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放心。我今兒還就把話撂在這會兒了。不請薛玉笙這個殺人兇手吃花生米,我就不姓趙!”趙清茹這話擺明了就是對自打她進屋後,就一言不發的趙父說的,甚至在瞧見趙父瞪著眼怒視她時,還一字一頓地說道,“趙大司令偏疼幹兒子,不拿自己個兒親生兒子的命當迴事,隨便!但我絕對不會放過敢殺我弟弟的殺人兇手!”


    其實趙清茹心裏也很清楚,正常情況下,自家小弟這種情況,檢查機關起訴時多半會以“故意傷害”而非“故意殺人”。即便趙清偉真的變成了植物人,甚至丟了小命,那也是“故意傷害致人死亡”。


    但是現在並非正常情況。自從76年動亂結束後,治安也曾太平了一段時間。可隨著去年改革春風從南吹至北方,這人心開始活絡了,那些個魍魎魑魅也開始蠢蠢欲動了。所以今年年初的時候,隨著幾部新的法律正式生效,國家同時也進行的整頓。


    也就是說,在趙清茹前一世那震驚一時的八/三/嚴/打,提前了。雖然打擊力度遠不及八三年那會兒,但也確實是提前開始了。


    最最主要的一點,這薛玉笙的屁股可不怎麽幹淨。除了將趙清偉打傷這一件惡性傷人事件外,還有其他事兒。旁的不說,自家嫡親姐姐被一幹小混混欺負這事兒,就脫不了幹係。有些個事兒,即便再過個幾十年,思想更為開放了,也是讓人非常詬病深惡痛絕的。更何況是這會兒絕大多數老百姓的思想還相當傳統與保守時。


    不同的時期,同樣的事兒處理結果可能截然不同。趙清茹記得非常清楚,這事兒說起來當初還是自家婆婆跟她閑聊時無意間提起的。說有這麽個女的,在生活作風上在當時的人看來,那叫非常有礙風化,同時跟好幾個男人關係曖昧不清。其實這類事兒,若是擱到新世紀以後,也就是茶餘飯後八卦一下的事兒。偏偏運氣不好,趕上嚴/打,而且還不是改革開放後第一次整頓。結果就扣上了“流/氓/罪”,吃了花生米。


    這會兒原本就正愁不能多抓幾個典型,薛玉笙偏偏頂風作案不說,又是被人製服而非投案自首可以緩刑。這次,想不認栽都不行。趙清茹敢這般對趙父這般說,也是有了至少八/九成的把握。


    你趙保義不是將薛玉笙這個幹兒子當眼珠子嘛,想保他沒事兒嘛。行,那就試試唄!盡管試試用你趙保義的前程,還有整個趙家的前程,看能不能把這個眼珠子幹兒子給撈出來!換他安然無事!


    一邊是嫡親的骨肉,一邊隻是從小養大的外人,既然總是喜歡刻薄親骨肉,倒貼外人,那就繼續唄!人心確實從來都是偏的。你趙保義既然樂意偏心,那也別怪自家親骨肉到時候跟你離心離德,斷絕父子(女)之情!


    趙清茹就是在陽謀,而且是正大光明地玩了一把。也難怪一直陰沉著臉的趙父,看向趙清茹的目光是從未有過的陌生。


    其實早在趙父知道自家小兒子被薛玉笙打破了腦袋,已經送進醫院急救室裏搶救,就知道今兒這事兒怕是很難了了。這人總有逆鱗在,之前那大半個月,趙清茹跟趙父吵翻後,就將自己所有的隨身物品從家裏搬了出去不再迴家,趙父知道後,也隻當這個從來就沒讓他省心過,現在更是一大失眠原因所在的閨女,又在跟他耍小性子。


    反倒是趙家老太太還有小姑母,意識到情況比想象中還要嚴重後,便明裏暗裏地提醒趙父,這父女倆應該找個時間好好談談,甚至必要時可以賠個禮道個歉什麽的。跟自家閨女賠禮道歉什麽的,趙父可沒想過,不過靜下心來好好談談,趙父倒是覺著可行。甚至還想好了,就在趙家三爺爺那葬禮結束後。


