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謹身殿內,太子呂氏妃,太子朱標站在一邊,王景弘站在大殿門口,蔣瓛站在大殿中間。


    朱標和呂氏也都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父皇的臉色異常的難看,甚至有一絲殺氣若隱若現。


    朱標太了解自己的父皇了,這是受了氣,而且還是動了真火的氣,要是平常,怒氣越容易看見,就沒事,反而,臉色平靜如水,但講話開始帶有盤問的味道,那才是有危險。


    但是這一次,顯然是父皇動了真火,一反常態,不用說,一定是呂氏犯了什麽事,不然叫她來幹嘛,一年都不召見幾次的。


    而呂氏也是額頭冒汗,一項精明的她,怎麽可能感覺不到問題所在。


    “整件事,就是這樣。”


    蔣瓛把事情經過再次說了一遍,很巧妙的,朱英的身份沒表明,以及後麵呂剛吃虧的事情也沒說。


    見陛下擺手,就慢慢的退出大殿候著,而王景弘也是很識趣的走出大殿,輕輕關上殿門,然後讓外麵的侍衛散開。


    “蔣瓛的話,你聽到了。”


    朱元璋強壓著怒火,看著呂氏。


    “父皇……”


    呂氏聽完蔣瓛的話,立刻語塞,也是一臉驚懼,沒想到叫她過來,居然是跟呂剛的事情有關,而她也沒想到,這麽一件小事竟然會讓父皇發這麽大的火。


    更加沒想到,這麽一件小事,這錦衣衛居然也會上報進宮?


    她甚至懷疑,是不是錦衣衛在故意整她,或者是在整呂家。


    而朱標也是臉色有點難看,聽完蔣瓛的話,心情也跟父皇差不多。


    “父皇,呂剛年少輕狂,跟人有衝突也是一時衝動,所幸隻是口角爭吵,尚未釀成大禍,兒臣會立刻將呂剛訓斥責罰!”


    呂氏也是什麽也不管,先認了再說,這個時候,絕對不能狡辯。


    “咱從微末中崛起,在進入起義軍之前,都是百姓,流民。”


    朱元璋盯著呂氏,繼續道:“如今坐擁天下,也都從沒忘記自己以前是什麽身份,不敢忘本。”


    “可你的侄兒,一口一個賤民,一口一個雜種!”


    朱元璋突然暴起,將禦案上的茶杯摔打在呂氏頭上,怒吼道:“這是把咱也給罵進去了!”


    “你呂家了不起,從宋代開始就是士大夫世家!”


    “可你別忘了,當初要不是呂本那卑躬屈膝的樣子,你呂氏還不配進我朱家,不配進東宮,要不是太子正妻去的早,要不是你生了個好兒子,更加不配被扶正為太子妃!”


    “這就是你家的家教,送進去國子監讀了兩年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嗎!”


    “當初允炆推薦他進國子監,是不是你教的!”


    朱元璋的暴怒,就連朱標都有點意外,這話真的是把呂氏和呂家貶的一文不值了。


    “父皇,兒臣知錯……!”


    呂氏跪在地上,帶著哭腔,任由額頭上的血液滴落在地板上,強忍著疼痛,沒有哭出聲。


    朱元璋看著跪在地上的呂氏,沒有在說話,但是心裏的氣也是沒有消除半分,雖然他知道,呂剛的行為跟她沒有多大關係,但是做為太子妃的宗族,行為如此失德,簡直是給皇室抹黑。


    “你……你去傳旨,讓錦衣衛去一趟呂家,杖呂剛十軍棍,開除國子監監生身份!”


    朱元璋看向朱標,道:“另外,呂氏禁足半年,好好反省,無旨不得踏出東宮半步!”


    “錦衣衛的軍棍,恐怕會打死人的。”


    朱標提醒了一句,雖然隻有十個軍棍,但是錦衣衛下手,可不是鬧著玩的,也不會管你是誰。


    “打死活該!”


