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沒有人會去質疑葉渡的一舉一動。


    似乎他接過指揮權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而在葉渡指揮下的無當軍,似乎沒有任何的生澀,每一次的進攻,每一次的撤退,每一次的包抄,每一次的夾擊,都無比的精確。


    敵人根本來不及有絲毫反應,就被一道道利刃擊碎。


    而讓所有人驚駭的是,葉渡明明指揮著參軍作戰,但卻有時間,閑庭若步的從山坡上打掃著戰場。


    王猛子在一邊兒割著人頭,一雙手模仿著葉渡,搜掛著每一個山賊的屍體。


    這一套是跟葉渡學的,主打就是一個幹淨,連人家的衣服都很認真的脫下來。


    本來山坡下的世家公子哥已經將葉渡一行人的態度由鄙視轉為崇敬,但此時此刻,不由得再次轉為鄙視。


    土鱉即便是再有本事,也改變不了其土鱉的本性。


    葉渡則一邊兒忙碌著,一邊兒迴味著炸藥包的威力。


    還是差了些,果然自己組裝的,就不如兵工廠生產的,當時自己花了八百塊在毛子那裏體驗的武器,那威力才叫真的強。


    噴子也好,炸藥包也罷,在他們後世,隻要有心,基本上誰都能搞出來。


    但像是葉渡這樣,玩的這麽6的,絕對沒有幾個。


    估計即便是有,也在裏麵關著呢。


    所以,葉渡覺得,武器確實很重要,但絕對看誰使。


    當年運輸大隊長,拿著美械讓鬼子追的滿世界跑,但英勇的先烈,可以扛著小米加步槍,追著十八個堂口的漢子滿世界哀嚎。


    毛子抱著波波沙,推著喀秋莎,不照樣讓武器落後的先烈俘虜了他們的喀秋莎。


    但依靠商城,不論是做什麽,都是有極限的,


    就拿剛才那一輪燃燒彈和炸藥包來說,其花費的真金白銀,就要以十幾萬錢起,真的要兌換出材料來,組裝出大炮來,那花銷肯定能達到響一下萬錢。


    “若是我能在這個時代,搞出這些跨時代的東西,憑借著我的見識,隻怕什麽突厥狗,契丹狗都不在話下。”


    在他那個時代,即便是在牛逼,也沒有機會玩的轟轟烈烈。


    遙想後世在影視劇裏見識到的戰場畫麵,心中不由得心馳神往。


    男主經曆過的場景雖然血腥卻震撼,但太原始了。


    不過男主並不是什麽專業的技術狗,真的能研究出這些跨時代的玩意,還不知道要到猴年馬月。


    見葉渡等人已經把山坡上的山賊首領等人的衣服都扒光了,領著人下了山坡,王道長也經過了簡單的包紮,忍著劇痛,上前對著葉渡一拜道,“多謝葉村正搭救,貧道銘記於心,此生必有厚報。”


    此時此刻,王道長所言,每一個子字都是發自內心的。


    他起先還覺得,今日之戰,必敗無疑。


    自己也要命喪當場。


    但是誰能想到,關鍵時刻,竟然是葉村正大展神威,輕而易舉的滅了賊首。


    並且還接過了指揮權,將本來已經必敗的大局,徹底給挽救了迴來。


    如果說,剛才葉村正殺了山賊頭目,靠得是個人強到了極致的武藝。


    但此時此刻,由他閑庭若步一般的指揮,就能輕而易舉的壓得山賊抬不起頭來,就由不得他不內心敬仰了。


    也就是葉村正沒有穿一身儒衫,不然說他是風雅儒將一點也不過分。


    此時此刻,王道長心裏非常明確,葉渡絕對是名將之姿。


    這樣的人物,別說是當下,即便是往前翻閱數朝,也絕對是能夠留名青史的。


    崔玉和王猛子嫌棄的衝了過來,將王道長擠到了一邊兒。


    王猛子拿著個巨大的袋子,裏麵金銀銅錢,各種首飾都不少,笑吟吟的要遞給葉渡。


    葉渡笑著說道,“給我作甚?兄弟們此戰都不容易,全都拿迴去分了壓壓驚吧。”


    什麽?


    在場的賞金客全都傻了。


    整整一袋子的金銀財物,老大分文不取,竟然要全都分給他們?


    王猛子期期艾艾道,“師師師師........”


    葉渡看了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話的王猛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怎麽,事先沒想到,跟著師父混,還有這種好處吧?”


    王猛子憨憨的笑了下,連忙道,“哪能呢,就是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那麽快。”


    饒是見多識廣的世家公子哥們,看著整整一袋子的財物,也都驚呆了。


    這年頭,幹山賊的都那麽有錢了?


    當他們戀戀不舍的將目光從錢袋子上收迴,轉向葉渡的時候,臉上的表情不由得又多了幾分恐懼。


    對,不是劫後餘生,而是恐懼。


    入六龍梁的這段日子,他們這群人可沒少得罪葉渡。


    更是暗暗拱火泉贏,讓他不要給葉渡一口水,一粒米。


    可就是這麽個被他們隨意欺負的人物,竟然這麽強?


