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易惜風已經在淩坤洲呆了一個多月,這天他照舊在樹林裏與楊華對招,一破一蕩一橫一收,劍亭四式儼然已經小成。


    楊華與易惜風相處下來很是合得來,一方麵兩人本身性格有些相似,算是比較正麵陽光的人。另一方麵,二人沒什麽事就會一起喝酒,喝完酒就開始胡侃,易惜風本身就有說書的潛質,他倆一個敢說,一個敢信!配合的極為默契。


    “你說我們手中的長劍中會有劍靈,還能化身成少婦?”


    “我好奇的是,你怎麽看出來是少婦的?”


    “這東西還能單靠看,就看得出來?”


    ……


    這天楊華來找易惜風,像往常一樣提著酒壇,剛一坐下就兩人開始猛灌。易惜風很少見楊華這麽蔫兒了吧唧的樣子,不由得留意了一下,見楊華依舊沒有將酒壇放下的意思,便出言說道:


    “這麽喝,你也不怕嗆著自己啊?”他一把奪過酒壇,仰頭也灌了一口。


    “爽!”美酒在手,不喝才是罪過。


    楊華砸吧著嘴說道:“喝酒像你這麽兇的,我倒是也見過,但像你這麽個年紀的,真不多見”。


    “你是你沒早遇見我,小爺千杯不醉!”看著易惜風一手提溜著酒壇,吊兒郎當地模樣,楊華也終是有了點笑意。


    兩人就這麽你喝一口,他喝一口,很快這一壇酒就見了底。


    易惜風也不多問,男人之間嘛,陪著就好。


    一壺酒,一碟菜,想說了自然會說,不想說嘛,怎麽逼也沒用。


    “媽的!”


    沉默了半晌,楊華終於爆出一句髒話。


    “神教又來人了!”


    “是來收貢的嗎?”易惜風知道,在這裏無論是真武堂還是海上散門,都是要向神教納貢,也就是這幾方勢力經常去海上采集的靈珠。


    “屁!收貢的日子還差好幾個月呢,而且收貢是需要咱們去上交,他們哪兒會派人來收?”楊華憤憤不平,啐了一口說道。


    “那他們這次來……”易惜風好奇,本以為至少要等到收貢的時候,或是別的什麽機會才會與神教打上交道,獲得某些消息,對方居然這麽快就“送”上門兒了。


    “還能有什麽事?不就是讓我們多繳納靈珠嗎?一年繳納三千顆靈珠,還不夠!還要再加!還有沒有天理了!”說完這些,楊華氣得一把將酒壇子摔了出去,易惜風看著酒壇在半空中就直接崩碎,想想也確實憋屈。


    “陸掌門就不管嗎?”易惜風有些好奇,陸承三作為真武堂堂主,也是此方勢力的掌門,居然能容忍神教這般欺淩。


    “掌門他一直閉關,根本不摻和宗門的事兒!”眼睜睜看著楊華氣勢一下子頹了,腦袋也跟著垂耷拉了下來。


    “其他長老們呢?”


    “嗬嗬,可別提了。”


    見楊華不欲多說的樣子,易惜風不禁念叨:“秦以攻取之外,小則獲邑,大則得城。較秦之所得,與戰勝而得者,其實百倍;諸侯之所亡,與戰敗而亡者,其實亦百倍。則秦之所大欲,諸侯之所大患,固不在戰矣。”


    “次奧,你小子又在嘀嘀咕咕說些什麽?”易惜風嘟囔的聲音很小,聽不真切,楊華隱隱聽著幾句大欲,大患什麽的,顯然不是很明白,但感覺很厲害的樣子。


    “哈哈,我爺爺說的……”易惜風咧嘴一笑,從腰間掏出一支青玉葫蘆,又往嘴裏猛灌了幾口。


    楊華見對方喝的開心,扭頭又看了一眼牆角,剛剛被自己砸碎的酒壇靜靜地躺在那裏,仿佛在嘲笑他。


    “那個,你這葫蘆不錯,給我看看……”


    “不是,我不是想搶你酒喝,我就是覺得這葫蘆材質不錯,上好的青玉吧!”


    “啊喂,我剛才都給你喝了,做兄弟不能這麽小氣吧!”


    奈何肉身力量上楊華根本就摸不到易惜風的邊,無論他如何找話茬兒,易惜風始終自顧自拿著青玉醉仙葫往嘴裏猛灌。反正對方也搶不過自己。


    楊華見易惜風剛才對神教之事頗感興趣,於是出言提議道:


    “這樣,我帶你去廣場,看看那群神教教眾。但是,你得把酒葫蘆給我,讓我灌兩口!”


