了,而許懷禮和許懷廉則是氣急敗壞,他這一句句的,像是耳光扇在他們臉上,毫不留情。


    但他們此刻壓根攔不住。


    因為許懷義拿著根扁擔對著他們,大有他們敢上前,就會抽下來的架勢。


    公開打臉、扒皮還在繼續。


    “親兄弟會享用了我媳婦兒的嫁妝卻對我媳婦兒見死不救?我當時都給你們跪下了啊,磕的頭破血流,你們呢?沒有同情心也就罷了,卻還在旁邊煽風點火說風涼話!”


    “親兄弟會把我們一家三口攆出去、半點糧食都不給、任由我們自生自滅?家裏的地大半都是我操持的,到頭來,我卻淨身出戶!”


    許懷義越說越悲憤,為死去的原主不值,也為自己穿成這麽個身份憋屈,他紅著眼眶,咬牙冷笑,聲音斬釘截鐵,“你們這樣汲取別人血來供養自己的兄弟,我許懷義不敢高攀!”


    隨著他最後一句落下,周圍的空氣都凝固了。


    隻有樹上的蟬鳴聲,一聲接一聲。


    片刻後,才有了動靜,卻也是各種吸氣聲、唏噓聲、驚歎聲!


    “嘶……”


    “謔……”


    “我滴個親娘啊……”


    正應了那句老話啊,可別仗著人家老實就可勁的欺負,老實人一旦發了脾氣,那就是山崩海嘯,絕對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看吧,現在許家是徹底沒臉了,臉皮都被撕下來在地上踩了,還翻來覆去的踩了好幾遍,一遍比一遍慘烈。


    那些質問,震耳發聵!


    所有人都看著許懷義,這人以前沉默寡言到沒啥存在感,誰能想到短短幾天,他又是頂著壓力給媳婦兒買藥,又是從老宅脫離出來自立門戶,還不聲不響的用騾子拉了一車東西迴來,而現在,更是不得了,在沉默中徹底爆發了。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觸底反彈?


    也對啊,兔子急了還咬人呢,泥人也有三分火氣,許懷義以前再老實,被逼到絕路上,也不能繼續窩囊下去,不然還有活路?


    有個年紀大的摸著胡子小聲的感慨,“所以說,莫欺少年窮啊。”


    誰知道人家哪天就能翻身了?


    其他人覺得這話用在這裏不對,卻又想不到反駁的詞兒,隻是默默決定,以後對待許懷義,可不能再門縫裏看人了,


    不然許懷禮他們的下場,就是他們的。


    被扒的顏麵無存。


    這都不是打臉了,這是公開處刑,臉皮薄一點的,跟淩遲也沒啥兩樣了。


    許懷禮早就氣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平時嘴皮子在許家是最利索的,但此刻,他抖著嘴唇,卻說不出話來。


    許懷義說的全是事實,他怎麽反駁?


    最後,目眥欲裂的擠出一句,“你瘋了,你這是瘋了啊……”


    許懷義冷笑,“那也是被你們逼瘋的!”


    “你……”許懷禮眼前陣陣發黑,這一刻恨不得衝著許懷義拳打腳踢、以解心頭隻恨,但對著手拿扁擔、眼神冷厲的許懷義,他腳步踉蹌了下,竟是不敢上前,惱羞成怒的丟下一句,“你給我等著!”,轉身跑了。


    看熱鬧的眾人,“……”


    他們還以為接下來就該上演武鬥了,都往後退了一米,給空出地盤了,結果,就這?


    許懷禮這一跑,熱鬧沒了大半,眾人就都看向許懷廉,眼神中透著隱晦的期待,這位可是打獵的好手,應該不會像許懷禮那麽慫吧?


    許懷廉此刻,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但他不能,他要是也跑了,那顯得更是心虛,也徹底坐實了他們的罪名,那他以後也不用做人了。


    他艱難的迎視著許懷義譏誚的視線,幹巴巴的道,“三哥,你那些話,未免有失偏頗,事情並不是你說的那樣……”


    許懷義嘲弄的打斷,“哪件不是?你說出來,要是我冤枉你們了,我許懷義給你們磕頭道歉!”


    許懷廉漲紅著臉,隻覺得這一刻屈辱極了,更是後悔來走這一趟,“你就非得鬧到這種地步?就算我們做兄弟的有對不起你的地方,你難道連家族的名聲都不顧了?”


    這是要把整個許家都挑起來,跟他為敵?


    許懷義哪能如他的願?


    “你們是你們,許家是許家,我相信,許家祖祖輩輩隻會教育家族子弟兄友弟恭、兄弟齊心,而不是汲取兄弟的血來供養自己。”


    許懷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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