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趙清茹那運氣是真心不錯。


    因為調查薛玉敏,結果轉了一圈查到了已經跟薛(張)玉(巧)敏(婕)結婚的高姓華僑頭上。這不查還不知道,這麽一調查,整個一黑心棉啊。坑死了前任太太,霸占了老丈人那家業,然後讓狐狸精上了位。


    這麽個不厚道的家夥,迴頭怎麽可能建造得好奧運場館。所以最後一定不能讓這家夥中標。至於參與投標嘛……當然還是歡迎滴。如此有“愛心”,怎麽可以拒絕?!


    順便也再調查一下其他參與投標的那些個“愛心”人士吧。至少三方立場不怎麽相同的老大們再次非常有默契地做出了一個愉快的決定。


    這些個事兒,趙清茹過了許久之後,都不曾聽人說起,更何況是當時。隻不過在遇到薛玉敏後最近的一個周末,迴大院看望老爺子時,又被老爺子給拎到了書房。才進書房門,就被老爺子追問怎麽迴事了。


    “說說吧,怎麽迴事?!”


    “什麽怎麽迴事?!”趙清茹一臉懵,側過頭看了看同樣被自家老爺子拎到書房的錢沂南,毫無意外地見到自家好閨蜜兼嫂子的錢沂南也是一頭霧水後,本能地迴了一句。


    “殺雞用牛刀,讓小餘調查那個叫張什麽的人……”


    “張巧婕?”


    “對,就是她,原名好像叫那個‘薛玉敏’。”


    “爺爺,這事兒不怨清汝,是我讓查的。那頭清汝上班時遇到,說是遇到個長得挺像薛玉敏的女人,還跟個四十多歲的華僑很親密的在一起。清汝也是擔心(大霧)……”錢沂南很講義氣地將事兒大致來龍去脈跟自家老爺子提了一下。


    “這次是運氣好,查出了一些問題。不是每次都有這麽好運氣的!還有,再重申一遍!不準浪費國家資源!”趙家老爺子又怎會不明白薛玉敏與自家小孫女而言,那整個就是個心結,而且也是造成父女到現在還是麵和心不合的關鍵。


    一向護短的趙家老爺子對此也頗為無奈,若是趕上從前,這種麻煩體,就在第一時間給清理掉,省得引起更多的問題。


    “是!”


    “這事兒就當不知道,那個小丫頭畢竟是衛國留下的孩子,前幾年那些個糟心事也難為小丫頭了。隻要她不主動惹事,就算了。”趙家老爺子雖說很少決定事,但大部分事兒還真瞞不過老爺子。


    既然自家老爺子已經開了口,而趙清茹原本就沒打算再跟薛玉敏有太多糾纏,自然樂得順勢下坡,睜一眼閉一眼。


    趙清茹確實沒打算怎樣,問題不代表其他人在無意間知道了一些事後,不做點什麽。尤其這裏頭還牽扯到了奧運會場館建設這般重要的事兒上。就算小事兒不計較,大事兒絕對不可能馬虎,和稀泥過去的。


    這一天,忙碌了一天的趙清茹才下班,就讓薛玉敏給堵了個正著。


    “趙清汝,你跟我來!我有話要跟你說!”


    “哎?!”


    趙清茹顯然沒想過,薛玉敏竟然會主動過來找她,一時間反而有點猜不準薛玉敏想做什麽了。


    “這位夫人,我們之前是不是哪裏見過?!”趙清茹倒是挺想這麽裝傻來著,可能她跟薛玉敏之前互懟次數太多了,彼此了解甚深,以至於想要裝作不認識其實也挺難的。


    所以,趙清茹直接就迴了一句:“我跟你沒什麽好聊的吧,高夫人。”


    “怎麽?趙清汝你怕我吃了你?”薛玉敏挑釁地挑眉看向趙清茹。


    麵對換了個風格,不再動不動就裝委屈引人誤解的薛玉敏,趙清茹多少有點不太適應。


    “對你,我有什麽可怕的。去品茗吧。”趙清茹發出一聲輕笑聲,抬腳徑直朝著停車場走去,也不管薛玉敏是否有開車。


    半小時後,趙清茹跟薛玉敏便在品茗會館定了一間安靜的小包廂,兩人落座後,彼此靜靜地看著對方,在一旁的茶藝師將功夫茶泡好,離開小包廂前,誰也沒率先開口說話。


    “我在南洋那邊已經結婚了。”薛玉敏到底沒有趙清茹有底氣,率先打破了兩人間的沉默,“老公就是你之前見過的那個中年男人。”