    雖然他不想去看別人盛世淩人刁難宗門的嘴臉,但還是帶著易惜風前往了真武廣場。


    ……


    此時,真武堂屬地,真武廣場上正有三名身著白袍之人立於這廣場的正中央,為首那人是一名鶴發長須的中年男子,隻看他略微掃過眾人一眼便不再多看,眼神中充滿了不屑。


    “那個白毛,就是這次神教的領隊,且瞧不起誰?這麽大年齡了,還扮中年人,老不羞!”楊華指了指那名鶴發長須的漢子,有些沒好氣地評價道。


    易惜風先是看了那人一眼,然後心裏暗忖道:“得虧楊華這小子沒離開過秘境,要是遇到陳院長,免不了一頓毒打。”


    白毛……額,鶴發漢子身後,還跟著兩名弟子,也穿著白袍。其中一人身材偏瘦,戴著一麵黑色的麵具。另一人則是一位端莊秀麗的女弟子,雖然人長得很漂亮,但她趾高氣昂的神態讓人很是不舒服。


    廣場上眾弟子議論之時,言語間已經充滿了惡意,神態中透出的厭惡之情,同樣也溢於言表。


    易惜風與楊華就在人群之中看著,身旁的一眾弟子則是碎碎念地咒罵著。


    這時隻見一人穿過人群而來,這人生得一副劍眉桃花眼,穿了一身紫色長衫,顧盼之間瀟灑自然,衣袂飄飄,長袖風動,施施然就向神教三人走去。


    紫衣男子從人群中走出,僅是這副相貌就有些鶴立雞群,尤其是他那雙勾魂桃花眼。可是此人一出現,人群中的議論聲就更大了,甚至都不刻意壓低聲音,隱隱能聽見幾句咒罵聲。


    易惜風有些不解地看向身邊的楊華,他知道易惜風在疑惑什麽,便出言解釋道:“此人名叫魏無忌,是著名的神教狗腿子,在咱們真武堂特別的不受待見,別看他長得好看,就這樣也沒有姑娘願意跟他做朋友。”


    楊華眯著眼睛,看樣子還有幾分瞧不起對方的意思。


    隻見來時還是那麽器宇軒昂的一人,剛走到那三名神教來人的麵前,魏無忌就立刻換上了一副諂媚的樣子,拱手道:“田長老,您怎麽還親自來了,來來來,裏麵請,裏麵請!”


    說罷,虛禮一引,在那位田長老睨著眼微微頷首後,他才走到斜前方為這三人開路。


    眾人這時隻敢私下嘀咕,等這幾人走到跟前的時候,又隻得恨恨噤聲,真可謂是“敢怒不敢言”!


    易惜風覺得有些怪異,卻是沒有心思去仔細探究為何會有這種感覺,他隻是一直盯著那個戴著黑色麵具的神教弟子看,那人身形有些像新添。準確的說是那張麵具像。


    魏無忌帶著三人走進了真武堂,眾人的咒罵聲漸漸按奈不住。有罵神教的,但更多的,是罵魏無忌。


    在這神域都府中,所有人都要仰仗神教,因為隻要不去繳納靈珠,他們就會受到這處秘境的“降罰”,或者幹脆永生永世,世世代代都無法離開這處秘境。


    楊華也是憤恨,卻也沒有更多辦法,他先跟隨易惜風離開大殿,然後下山找了一處酒樓。楊華一邊大口朵頤,一邊恨不得將嘴裏的牛肉當作那群神教教眾與魏無忌!


    “看來這個魏無忌在真武堂的人緣很臭啊!”易惜風有些疑惑地問道。


    “臭肯定是臭的,不過我們畢竟都是師兄弟,所以一般來說,如果他不在神教麵前這麽舔,我們還是會給他留麵子,不當麵罵他。”楊華出言解釋道。


    易惜風挑了挑眉毛,對於楊華的話半信半疑。按理說這裏乃是神教秘境,真武堂受到神教打壓太過正常不過,甚至以兩教的關係來說,現在的真武堂日子過得已經是很安逸了。


    在易惜風看來,像魏無忌這樣的人,雖然有時候會被同門私下裏痛罵,可在明麵上反而更加敬而遠之。就從這次被真武堂派來出麵接待神教來人,就看出魏無忌的人望並沒有楊華說的那麽壞。


    最起碼在真武堂上層的眼中,魏無忌還是很不錯的。


    一想到這裏,再聯想到剛剛楊華說魏無忌身邊沒有女弟子喜歡……


    要知道,在女性眼中,一個男人的人品與實力都很重要。評價一個人,在人品占四分的情況下,實力可以占到五分。剩餘九十一分就都看臉了!


    “你是怎麽知道,這個魏無忌沒什麽朋友,尤其是女弟子?”易惜風皺著眉頭看向狼吞虎咽的楊華,接著有掃了酒樓二層一眼。


    要知道,這淩坤洲乃是真武堂在神域都府中的大本營,雖說真武堂的高端戰力無法與外界的真武道殿比擬,可這外門弟子的數量卻不少。這間酒樓正開在真武堂的下山路上,所以此時酒樓中有不少真武堂的弟子,其中就有不少女弟子。


    想來這麽多女弟子,還能沒有一個隻看臉的?這不科學啊!易惜風心中疑惑更甚。


    楊華此時已經有些吃撐了,他有些不拘小節地將落在桌子上米粒撿起來放進嘴裏,有些含糊地說道:“此話說來話長,有一次我跟這小子在這酒樓中吃飯,恰如此時此刻。”


    說著,楊華迴頭向鄰桌望去,見旁邊那桌也坐了人正在吃飯,見也穿了一身玄青道袍,便直接隔著桌子吆喝道:“對麵的師妹,且慢!”