    而且看無當軍將士們的眼神,似乎一個個都要吃了他們一樣。


    是啊,葉渡對這群無當軍將士有活命之恩。


    這群兵痞,腦瓜子很直,真的葉渡一聲令下,要求把他們砍成肉泥,無當軍也未必會猶豫。


    沒看到連猛到沒邊兒的王道長都對葉渡一臉的敬佩。


    跟這樣的人物,結下了梁子,能有什麽好下場?


    人家都說,俠以武犯禁,到了葉渡這個層次,殺人就未必會犯禁了。


    你說恐慌不恐慌。


    所以此時這群世家公子哥,在麵對葉渡的目光是,有一個算一個,都是尷尬的笑意,卻沒有人敢上前,更沒有人敢後退一步。


    就連地位尊崇的蘇公子,都是一臉愁容,想著怎麽跟葉渡搞好關係。


    而恰在此時,泉贏被人攙扶著,怒氣衝衝的朝著葉渡走來。


    遠遠的就扯著嗓子,毫無風度的質問道,“葉渡,你既然這麽有本事,為何不早些出手?”


    “你可知道,如果你早出手片刻,王道長就不會受傷,無當軍的將士就不會有這般慘重的損失,我那好兄弟也就不會死在戰場上!”


    “你覺得你很威風,實際是你害死了他們!”


    看著那麽多人對葉渡有恭維之意,一直是走到哪裏都算是星辰一般人物的泉贏根本忍不住。


    “混賬!葉前輩救了所有人,你還怪他?”


    崔玉此時也不管泉贏是不是名門子弟了,直接就站出身來,皺著眉頭,替葉渡說話。


    那表情就別提有多憤怒了。


    王猛子則低著頭,對身邊兒的賞金客們說道,“看到沒,這就是世家子弟的嘴臉,今日之戰,爾等都揚了名,但日後少不了有人挖你們,到時候怎麽做,心裏可都清楚?”


    一眾賞金客,紛紛抱拳道,“大師兄,你且放心吧,我們雖然入不了葉村正的門牆,但是在我們心中已經將他老人家當成師傅,當成爹娘了。”


    “是啊,即便是親生爹娘,也沒給我們那麽多金銀,也沒有教我們這麽強的本事啊。”


    王猛子點頭道,“你們心裏有數就行,做人不能忘本,我們的一切都是我師父給的,他老人家能給,自然也就能收。


    那山賊這麽強,不也輕而易舉的弄死了麽?”


    見自己保護的中郎將,竟然成了人家口中的反麵教材,就連王道長的表情都很是尷尬。


    不過他肯定不會跟一個小輩計較。


    而是走上前來,捂著傷口,尷尬的笑了笑,對著泉贏說道,“中郎將,在要求別人之前,要先考慮自己。想讓葉村正出手,我們先前做的合不合格呢?”


    話音落下,泉贏的臉上瞬間羞紅起來,但是他依然強詞奪理道,“可是他如果早告訴我這些,我知道他的本事,又如何會慢待與他?”


    這迴連蘇公子都看不下去了,在一邊兒安慰道,“泉公子,葉村正能出手救我們與水火之中,已經是天大的恩情了,我們不能苛求什麽。”


    人性便是如此。


    你可憐一個乞丐,給了他十個銅子,他未必會感激你的善良。


    他很有可能說,你穿的綾羅綢緞,懷裏摟著細皮嫩肉的嬌娘,為何不施舍給我?


    葉渡的表情灑脫而淡然。


    對於此事,他早就見怪不怪了。


    人麽,就是那麽沒良心。


    尤其是這逼身上還留著高句麗的血。


    指著他們的後人,心裏有良心,真的有鬼了。


    麵對強悍的山賊時,這位中郎將嚇得連個屁都不敢放,即便是心中有那麽一絲血勇之氣,也被人給拽了迴來。


    但此時此刻,山賊已經被消滅大半,勝利就在眼前。


    他卻覺得葉渡的身份和地位不如自己,潛意識裏,覺得葉渡沒有危險。


    葉渡隻是個小小的村正,不敢得罪他世家公子。


    所以就立刻跳出來指著葉渡。


    哪怕明明知道,葉渡很強,可以輕鬆滅了他。


    葉渡冷漠的說道,“你不仁在先,為何要求我有義在後?”


    “我是否對付這些山賊,什麽時候對付這些山賊,你事先跟我交談過嗎?”


    “你不是覺得你很行嗎?”


    “在最為難的時刻,你可曾開口問過我一句呢?”