    “挺好的,真的。”如果不是薛玉敏搶走了自家(前任)婆婆太多東西,甚至害得家破人亡,原也沒那麽大的仇恨。而有些事,一個巴掌拍不響,她那便宜老爹趙保義最起碼要承擔一半責任。


    現在薛玉敏能重新開始,隻要她不再鬧事兒,趙清茹還是挺願意如自家老爺子建議的那般,不再糾纏不清。


    “你真這麽想?”


    “愛信不信。”趙清茹拿起了自己麵前的茶盞,低頭吮了一口。


    薛玉敏抱著自己的茶盞,低著頭,沒再吭聲。


    小包廂裏原本就有些沉悶的氣氛好像一下子又凝固住了一般,隻有偶爾趙清茹喝茶發出的細微的響動聲。過了許久,才等到薛玉敏再次說話聲。


    “趙清汝,我想跟你做筆交易。”


    “交易?我跟你有什麽好交易的。”靈光一閃的間隙,趙清茹隱約猜到了薛玉敏在想什麽。


    對於已經結婚生子,目前瞧著也蠻幸福的薛玉敏而言,最大的一個秘密,可能還是身份問題。畢竟她不是真的“張巧婕”,而是有著不堪往事的薛玉敏。這個秘密一旦公開,哪怕隻是讓她現在的老公知情,多半會鬧婚變。即便沒有,對於婚後所生的那個兒子而言,隻怕也多了個讓人詬病的印記。


    雖然在那些個強x案件中,女方是受害者,理應同情。可在這個思想相對還比較保守的二十世紀九十年代,還是有很多不公平的對待的。老百姓常常會帶著一些個有色眼鏡去看待那些個受害的女方,甚至亂潑髒水,說什麽之所以會被那般醬醬釀釀,完全是因為原本就作風有問題。


    更何況,薛玉敏的問題,可不僅僅隻是那般,那個叫薛晴的私生女兒……


    “其實你不說,我也能大致猜到你想問我談交易什麽。”趙清茹低頭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發現時間不早後,便決定長話短說,不再繞什麽圈圈了。畢竟跟薛玉敏,還真沒有太多的悄悄話可以交談。


    “看在死去的薛伯伯的份上,也看在你好歹也是吃著趙家米長大的份上,隻要你保證安分守己地待在南洋過你那小日子,永遠不踏進華夏領土一步,也不在背後搞事兒,我隻當不認識你,更不會找你麻煩。甚至……還可以讓‘張巧婕’這個身份是真實的。”


    “永遠不踏進華夏領土一步?那,那……”薛玉敏明顯有些猶豫。


    “從今以後,你隻是‘張巧婕’。至於那個‘薛玉敏’,幾年前到了特區後,遇到了蛇頭,結果在被誘拐去南洋的路上遭遇了惡劣天氣因為沉船事故失蹤了。高夫人,難道這不是你所希望了?”趙清茹反問了一句。


    是啊,這不是她所希望的?!


    “好,我答應你!”薛玉敏沉思了片刻後,抬頭看向趙清茹,“還有一件事。”


    “嗯?”


    “我想知道……那個薛玉笙……什麽時候能放出來?!”


    “這可說不好。前兩年剛剛從死緩改判無期,沒那麽快減刑的。聽說,所關押的地方,最是厭惡的便是強x犯了,所以聽說薛玉笙已經被強迫著撿了好幾迴肥皂了。”


    “什麽意思?”薛玉敏望著似笑非笑的趙清茹,倒是猜到了一些,心裏沒有對自家弟弟的心疼,反而有泄恨的痛快。


    “別那麽快放出來就行。”


    趙清茹無奈地兩手一攤,什麽時候能減刑放出來這事兒又不是她說了算,更何況死緩轉為無期那也是按部就班地按著相關法律法規來的,隻要在兩年緩期期間不犯新罪,也沒發現旁的罪名,基本都能轉為無期。