    他此話一出,沒等易惜風上前去捂楊華的嘴,他已經一把將這白淨青年推開了(易惜風也沒想到,他哪來的那麽大的勁兒)。


    鄰桌吃飯的人中確實有一名圓臉女子,被楊華這一嗓子嚇到了,應該是有食物在嘴裏,一下子差點沒把她嗆到。


    “額,是……是楊師兄?”女子有些不大敢認,好在真武堂的俠者境內門弟子屈指可數,這名外門女弟子還是認出了楊華。


    “喂!你小子要幹什麽?要說話也該走上前去說,隔著桌子喊是什麽鬼?”易惜風白淨的臉上泛起一點紅,這對於一向以臉皮厚著稱的易惜風來說,確實少見!


    不過,易惜風如果能預料到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可能他以後就再也不會以“臉皮後”自詡了。


    “沒事兒,承濤兄弟,我楊某人朋友多,在哪都能交朋友。”說罷,他便不再理易惜風,直接對鄰桌女子喊道:“這位師妹,我覺得咱倆在此相逢就是有緣,不如我們結成道侶如何?”


    此話一出,整座酒樓陷入一片死寂。那圓臉少女的臉也瞬間變得通紅,然後逐漸變得鐵青。


    “楊,楊師兄,我覺得,咱們還是作朋友的好!”說罷,她就默默轉身,下定決心對方再叫自己,也不再迴頭應答。


    楊華看著坐在位置上,已經呆若木雞的易惜風,露出自信一笑,說道:“你看,我說吧,都願意跟我做朋友!”


    易惜風清了清嗓子,覺得自己必須說幾句話,否則再讓這小子多說幾句,場上氣氛估計會更加尷尬。


    “這,這就是你要給我看得原景重現?那,當時魏無忌呢?”易惜風努力平複下心情,出言問道。


    楊華摸了摸肚子,覺得剛炫完的肘子經過剛才那一活動,已經消化了一些,便又抓起盤子僅剩的一塊雞肉塞進嘴裏道:“他呀,也問了。結果,在場女的無一例外,都拒絕了!或者沒有拒絕,直接捂著臉扭頭就跑,連句作個朋友都沒說。”


    易惜風看著楊華吃的很像,心中暗忖:你倆這是得喝多大,才能幹出這種老六的事兒來。


    “估計,從那以後,魏無忌就沒跟你再吃過飯吧?”易惜風砸吧著嘴補刀了一句。


    楊華倒是心大,笑嘻嘻說道:“被我打擊了,不敢麵對!”


    ……


    之後楊華又介紹了一些關於納貢的事兒。易惜風也知道了,真武堂每年需要繳納三千靈珠給神教,半年先交一次,年尾再交剩下的部分。


    原先隻是五百靈珠,這些年仗著是在自己的秘境中,每次來都要提高納貢額,到現在已經提到了三千靈珠!


    而魏無忌本身也是真武道殿弟子,隻是他進入秘境的時候,落到了狄戎都(毒)域,也就是神教控製的那片大陸北部,狄戎都域野獸眾多,沼澤遍布,瘴氣彌漫,魏無忌本就身負重傷,又遭受兇獸攻擊,處境相當危險。


    聽說是被路過的神教教眾給救了,還得到了悉心照顧,等他傷好之後,就被神教親自送迴到真武堂,自此以後鬼迷心竅,成為了忠心耿耿的神教走狗!


    聽到這兒,易惜風疑惑:“那為什麽還會讓他呆在真武堂呢?”


    “俠者登堂,整個秘境都沒多少人,既然他要迴真武堂,長老們也不想白白損失這樣厲害的戰力,況且,真武堂內也是有不少親神教的人,倒也無可厚非。”楊華無奈道。


    緊接著楊華就感慨:“幸虧魏無忌最後加入了曾峰長老門下,曾峰長老可是不折不扣的主戰派,有曾峰長老看著他,這個魏無忌也做不出太出格的事,也算是宗門萬幸了!”


    “這是怎麽一迴事?”


    “雖然魏無忌年紀輕輕就達到了俠者境,但是本人性格孤僻,再加上又是被神教聲勢浩大的送迴來的,眾弟子都不願與他為伍,沒有一個分堂要他,是二長老曾峰主動將其收入麾下,從此以後,他就隻聽曾峰和神教的差遣。這裏大部分人,就算是親神教那一派的,也不是很喜歡他。”


    易惜風心下疑惑,暫且按壓不提。


    (已修訂,可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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