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難得糊塗。


    希拉麗雅的求知欲,明顯給她帶來了相當的心理壓力。


    以至於麵對付前再遞過來的人偶,一時竟是沒有力氣去接的樣子。


    對此付前倒也沒有強求,十分理解地把東西放迴了原本位置。


    陌生人帶著跟自己惟妙惟肖的人偶上門已經夠詭異了,結果目的居然是要用自己的肉身再做一個新的。


    就算是有信仰人士,心智也很難不受衝擊的。


    “所以……你是來殺我的?”


    目光不自覺地跟著人偶落到一邊,片刻的沉寂後,希拉麗雅才迴過神來,看著付前緩緩問道。


    而或許是信仰的力量終於發揮了作用,最初的衝擊過後,她竟是既沒有拔腿逃跑,也沒有先下手為強。


    “這要看情況。”


    付前並沒有做無意義的安慰,而是認真思索了一下。


    “因為這樣的工具還有四個,理論上說,我也可以試著挑選其他目標。”


    ……


    付前所說的無疑是新娘女士他們。


    隻可惜這個說法,看上去卻是給希拉麗雅造成了更大的心理壓力。


    畢竟這一線生機,是通過類似死亡轉嫁來實現的。


    而付前的語氣雖平淡,卻依舊讓人對這個說法的真實性不敢做任何懷疑。


    “還有四個人是誰?”


    不過最終希拉麗雅還是體現出了堅強的一麵。


    甚至詢問同時不退反進,走到付前對麵的位置,慢慢坐了下來。


    “我不知道他們的名字,但是有一個戴氈帽的中年人,一位收拾得很幹淨的老太太,以及身體壯碩,類似礦工打扮的年輕人,還有一個比他更年輕的,精神狀態稍有些奔放的新娘……”


    並沒有拒絕這份要求,付前迴憶著療愈夢境的場景,簡明扼要地介紹著四位輔助人員。


    “隻是這麽說的話,我不是很能確定你指的是誰——”


    而凝神傾聽的希拉麗雅,目光一陣浮動閃爍後,終於還是搖搖頭。


    “戴帽子的那位,就坐在你現在的位置,還有這裏。”


    然而她的無能為力,卻是被付前瞬間打斷。


    下巴衝著希拉麗雅腳下示意,付前接著轉身,連續指往三個方向。


    “這裏,以及這裏……”


    “我是在一個特別的夢裏見到他們的,他們聚集在這幢建築,明顯是阿孔斯閣下的虔誠信徒,這樣有沒有幫助你想起來一些?”


    ……


    “虔誠的信徒……他們告訴你的?”


    看得出來,這份補充說明對希拉麗雅造成了很大觸動,以至於忍不住情緒複雜地重複著付前的說法。


    “是啊,大部分人都還是很熱情的,我跟他們簡單交流了一下……”


    付前一本正經地點頭。


    “其中坐在你這裏的那位,看著都已經忍不住要貼到神像上,信仰之堅定讓人動容。”


    嗬嗬……


    雖然幾乎沒有聲音,但還是能察覺到希拉麗雅在笑。


    “那還真是個美好的場景……不過如果是這樣的話,在那個夢裏我坐在哪裏?”


    下一刻她甚至很帶入的樣子問了下去。


    “你不在這裏,你在下麵。”


    ……


    “然後老實說,他們看上去有些質疑你對阿孔斯閣下的信仰,不屑於跟你為伍。”


    ……


    挑撥離間一道,抓住要點一向是核心。


    付前相信如果單純隻是幾句詛咒非議,對於獨自堅守這麽久的希拉麗雅,大概率不會有什麽殺傷力。


    然而忠誠的信徒被質疑信仰,還是被不忠誠的叛教人員,這力道無疑就不是一個層階了。


    這一點配合上前麵的死亡替代,希拉麗雅的反應會有何變化,付前無疑很感興趣。


    剛才一路走來,隱隱能看出這地方似乎是一個因礦業而興的城鎮。


    一方麵可以解釋那位垂頭喪氣兄的衣著,另一方麵這種地方社會結構一般更簡單。


    這份被摒棄的信仰,無疑應該在它的運行中扮演相當重要的角色。


    所以適當地給這位堅守者施加點兒刺激,付前認為並不算浪費。


    “他們是這麽說的嗎?我居然不是太奇怪……”


    雖然看著好像起了反作用。


    在漫長的、蠟像般的沉默後,希拉麗雅再開口時不僅沒有更激動,反而進入了一種平靜的釋然。


    “永恆的,沒有迴應的唿喊,是比直麵深淵更加痛苦的經曆,尤其是當你身處黑暗的時候。”


    並沒有憤而吐出幾位棄教徒的地址姓名,利用付前完成處決之類,她甚至是對他們的感受表示了理解。


    “這個地方已經死了,甚至包括它的名字……”


    “人越來越少,所有的東西都在崩潰腐朽,我已經很久記不起來日期了……黑暗遲早會吞噬掉一切。”


    緩緩搖頭,希拉麗雅通過牆上彩窗,注視著外麵漆黑的夜。


    ……


    不錯,有幾分聖徒的樣子了。


    果然想於衰敗中堅守,隻依靠一腔狂熱是不行的。


    “但你還是留了下來。”


    最後信徒希拉麗雅的應激反應雖然過分平淡,但付前卻是並不介意,甚至跟著一起往外麵望去。


    “另外我聽說那甚至不是簡單的無規律晝夜切換,當黑暗降臨的時候,會真的有特殊造物在裏麵遊蕩,而它的名字甚至並不能被談論,這個你知道嗎……或者你知道‘它’的名字嗎?”


    付前聽上去對她寄予厚望。


    “不知道……我從來沒有在黑夜裏行走過。”


    可惜的是,希拉麗雅瞬間就平靜而堅定地搖頭。


    “雖然確實聽到過一些特別的聲音,但明顯都隻來自於人類,我想那並不能證明你說的那種情況,更不用說得到一個名字。”


    “有道理。”


    付前明顯對這個說法也十分讚同,不過下一刻他眨了眨眼,表情突然變得詭異。


    “所以——你知道我的名字嗎?”


    “你……”


    第一時間似乎沒反應過來付前為什麽會把這個問題並列到一起,不過下一刻希拉麗雅的瞳孔就倏地放大,猛然意識到對方正是從黑暗中到來。


    可惜甚至沒來得及再說什麽,她的臉連同黑紗,就已經被一道無形衝擊轟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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