    可惜,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還沒來得及談心,就又出事了。


    趙父就是怕趙清茹不肯放過薛玉笙,便趕忙讓自家警衛員親自去趟派出所兒,盡量打點一下。結果還沒等到消息傳來,這閨女就迴家了。最讓趙父覺著意外的是,閨女那動作明顯比他更快。


    當真是驗證了那句“虎父無犬子”。


    “笙兒畢竟是你薛叔叔唯一的兒子。”在趙家書房裏,趙父看著氣定神閑的自家閨女沉默了許久,才吐了這麽一句。


    “我聽爺爺說過,說薛叔叔是個很正直的人。若他知道自己有這麽個敗類兒子,也會選擇大義滅親的。更何況兒子如何?女兒又如何?真當多了那二兩肉,就可以胡作非為無法無天了?”趙清茹從包裏翻出一包厚厚的檔案袋,直接丟在趙父麵前的書桌上,“還是那句話,這種連嫡親姐姐都害的渣子,趙大司令你願意拿自己個兒的軍旅生涯,還有整個趙家換,隨便!”


    趙清茹說完便轉身離開了書房,至於趙父有沒有看那包厚厚的檔案袋,暫且不知。不過事後聽自家大哥講,自家便宜老爹在書房待了整整一個晚上,也不曉得跟老爺子聊了什麽。天還蒙蒙亮時,便出門了,具體去了哪裏除了警衛員外,估計沒人知道。


    倒是臨時關押薛玉笙的拘留所那邊傳來消息,在那天上午差不多九點的時候,趙父有悄悄地過來看望過薛玉笙。隻不過倆人並沒有碰麵,趙父在門外偷聽了一會兒,還沒聽完便神色不太妙的離開了。


    想來也是,換做任何一個人,聽到好歹養了十幾年的幹兒子,在那裏態度囂張地威脅公職人員不說,還嚷嚷著老白蓮花杜娟兒從小跟他說的那一套說辭,還能保持風度隻是臉色不太好看,已經非常不容易了。


    就連大致聽說了趙家跟薛家情況的某中隊長,聽到薛玉笙這般說時,第一反應也是傻呆在那裏,過了許久才迴過神來。如此凡人難以理解的神邏輯,都不曉得是該感慨一句趙父白養了這麽多年的白眼兒狼比較好,還是為同是大院新生一代的趙清茹兄弟姐妹三個唏噓一下下,碰到如此瞎眼的老爹,也算是運氣不好吧。


    可不是運氣不好嘛,這最小的一個還躺在醫院裏,生死未卜呢。


    趙父知道自己偏疼了十幾年的便宜(幹)兒子是這般看待他後,心情如何,是否會後悔,會愧疚,趙清茹還真暫且顧不上。因為她這會兒正忙著,準備出國事宜。沒錯,出國!趙清茹決定出國一趟,去米國找一個人。雖然,她還沒有想好如何說服那個人,但為了自家小弟,不得不試一把。


    趙清偉麻醉藥效果過後,並沒有蘇醒過來。這對他而言,可不是一個好現象。所以,趙清茹打算親自去請的那個人,正是米國那邊小有名氣的腦科專家。而這個人還不是旁人,恰恰是前一世的自己那嫡親老子。


    對於趙清茹而言,心情無疑是超級複雜的。一想到自己莫名地出現在年輕了幾十歲的親爹麵前,而且還揮手打招唿說什麽“(????)??嗨~帥帥的老爹,我是你親閨女喲。從未來來看你來著……”這畫麵,怎麽看都覺著覺著詭異的很。不被當成神經病給抓起來研究就不錯了。


    作為曾經的親閨女,趙清茹對自家親爹的了解,不說百分百吧,最起碼也有六七成。所以在不打招唿就從天而降出現在親爹之前,趙清茹特意去打了個國際長途。這會兒打電話可沒那麽容易,尤其還是往米國那頭。幸好還有唐越宋跟薑林幫忙,拿到了那位老先生的特批條子。即便如此,也是在有監聽錄音的情況下,轉了好幾個彎,才聯係上。


    電話裏,本就不可能詳細敘述,更何況在有監聽錄音的情況下,趙清茹更不敢多說。很多問題,諸如是從哪裏知道的這一消息,就不容易解釋。不幸中的萬幸,李冰李大夫曾有幸在某醫學雜誌上聽說過這位腦科權威mrxu。


