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貪心什麽的其實也就是隨口一說,倘若真的不貪心,也不會瞧上趙清茹那個看著小卻在賺米刀幣的廠子了。再者說,若不是有所顧忌,徐立禮想要的又何止一個麻雀般大的小廠子?


    趙清茹瞥了一眼就坐在自己身旁的徐立禮,繼續反問道:“可是我為什麽要平白無故的送給你?!就因為你嫡親的弟弟七海表哥娶了陶悠然,悠然是我大學時期處的不錯的好朋友?!徐立禮,其實你還可以再無恥一點,不如把我給綁架了,然後問外公外婆他們要贖金。”


    “趙清汝,你以為我不敢?!”


    事實上,徐立禮確實不敢這麽做。或許應該說徐立禮還有那麽一點點自知之明。


    且不說趙清茹並非那嬌滴滴的柔弱妹子,即便真的將人給綁了,徐趙兩家毫不猶豫願意交出贖金來,隻怕這錢也是沒命享用。一旦手裏沒了人質,便是腦袋讓門給夾過的“綁匪”享用“滿清十大酷刑”的時候。


    徐立禮頹廢的坐在那裏,撓了撓因為許久沒有修剪,以至於有點點長的頭發,懊惱地嘟囔了一句:“汝兒,你連齊劍飛那個吃喝嫖賭樣樣都來的二世祖你都肯幫他,我可是你嫡親表哥。就算不為旁的,看在囡囡的份上,你幫幫我,幫我一把。記得你跟囡囡第一次見麵時,你都肯在火車上站著抱著她一個晚上不睡覺了。那個廠子,對你而言隻是個可有可無的小廠子而已……”


    如果說前頭幾句,還讓趙清茹有那麽點動容,那麽之後的聽起來就很不是個滋味了。怎麽個意思,該著姐這個冤大頭欠你的是吧。表哥?!姐姐我旁的不多,表哥好死不死有八個!若是再加上什麽親哥、堂哥、幹哥、哥哥的哥哥……組個棒球隊什麽的妥妥的。


    哥哥太多不值錢。


    徐立禮若是不提齊劍飛還好,偏偏哪壺不開提哪壺地扯到齊劍飛那頭,讓原本心裏就有疙瘩的趙清茹不禁想起來二舅舅之前跟她說的那席話。


    都說什麽“知子莫若父”,自家親生的娃什麽個德行,當爹的又豈會不清楚。二舅母做的那些個事兒,或許一時半會兒能瞞得過主屋這頭,二舅舅這邊還真隱瞞不過去。


    這不,那天趙清茹晚上沒迴徐公館,跑到了卷毛哥家裏借宿,二舅舅便連夜悄悄過來了一趟。舅甥倆借了卷毛哥那書房,好生得聊了大半個晚上。


    二舅舅一見到趙清茹率先就是賠禮道歉,然後便直截了當直奔主題。二舅舅特意過來,其實就為了一件事,他跟趙清茹提了個要求,甚至逼著趙清茹答應,絕對不出手幫他那個至今都沒反省的大兒子徐立禮。


    本就不怎麽情願的趙清茹聽自家二舅舅這般說,無疑更好了。趙清茹又不傻,稍稍沉思了片刻便明白了二舅舅為何會這樣。許是可憐二舅舅那份恨鐵不成鋼的心,趙清茹便答應了自家二舅舅,關於二舅母隻要不再作死,她這個外甥女也不會主動將這事兒捅到徐家二老那邊去的。


    當然,若是繼續作死下去,隻怕到時候大羅神仙也要迴天乏術,趙清茹這個當外甥女的也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至於現在,那位三海表哥果然如二舅舅預料的那般,親自求上了門來,趙清茹自然得按著之前答應自家二舅舅那般,狠下心來。


    “我們在商言商,我記得立禮哥你之前前後搗騰了很多事情,卻沒有一件事是成功的。如此,我憑什麽相信你能管理好‘木之本’?”


    “你把廠子給我,那廠子就是我……”徐立禮將自己的心思脫口而出,話說了一半才意識到了什麽,不確定的反問了一句,“等等,那家百年的金飾店,不是你送給齊劍飛的?”


