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帝的病似乎嚴重了,而且,也不知道是他想瞞沒瞞住,還是故弄玄虛主動透露出去,中立得門派越來愈烈,不止私底下傳播,明麵上,也有人開始嘀咕,帝王才三十出頭,真該是年富力強之際,誰想,一場刺殺,竟走到如今這般田地,也是可悲可歎。


    臨近年關,朝會已經結束了,永平帝封了筆,好像安心養起病來,身邊伺候的人是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太監,除此外,便是禦醫,再無他人。


    這迴連張婕妤母子都不召喚到眼皮子底下了。


    倒是皇後隔三差五得,借著匯報後宮事務的由頭,到永平帝跟前刷一下存在感當然,彰顯後宮之主的身份。


    永平帝也縱著,看著好說話的很。


    許懷義隻去了一次,還是為公事,商討過年這幾天宮內的布防問題,肖統領也在,一改往日謹慎,對著永平帝誇誇其談,目的不言而喻。


    他想負責宮內布防任務。


    許懷義簡直求之不得,他又不想再升遷了,工作上隻求無過,不求有功,咋可能主動往身上攬事兒?


    真當過年守衛皇宮是個露臉的香餑餑呢?嗬嗬,分明是個大麻煩。


    他是不想招惹的,不過,見肖統領這麽熱情殷切,他多了個心眼,不會是想在那幾天搞幺蛾子吧。


    倒也是個好機會!


    就是不知道是永平帝棋高一著,請君入甕,還是肖統領算無遺策,趁機一步登天,擁護四皇子上位。


    他隱隱有所猜測,隻是故作不知,裝聾作啞,隻迴家後,跟顧歡喜提了一嘴,“今年過年怕是不消停,你心裏有個數,實在不行,宮宴你也找借口推辭了吧?省的被連累了……”


    顧歡喜聞言,立刻緊張的問,“誰想搞事兒啊?不會是要逼宮吧?”


    許懷義沉吟道,“是肖統領和皇後,他們父女倆應該還不至於逼宮,籌碼不夠,禁衛軍起碼有我一半的人,真要打起來,勝負難料,況且還有京郊的三大營呢,肖家沒本事拿下這麽多兵馬,我猜著,他們或許是想私底下逼著永平帝廢太子,再重新立四皇子……”


    “怎麽逼迫?用命要挾?”顧歡喜蹙眉,“不怕弄巧成拙嗎?”


    許懷義也有些想不通,“按說,倆人不該這麽冒險,不過,眼下的局麵,對他們來說,的確不容樂觀,再不動手,可能就沒機會了,他們能甘心?


    畢竟奪嫡之爭,退一步就是萬劫不複啊,咱們倆家就差撕破臉了,小魚若上位,肖家肯定撈不著好,那父女倆心裏有數著呢,最後想奮力一搏,倒也正常,總好過像朱家和德妃那樣的下場吧?”


    顧歡喜道,“這麽說,他們是被你對付德妃這一次,給嚇著了,有危機感和緊迫感了?


    所以才要倉促起事兒,爭取打你一個措手不及?


    可永平帝也不是吃素的啊,他的影衛又不是擺設,就是要逼迫,堂堂帝王,還能低頭不成?”


    許懷義想到什麽,眼裏閃過光亮,語氣隨之都跟著激動起來,“想讓永平帝低頭也不是沒可能啊,眼下確實是個機會,誰叫永平帝中毒了呢,人在飽受病魔纏身、無力掙脫時,最渴望啥?”


    他自問自答,一派恍然大悟,“當然是良醫神藥啊,誰能救他們,誰就能抓住他們的命脈,那還不是想咋拿捏就咋拿捏?


    改立太子,完全不是沒可能啊,而且可能性還很大,永平帝肯定怕死的很,又對小魚和我生出忌憚不喜,沒有情感牽絆,又有神藥誘惑,他都不需要過多糾結……”


    顧歡喜一時心頭複雜,像是有什麽堵住了,若永平帝為了自己的康健,就毫不猶豫的舍棄小魚這個兒子,那本就薄弱的父子情分,還能剩下多少?