    至於無期什麽時候變成有期,就得看犯人服刑期間的表現了。不管怎麽說,薛玉笙想要提前出獄,最近幾年裏是沒可能的。


    “那行了,沒什麽旁的事兒的話,我得迴家了。你要的資料弄好後,我會讓人給你送去。就不說再見了,高夫人!”趙清茹喝光了茶盞裏的清茶,隨後站起了身。


    薛玉敏望著趙清茹離去的背影,知道自己這輩子,若是不出什麽意外的話,應該沒什麽機會再見到趙清茹了,其實這樣也挺好的。


    隻是薛玉敏在這一刻,壓根就沒想到自己還遠在老家的親娘杜娟兒以及那個帶著原罪降生在這個世上的女兒薛晴。其實並不奇怪,早在幾年前,迴到老家的薛玉敏偷偷拿走了家中所有的錢時,就壓根沒有考慮過這對祖孫倆將如何生活。


    更何況是現在。


    之後的日子趨於平靜,薛玉敏那老公高姓華僑,在最後一輪投標上毫無意外地落了選。前前後後據說還虧了不少錢。薛玉敏在拿到她那“張巧婕”相關身份資料後,稍稍鬆了口氣,便乘機打著想兒子的借口,讓自家老公帶著她迴南洋了。


    高姓華僑自然還是有那麽點點不甘心,畢竟他是真的看好華夏市場,偏偏開局如此不順利。心有不甘的高姓華僑並沒有放棄,將目光轉向了華夏設立的第二個特區南島上。結果……自然是打了水漂,差一點點將自己個兒的家底賠了個精光。


    因為投資失敗,高姓華僑不得不迴到自己的老窩,重頭開始。雖然在很長一段時間裏,薛玉敏的日子過得都有點緊巴巴的。但對於她而言,總比秘密被人泄露,最終鬧得夫離子散,家破人亡強。


    這一切自然跟趙清茹沒太大關係。小妮子每天忙著籌奧的事兒都來不及,要不然就是陪著家裏三個小家夥,其他的也沒那麽重要了。


    這一天,趙清茹前腳剛從醫院看望錢家老爺子迴來,後腳就聽到了她那小姑子周文燕那聲音。


    前幾年,錢家老爺子,就是錢沂南那爺爺,就曾不小心摔了一跤,結果雖然搶救了迴來,卻因為年紀大了,今後不得不坐輪椅。那時,便像是提醒一般,讓所有晚輩意識到,有些事兒差不多該準備起來了,家裏的老人總有揮衣袖,提前離開的時候。


    而這一次……可能真的躲不開了。


    因為老夥計們一個個先自己離開了,這幾天自家老爺子那情緒也有點不太對勁。更麻煩的事,聽說那位老先生最近那身子骨也是一天不如一天。


    趙清茹自然記得那位老先生並沒有等到香江迴歸,便在當年的二月初便被馬克思給召喚走了,要說也是一大遺憾。


    現在好不容易能迴到家靜靜心,結果又聽到周文燕那聲音,趙清茹心情之糟糕,可想而知。


    “清汝姐……”


    “文燕,今兒怎麽想著過來?”趙清茹將手裏的皮包順手往案幾上一放,便坐了下來,“你家小家夥呢?怎麽沒見你帶過來?”


    趙清茹所提的小家夥是周文燕跟她家洋人老公皮特生的混血兒,金發藍眼睛隨了皮特,就嘴巴耳朵長得像周文燕。這會兒正是最可愛的時候,就像是個小天使一般,僅限於睡著時。至於蘇醒的時候……就跟上足了發條的人形娃娃一般,一天到晚就沒有歇息的時候。


    所以,趙清茹之所以這麽問,千萬不要以為她這是想那個混血兒小家夥,這是躲都來不及躲的節奏。


    也不曉得是不是因為帶著個秘密倉庫的關係,上輩子基本沒什麽孩子緣的趙清茹那孩子緣簡直就是到了驚天地泣鬼神的地步,基本就沒有小貝比不喜歡趙清茹的。而且一個個都十分黏糊。


    一個兩個也就罷了,一蜂窩湧過來,饒是銅牆鐵壁也扛不住不是。


    “被他外婆,也就是我姆媽抱著去打針了。”周文燕也學著趙清茹那樣子,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隨後抱著趙清茹那胳膊,壓低了嗓門輕聲道,“清汝姐,問你件事兒。”


    “什麽事兒?”


    “那位老先生是不是不大好了?”


    “嗯?”趙清茹立馬警覺地側過頭看向周文燕,“文燕,你究竟想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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