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陸夕寧隻是緩緩將她放開來,將頭別過去,喃喃道:


    “今天,我罵了她。因為你,罵了她。”


    他的聲音很輕,用的是責怪的話語,卻並沒有責怪的語氣,一改他往日的不羈和淩冽形象,在夜幕中倒顯得有些落寞。


    然後他走了,沒有跟她上樓。隻是走的時候從西褲口袋裏掏出了一盒胃康寧,遞給了靜好,塞到了她的懷裏。


    她拿著那盒胃康寧,看著他一步一台階漸漸離開,心裏麵頓時間百感交集。


    迴到家,開燈,一腳將高跟鞋踢開。然後徑直去了陽台,把晾幹了的沙發套收了迴來,卻也隻是又丟迴了沙發上。


    沒有力氣再套了。


    “今天,因為你,我罵了她。”這句話,雖然蘇靜好沒有聽太懂,但是隱隱約約感覺到了什麽。


    女性的直覺告訴她,陸夕寧也有一段故事。這也許關乎到,為什麽要跟她在陸家麵前配合演戲吧。


    管他呢,反正,我隻知道,所有的溫柔都是假的。


    她想:我到底是有多賤,居然,居然都差點,信了。居然有那麽多次的一刹那,都存了,“也不錯,湊合下吧”的念頭。


    要是被陸夕寧知道,一定又會笑罵著:“蘇靜好,你個賤人,你怎麽敢有這樣的想法。”


    她望著自己脖子上留下來的草莓印,頗為自嘲地笑了笑。


    然後她將那盒藥也丟進了垃圾桶,眼睛都不眨一下。接著打電話叫了外賣,土豆燜飯。


    她打開了筆記本電腦,坐在書桌前改著畢業論文,敲兩個字,扒一口飯。這東西折騰了她許久,還沒有折騰出個所以然來。馬上就該返校定稿了,真是折磨呀。


    直到夜半,坐了許久覺得有些涼了,便拿了件衣服過來披。結果從櫃子裏麵隨便一抓,就抓到了蕭餘的那件卡其色風衣。


    不薄不厚,剪裁有型,彌漫著醫院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跟房間裏氣味圖書館的香水味交織在一起,她覺得安心好聞。然後為之一振。


    這才是她應該想的人,應該做的事啊,人海茫茫,他們再次遇見了,他還對她不反感!陸夕寧算個毛線。


    可是蕭餘呀蕭餘,我怎麽發現不知道怎麽去麵對陸夕寧了呢,我該怎麽辦呢。


    她一麵改著畢業論文,一麵想著。這麽多年來,每到心傷徘徊的時候,她總會念起這個名字。


    蕭餘,就跟執念一樣,像是來自遠古的信仰與安定。


    淩晨兩點,終於將論文改完,她長長地舒了口氣,便給導師發了過去。希望這次不要再改了,這東西跟那姓陸的一樣,真是煩人。


    金寧城南,伊山水岸的某棟住宅樓的二十一層,淩晨兩點依舊是燈火通明。


    陸夕寧倚著按摩椅,眼睛微閉。他總是習慣將所有的燈都開到睡前,這樣子,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便不會覺得這麽孤獨了。


    透過落地窗掃著這座城市,沒有了萬家燈火,星空也算不得璀璨,隻有不遠處的會所的霓虹燈還一閃一閃地,像是曖昧的眼,散發著欲望的光。


    書桌前擺著一個信封,“辭職信”三個字刺得他眼睛生疼,毛筆小楷,清秀雋永,一如她的人。


    他的手幾次觸碰到信封,幾次將手收了迴來,他不敢拆。


    指尖還殘留著那個叫蘇靜好的那個女人的氣味,他怎麽能拿著觸摸過擁抱過別的女人的手,就這麽去拆楊濃霜給的東西呢。


    就算,它隻是封信。


    辭職信,嗬嗬。


    他想方設法地頂住了陸家的壓力,千方百計,將楊濃霜留在自己的身邊,當個文字秘書,替他整理資料,撰寫文稿。


    為了不讓別人起疑,他雖然挺照顧楊濃霜,可是卻不敢有什麽太多的表示,隻是始終把她安放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內。


    秘書室離總裁辦公室不過十米的距離,他卻沒有辦法跨越這十米,就像跨越不了那十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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