    泉贏的臉色瞬間黯然且僵硬。


    他沒有想到,葉渡一個小小的村正,竟然能這般不給自己麵子。


    他有心對葉渡發火,卻見葉渡嘴裏叼著根冒火的東西,懷裏抱著粗大的長管武器,十分嚇人,瞬間便多了幾分冷靜。


    隻見他聲音冷冷的說道,“好,前麵的事情暫且不提,如今戰事已經接近尾聲,可以讓我們打掃戰場了吧。”


    “哦,你還想打掃戰場?”葉渡將噴子掛在腰間,忽然轉身望著茫茫大山,他知道泉贏心中所求,自然不會給他機會,“我憑什麽讓你打掃戰場呢?這是不是覺得,這裏還是你說了算?”


    泉贏的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他望著自己的無當軍,以及世家公子哥們的部曲,雖然損失慘重,但是人員絕對是占據優勢的。


    他怎麽敢的啊?


    “你不會舉得,你剛才指揮的動無當軍,現在依然可以吧?”


    “況且,我們是奉了兵部調令,你有什麽?你一個村正,來這裏瞎摻和什麽?”


    葉渡沒有搭理這個自以為是的蠢貨,而是看向了不遠處的何彥和鄭副使。


    守捉將軍何彥已經恢複了自由之身,此時在自己的隊伍裏。


    葉渡問道,“守捉將軍,我獨吞這份戰果,你沒意見吧?”


    守捉軍一直沒有離開,想走但一想到這份功勞,竟然要被無當軍拿去,就氣得慌。


    可他們無論如何都沒想到,最後要獨霸功勞的,竟然是葉渡。


    憑借他的實力,即便是眼下窩在一個山村之中,隻要他願意,他隨時可以改變自己的命運,交好這樣的猛人,絕對比無情無義的泉贏有價值的多。


    況且可以讓無當軍難堪,何樂而不為呢?


    當下何彥和鄭副使拱手道,“葉村正,你想拿便拿去,畢竟我們不像是某些人,瞎到分不清楚,是誰拯救了危局。”


    葉渡轉過身來,又看向了無當軍將士。


    “兄弟們,這泉贏這麽廢物,差點害死了你們,有必要跟他混麽?”


    “這一次他差點害死你們,說不準下一次沒有我,你們就真的死了。”


    “我勸你們迴去之後,好好考慮考慮,要不要換個中郎將,為了活命,以下克上也不寒磣。”


    葉渡話音落下,立刻從無當軍中走出數個基層軍官。


    對著葉渡拱手道,“前輩,我等今日若不是因為您出手,早就死在亂軍之中了,您的話,我們自然不敢不從。”


    葉渡點了點頭,淡淡的看著泉贏。


    “怎麽樣,高句麗的棒槌,你還有什麽想說的嗎?”


    泉贏看的目瞪口呆,他沒想到,自己指揮了無當軍那麽多次,給了他們那麽多好處,結果葉渡指揮了他們一次,就集體反水了?


    他哪裏知道,能被他們世家公子哥拉攏的武人,能有多大的本事?


    此時此刻,幾乎全都葬身於戰場之上。


    剩下的,全都是遵循傳統的戰場法則的好兒郎,講究是就是一個強者為尊。


    葉渡強,他們就聽葉渡的。


    今日泉贏表現的如此不堪,早就傷透了他們的心。


    葉渡隻是把這件事情挑明了而已。


    而泉贏自然想不到那麽多,他隻覺得,眼前眾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都該死。


    他聲來就是遼西的嫡係子弟,掌握著萬千讓人夢寐以求的資源。


    自己年齡漸長之後,不論是文章和武藝,都能拿得出手,武舉更是信手拈來。


    從軍之路也一路順暢,從一個小小的團長,一路平步青雲到了中郎將。


    邁過了無數人這輩子都跨不過的校尉這道門檻,距離將軍隻有一步之遙。


    幾乎隻要不出差錯,再有家族的扶持,一個將軍是手拿把掐的。


    不然這些世家公子哥,為何拚了命的吹捧自己。


    可以說,他生來就是天之驕子,他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挫折。


    此時此刻,他心情極其崩潰,他甚至狂嚎道,“你算什麽東西!你憑什麽說功勞是你的,就是你的。


    我才是遼西名門之後,我才是中郎將。


    不要你為你有點本事,能殺人,就可以在我麵前叫板,你信不信我一封書信,滅你滿門!”


    他這話一出,不僅僅是崔玉、王猛子勃然大怒,就連王道長都驚呆了。


    現在的葉渡可不是先前的葉渡。


    我的中郎將。


    你在和一個輕而易舉奪了你兵權的大人物說話啊!


    此時此刻,他真的一個眼神,有人在背地裏給你一個冷箭,送你上西天,你家裏人拿什麽保你?


    你是忘了,你被世家子弟的部曲偷襲的事情了嗎?


    眾人都以為葉渡會因為憤怒而做出不理智的事情來。


    甚至王道長做好了勸阻的準備,豈料葉渡看泉贏就跟看一條蟲子一般。


    隻是淡淡的說了一句,“滾蛋!”


    “混賬!汝一個小小的村正!”泉贏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葉渡一張大腳,對著他的襠部便踹了過去。


    “我讓你滾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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