    朱元璋怒吼一聲,直接離開了謹身殿。


    朱標看著癱軟在地上的呂氏,搖了搖頭,也沒打算去扶,直接走出大殿,讓人將她纏迴東宮,就吩咐蔣瓛,道:“這呂剛,別打死了,吊著一口氣就行了,能不能醫迴來,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說著,就轉眼看向朱允炆,道:“呂家的人,以後少聯係。”


    朱允炆一臉的後怕,點點頭,其實這呂家,他本來就沒放在心上,從來沒有,要不是母妃,他怎麽會推薦呂剛進國子監。


    沒想到,有一天,呂剛居然會連累自己的母親,不會因為他推薦的呂剛,也會被皇爺爺怪罪把?


    ……


    當天,天還沒完全黑,錦衣衛千戶就帶著人來到了呂剛家裏。


    “張下錦衣衛千戶楊安……”


    然後就是呂家內的一片哀嚎,響徹鄰裏。


    當夜,白天的消息就如春風野火一般,在內城貴圈傳開了,倒也沒什麽,就是茶餘飯後的小談罷了。


    可是,很快的,呂剛被錦衣衛打的半死不活,呂家人連夜敲開藥店,全金陵找最好的大夫去呂家的事,也都傳了出去。


    貴圈眾人都是一臉凝重,這個事情,就不是八卦的小談資了,而是真正的權貴大佬都會關注的事情。


    畢竟一個平頭老百姓,被呂剛罵了也就罵了,關鍵也就罵了幾句,甚至還是互罵,也沒動手,沒想到陛下居然會讓錦衣衛,把呂剛打成這個樣子,實在是令人費解。


    難道,呂家哪裏得罪陛下了,正好呂剛給了個機會給陛下發難?


    “這朱英為人有點傲慢了。”


    徐膺緒跟大哥徐輝祖一邊吃飯,一遍說著今天發生的事情,又道:“聽說,呂剛被錦衣衛打殘了……住在旁邊的人都聽到了那慘叫之聲,現在呂家的人正滿城找大夫呢。”


    “沒想到,消息還是傳到陛下那裏去了,可為何陛下會……”


    徐膺緒還想說些什麽,就被徐輝祖打斷了,提醒道:“這些不關我們的事,你跟朱英打好關係就行了。”


    “你也別多問,時候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看出來弟弟有疑問,他直接打斷,朱雄英常年住在宮裏,外麵的人很少有認識的,也隻有一些經常進出東宮的近臣,才認得出來。


    可五年時間過去了,很多人都淡忘了,既然陛下沒打算現在公開身份,那他自然不敢亂說。


    “你們兩個感覺朱英怎麽樣?”


    徐輝祖突然將話題轉到兩位妹妹身上,見兩女心事重重的樣子,笑道:“怎麽,有什麽心事?”


    “沒有啊。”


    徐妙清搖搖頭,笑著道:“那朱英挺有趣的。”


    “你喜歡?”


    徐輝祖笑道。


    “哪有……”


    徐妙清俏臉微紅,連忙否認道:“不是大哥你問我,對他有什麽看法嘛。”


    “一般般,有點油腔滑調的。”


    徐妙錦見大哥目光看向自己,就嫌棄的評價了一句。


    “那妙清你多接觸一下他把。”


    徐輝祖沒多想,反正這個聯姻,在他看來是值得的,要是別的皇子皇孫,可能一般,但是朱雄英就不一樣了。


    他徐家雖然不想站隊,也不想支持誰,但也會為未來考慮。


    “哦。”


    徐妙清聞言,紅著臉低下頭扒拉著碗裏的飯。


    徐妙錦聞言,有點心不在焉,吃兩口就放下碗筷離開了。


    西廂。


    迴到房間的徐妙錦再次拿出那首詞看了起來,她很喜歡這詞,她沒見過皇孫朱允炆,但此刻卻也被對方的才華所吸引。


    收起紙張,她又拿出那根棒棒糖,腦海中不由自主的的迴憶著,白天所發生的事,盯著手中的棒棒糖許久,在猶豫要不要吃。


    吃了,豈不是如那登徒子所言,要永遠記住今天那一刻了?


    不行,她堅決的搖了搖頭,收起了棒棒糖。


    另一邊。


    徐妙清小心翼翼的撥開棒棒糖上的透明保護膜,然後收好。


    “呀,這棒棒糖真好吃啊……”


    棒棒糖的味道讓她驚異,這味道從未嚐過的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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