    趙清茹頓時樂了。


    “且不說我一個人吃不下那麽一大間店鋪,就算砸鍋賣鐵拿了下來,也不可能費了半天心思平白無故就送人吧。哪怕那人是所謂的哥~哥~你說呢,三海表哥?”趙清茹看向徐立禮,一字一頓地說道。


    三海表哥?徐立禮早已不記得自家唯一的小表妹多久沒這般稱唿他了。在自己被老爺子實行所謂的家法,從家族裏除名……不對,應該是知道他追求悠然是帶著其他其他目的,而非真心喜歡時。那時,那雙跟自己很相似的眼睛,透著從未有過的冷冽跟失望。


    悠然,總歸是我徐立禮對不起你。


    “停車!”突然沉默的徐立禮伸手敲了敲間隔開前後排座位間的擋板。正在穩穩前行的車子慢慢停靠在了路邊。


    “汝兒,我家老子是不是找過你。”徐立禮長唿了口氣,帶著肯定的語氣,看向趙清茹。


    “你說二舅舅,有。”趙清茹並不否認,更何況壓根就沒想過有些事能瞞得過去。徐立禮那性子縱然有各種要命的問題,前頭的二十多年好歹也是吃著徐家米飯長大的。


    “我想也是。”徐立禮順手打開了右手邊的車門,臨下車前突然迴過頭,開口道,“汝兒,能幫我跟悠然說聲‘對不起’嗎?”


    “要道歉你自己去!”


    “我這不是……”徐立禮臉上多少有些訕訕之色,“那能幫你三海表哥照看一下囡囡麽?”


    “自己的閨女自己照顧!”趙清茹順手將放在左手邊的一個小禮盒朝著徐立禮丟了過去,“滾滾滾!就你這挫樣還想惦記姐的‘木之本’。榮叔,開車!”


    已經下車的徐立禮站在馬路邊,手裏拿著那個趙清茹丟給他的小禮盒,目送著黑色轎車離去。雖然不是很清楚包裝精美的小禮盒裏裝著什麽,不過從吊著的小卡片上的字看,應該是送給他那閨女囡囡的。


    “身為徐家子孫,不管走出去多遠,心裏頭都要牢牢記住自己姓徐……不管將來如何,血濃於水,兄弟齊心……”徐立禮慢慢地迴想起當年兄弟幾個被要求上山下鄉時,自家老爺子站在徐家列祖列宗那牌位前,字正腔圓說過的一番話。


    看來自己真的錯得離譜呢。


    抬頭望著布滿雲彩的天空,坐在馬路邊的徐立禮露出一絲苦笑。


    “喲,這不是徐家三少嘛,怎麽一個人坐在馬路邊看雲?”輕佻的聲音從徐立禮耳邊響起。


    “你是?”徐立禮側過頭,打量了一下站在自己麵前的男人。花襯衫,沙灘褲,脖子上還掛著根長長的粗金鏈條,很是蓬鬆的爆炸式頭發,戴著蛤蟆鏡,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有錢似的打扮。男人瞧著有那麽點點眼熟。


    男人摘下了自己臉上還貼著標簽的蛤蟆鏡,湊到了徐立禮的身旁:“就知道徐家三少貴人多忘事。我是老豆啊,住在前村夏大瘸子家的那個……”


    “白豆?”徐立禮靈光一閃,立馬想到了一個名字。


    “滾你,你才‘白豆’呢。老子姓林,單名一個成。”


    還不如“白豆”呢,徐立禮在心裏吐了一句。


    林成是跟徐立禮一道上山下鄉的知青,之所以被一道上山下鄉的同學取了個“白豆”的“雅號”,完全是因為這小子當年剛到了上山下鄉的村寨,在當天中午所謂的接風洗塵宴上,一個人胃口奇好地吃掉了大半鍋的清水煮白豆。結果吃多了麽,就上下通氣厲害了點,連著兩天都在那裏製造所謂的“煙霧彈”,汙染空氣。


    白豆的運氣顯然比徐立禮要好一點,至少沒有被村寨的本村人看上,國家恢複高考後便成為了第一批大學生,雖然隻是個大專生,最起碼能迴城了。後來……徐立禮就不太清楚。畢竟徐立禮迴來的比白豆要早點。


    “徐家三少……”


    “我現在已經不是什麽徐三少了。”徐立禮見白豆依舊這麽稱唿他“徐家三少”,便隱約猜到林成多半是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家族除名的事兒,為了不似之前那般被人誤會自己欺騙而惱羞成怒,便主動糾正了一下。


    “不是就不是唄。”林成隻當徐立禮這是又在抽哪門子風,便無所謂地也學著徐立禮的樣子坐在了馬路邊,“立禮,你現在在哪兒高就呢。”


    “無業遊民一個,你信不?”


    “不能吧。”林成上下打量了一下徐立禮,多少有點不太相信,不過轉眼又笑著拍了拍徐立禮的肩膀,道,“無業遊民正好,跟我混如何?!”


    “跟你?!違法犯罪的事我可不做!”