    趙清茹率先聯係的也是這位許權威所在醫院的電話,之後才輾轉拿到了專門用於處理工作的電話,而且還不是本人接聽,隻是助理。這位叫米歇爾的助理,趙清茹自然熟悉的很,一個傲慢無比的白/種/人,有著高高在上的種/族優越感,很是瞧不起有色人種,偏偏為了生計不得不在自家親爹這個米籍華人手下工作。


    麵對一個來自神秘的東方國度,據說還非常貧窮,若不是知道頂頭上司身上也帶著這個神秘國度的血,這位叫米歇爾的助理隻怕會第一時間將電話給掛了。好在趙清茹沒跟米歇爾客氣,一上來便飆了一通標準的根本就聽不出一點兒口音,很容易讓對方無解是米國本地人的米式英語,成功震懾住了米歇爾。


    等到了權威老爹得了空,能親自接通電話,又過了老半天。說起來,趙清茹也已經許久沒這般熬夜了,偏偏大洋彼岸另一頭的米國跟這邊存在著時差,而自家親爹又是個工作生活區分得非常清楚的人。雖然生活上確實馬大哈了點兒,要不然當年也不會把她給弄丟。


    也不曉得自家老爹是這麽多年頭一迴接到來自祖國的求助電話,亦或者對電話另一頭那個輕柔甜美的聲音有種莫名的親近感,考慮了好一會兒,尤其從米歇爾那裏得知自己下半個月的行程安排後,才勉強答應可以考慮飛迴來,為趙清偉診治。但是,有一個前提條件,那便是趙清茹親自過去接他。


    這個要求其實不算太過分,隻不過趙清茹如今想出國一趟,堪比登天還難。主要也是怕這小妮子發生點兒意外。畢竟像她那樣擁有如此特殊能力的,貌似還沒聽說旁的國家有出現過。沒把這小妮子看管起來,允許在眼皮子底下活動,已經很不容易了。


    還想出國?


    到底關係著一條人命,而且若能因此把那個腦科權威弄來,給自家這邊的醫生上上課,貌似也是件好事兒。


    於是,就在趙清偉出事的第三天,趙清茹便打包好了簡單的行李,在李東張楠還有唐越宋的陪同下,先轉機到香江,再由香江飛往米國首都。


    “哎,真是麻煩,還要轉機。”張楠小聲地嘀咕了一句,隨後低下頭,繼續抓緊時間練習口語。


    “可不是,也不曉得啥時候能直接飛過去。”李東第一次坐飛機,虧著有趙清茹,這才沒有暈機。不過耳朵還是有點兒受不了,嗡嗡地作響。


    “很快。隻要我們的國家越來越強大,有些事誰也攔不住。不僅香江跟濠江能迴來,就連灣灣也一定可以。”這一點,趙清茹自然比誰都清楚。


    “真的能迴來?!”張楠聽趙清茹這般說,眸色明顯一亮,“說出來,清汝妹子你可別笑。我家阿嬤死的時候,怎麽都不肯閉眼,還想著我那個當年被迫逃到灣灣那邊的小叔……”


    “放心吧,張楠姐。一定可以等到這一天的。不是說兩岸一家親嘛。”


    “嗯,我信你。”張楠低頭擦了把眼淚,隨後扯出一抹笑容來。


    因為需要轉機,等趙清茹一行四人安全地抵達米國首都,時間差不多又過去了一天。長途飛行,即便是身體素質比尋常百姓都要強悍一些的趙清茹四個,也有點點受不了。最主要還有個時差問題。


    雖然七十年代初兩國可算有了往來,可正式建交卻在今年年初。這次過來,還是開了不少方便之門的。最起碼有了駐米國使館的使館人員來機場迎接。


    趙清茹對米國這邊並不陌生,雖然早了幾十年,好歹大致的方向還是有的。最主要的一點語言完全沒有問題。到時候買張地圖,弄輛小車,萬事ok啦。不過既然有使館人員幫忙,自然是更好。


    隻是稍稍的修整了一下,趙清茹甚至都沒按著使館人員的建議調整時差,便直奔自家親爹所在的醫院。畢竟時間不等人。趙清茹可不想因為自己的耽擱,耽誤了自家小弟的病情。


    自家權威老爹果然比趙清茹印象中還要年輕,而且……


    誰來告訴她,這個不修邊幅的二貨當真就是她那親爹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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