    永平帝或許無所謂,但讓小魚情何以堪?


    她不希望走到這一步,她寧願是肖統領帶兵逼宮,拿刀架在永平帝的脖子上威脅他寫下廢立太子的詔書,也好過許懷義猜測的那種可能。


    “他們從哪兒找來的神藥?你不是拐彎抹角的問過焦大夫嗎,那種毒,是有可能研製出解藥,但貴在一個速度,多耽擱一分,都會對身體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事後想再痊愈,幾乎不可能,他們不會是想誆騙永平帝吧?”


    “應該不會,永平帝又不是傻子,還能由著他們糊弄?尤其關係到他自己的命,肯定慎之又慎,我估摸著,他們尋來的藥,就算不能痊愈,也能緩解那些難受的症狀,從而延長壽數?


    好家夥,若是這樣的話,那永平帝還真有可能動搖啊!


    反正他又不吃虧,治好了,他得利,治不好,也就是犧牲小魚罷了,搞不好,他心裏真正的太子人選就是四皇子呢,這次可算順水推舟了!”


    顧歡喜卻想到另一種可能,“你說,他們不會也找人煉了啥丹藥吧?”


    許懷義神情一頓,眨了眨眼,“孟瑤拿給先帝吃的丹藥?”


    先帝到了後期,身體狀況也很差,起因是玩苦肉計玩脫了,體內殘留的毒素侵蝕了五髒六腑,導致虛弱無力,稍有情緒起伏,費心勞神就容易暈厥,甚至吐血昏迷,對照永平帝,爺倆的情況很相似啊!


    顧歡喜也是如此想,“不過,要真是那樣,當年肖統領跟孟瑤莫非有什麽交集?”


    許懷義擰眉迴憶著,“那會兒,肖統領還是禁衛軍副職,也算的上是大權在握,不過為人處事都很低調,又有定遠侯在前,他就更不顯山露水了,至於跟孟瑤有無關係,還真不好說。


    孟瑤出事,三司部門也是狠查詳究過的,倒是沒發現肖統領有啥不對的,也或許是做的隱秘?


    不過,肖統領應該是先帝信任看重的人,若不然,永平帝一上台,也不會毫不猶豫的就提拔他,八成是先帝提點過了,他才敢放心用。


    這麽說起來,那當年先帝偷偷服用孟瑤進獻的丹藥,肖統領很可能是知情人之一啊……”


    開國皇帝曾給後世子孫立下規矩,不管處於什麽目的,都不得服用丹藥,這是鐵律,可到了先帝那兒,就給打破了,隻能說,越是皇帝越怕死啊,連祖宗的話都可以不聽。


    當然,吃丹藥得偷偷摸摸的,但總有那麽幾個人是避不開的,比如近身伺候的太監,還有幫他跑腿去拿丹藥的人。


    先帝肯定不敢把道士帶進宮,那麽就隻能在外頭煉製,然後再讓信任的人秘密送到他手上。


    肖統領很可能就是當年那個負責送藥的人啊!


    那他手裏有多餘的丹藥,甚至還捏著那個道士和藥方子,就太正常不過了!


    顧歡喜聽完,不由唏噓,“莫不是爺倆,要走同一條路了?


    咦?也不對啊,先帝駕崩後,內閣追究死因,禦醫不是說出丹藥中毒這個秘密了嗎?永平帝應該知道才對,他還會上套?”


    許懷義冷笑,“莫忘了病急亂投醫,隻要能帶給他希望,就是以毒攻毒,他也會願意去嚐試,先帝當年難道就不知道丹藥有問題?可還不是沒抵擋住誘惑偷偷用了?”


    開國皇帝文韜武略,他既然提出不能吃丹藥,那肯定是有理由的,先帝心裏多少都清楚,但人在絕望時,再清楚,也會想試一試,萬一有用呢?


    永平帝怕是也躲不過。


    顧歡喜一時沒了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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