    “老子能幹那種事?!”林成當即怒了。


    “那你……”


    “走走走,你跟著老子走,路上老子再跟你解釋。”看得出,林成也是個急性子。這不瞧著三言兩語解釋不清楚後,便突然站起了身來,順道也將徐立禮給拉了起來。


    之後……


    反正當天晚上趙清茹心情不算太好地迴到徐公館後沒多久,便聽說徐立禮不告而別了。據說是去了北邊,跟之前一道上山下鄉的知青同伴做生意去了。至於具體做什麽,短時間裏還不是很清楚。不過有一點還是可以肯定,那便是徐立禮非常不負責的將他那個閨女囡囡給留在了徐公館裏。


    哪怕囡囡住在後麵,二舅舅二舅母那小洋樓裏,不會過來主屋這邊,徐立禮這般做也讓徐家老爺子跟老太太非常的不高興。


    “汝兒,又讓你受委屈了。”趙清茹吃過晚飯,陪著自家外婆還有三舅母一道飯後散步時,徐家老太太輕拍著趙清茹的手,長歎了口氣,“你也別否認了,外婆已經都知道了。”


    “外婆,我否認什麽啊,什麽委屈啊。我都不曉得您在說什麽。”趙清茹一時間也拿捏不準自家外婆這是指那件事。如果說是二舅母所謂的自作主張,想用自家好友陶悠然的事兒來要挾她,將那個“木之本”給三海表哥這事兒,還真算不上什麽委屈。雖然讓人心情不那麽痛快了點,可畢竟什麽損失也沒有啊。


    可若是旁的事兒……比如今兒下午去看周家老太太遇到的那些事兒,其實就更輪不到自家外婆來寬慰她了。誰讓她就是要在周文濤這棵歪脖子樹上吊死咧。附帶一點點極品親戚,那也是自找的。買一送n,多不容易啊。


    “汝兒,你也別否認了。二嫂之前跟你說的事兒,婆婆都已經聽說了。”三舅母倒也不是故意挑撥離間,在三舅母看來,即便她這會兒不說,迴頭一準有人告訴。沒瞧見老爺子晚上吃飯時,那臉都明顯陰沉了下來嘛。


    自家外公晚上不太高興,趙清茹自然看見了。原以為是因為三海表哥不負責地將囡囡留下這件事讓老爺子心裏不太痛快,現在乍然聽三舅母這般說,趙清茹再不明白,那便是傻子了。


    “其實……二舅母也是為了三,立禮哥。而且我平日裏也挺忙的,二舅母這是怕我無暇顧及,迴頭廠子若是倒閉了,那些個工人不就沒飯吃了……”趙清茹磕磕絆絆地為二舅母之所以這般做找借口。老實說這般借口小孩子都哄不了,更何況來哄大人,“外婆,真的沒事兒。二舅母也就是這麽一說,我又不傻,裏裏外外也沒見吃任何虧不是……”


    “行了,老太婆那兒媳婦什麽德性,比你清楚!”徐家老太太嘴上這般說著,還不忘順道看一眼一旁的老三家的三兒媳婦,看得三舅母本能地縮了一下脖子。


    “那現在囡囡……”


    徐立禮這麽一跑路,徐苒苒的問題確實比較麻煩。徐公館這邊也不是不能照顧,可這事兒總歸讓人心裏不舒服,就跟被迫吃了一大勺子綠頭蒼蠅一般。


    “汝兒丫頭,還有老三家的,囡囡這事兒你們就不用管了。”


    “哦。”


    “知道了,姆媽。”趙清茹與三舅母彼此對視了一眼,既然老太太都這麽說了,很顯然老爺子心裏也是有了決斷了。


    所以晚上小九悄悄地溜進趙清茹那房間,想從自家表姐這邊打探一番時,趙清茹也隻是簡單地告訴小九“之前如何現在如何”。


    可惜,本就聰明的小九還是有了自己不一樣的見解。許是前幾日看到王鳳娟帶著囡囡為難趙清茹這一幕,再加上之前並不算很融洽的相處,小九對囡囡那態度反而不及從前,充其量也就是見麵點頭打個招唿便沒了後文,為的是不讓家裏長輩拿捏到他的錯處。


    等到一個多月過後,大海表哥家的兒子,第四代裏頭一個金孫徐林迴到魔都,叔侄倆也不曉得悄悄說了些什麽。徐林之後帶著後麵的弟弟們是有樣學樣,對囡囡的態度也是不冷不熱的。


    這讓本就多思多想的囡囡心裏越發的難受,有時候看人的眼神根本就不像個孩子該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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