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清茹慢慢地從昏迷中蘇醒過來,隻覺著自己耳暈目眩,整個人昏昏沉沉的。最要命的是耳邊斷斷續續地傳來一些哭泣聲以及說話聲,就跟那受了潮的卡殼磁帶似的,聽得她全是寒毛直豎,著實滲得慌。


    “姆媽,怎麽辦怎麽辦啊?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好了,敏兒,你先冷靜點兒。這死丫頭姆媽已經看過了,不過是磕到了頭流了點血,命硬著呢,死不了的。你去看看你趙爸爸睡醒了沒……對了,上樓前先去下廚房,給姆媽拿點醬油過來。小心點兒,別讓小偉那臭小子看到了。”


    “醬油?姆媽你要醬油幹什麽?”


    “你個傻丫頭,要醬油當然是止血啊。”


    “姆媽,這醬油能止血麽?”趙清茹聽著那個更年輕更清脆些的聲音小聲的嘟囔了一句。


    雖然聽著這個年輕些的聲音主人並不清楚自家姆媽為何要這麽做,但已經漸漸恢複意識的趙清茹卻秒懂了。記得老一輩傳統觀念裏,有傷口時吃醬油這樣帶色素的食物,是會留下疤痕。雖說這個觀點,經過科學驗證,是不科學的。但趙清茹知道,那個讓自家女兒去拿醬油,給她傷口止血的女人,沒安什麽好心!甚至其心可誅!


    要知道她現在磕傷的可是額頭,一個年輕的小姑娘若是在臉上留下什麽傷疤,這不是等於毀容了嘛。更何況,聽著方才簡短的母女對白,當姆媽的壓根就沒有一絲一毫責怪自家閨女的意思。非但沒有,還想乘機毀她這個小身板的容顏,不是別有用心又是什麽!


    可惜,她現在頭暈腦脹的,腦子裏是一片空白,什麽事兒都想不起來。


    就在杜娟兒接過自家閨女薛玉敏端來的一小碟醬油,準備拿衛生紙往趙清茹的額頭擦時,趙清茹瞬間睜開了眼睛。略微上挑的丹鳳眼,黑白分明的雙眸炯炯有神地盯著杜娟兒,看得杜娟兒那心髒下意識地為之一顫。乘著眼前之人一瞬間的失神,趙清茹一伸手,很是順手地便打翻了杜娟兒手裏的小瓷碟。


    小磁碟摔落在地上,隻聽得“啪”地一聲,碎裂成了好幾塊。


    “醬油?!恩?”


    趙清茹的聲音有些低沉。話音才落下,身後突如其來地傳出一聲怒吼聲。


    “趙清汝你幹什麽?!”


    還未等趙清茹迴過神來,她便被個半大的小子推到了一旁。趙清偉怒視著眼前這個心思歹毒的嫡親姐姐,怒道:“你是不是又在欺負好脾氣的杜姨跟總為你說好話的敏姐姐了?趙清汝,我怎麽會有你這麽惡毒的親姐姐?!”


    惡毒麽?


    “啪!”趙清茹眸色一暗,抬起左手便揮向就站在她左手邊不遠處的那個年輕少女。因為順手,反手又買一送一來了個大贈送。這兩個巴掌幾乎用盡了趙清茹所有的力氣。


    趙清茹天生就是個左撇子,隻不過這事除了親生爹娘之外,也就是曾經養過趙清茹幾年的養父母知道這事。隻不過後來為了不被旁的小朋友排擠,趙清茹才不得不強行扭轉過來。事實上,沒外人時,趙清茹還是習慣用左手更多於右手。


    不用多問,這兩記五指餅威力有多大,瞧著眼前這個年輕少女原本白裏透紅的臉頰迅速紅腫起來,就足以證明了。


    “敏兒,你,你沒事吧……”一旁當姆媽的中年婦人見自家閨女被趙清茹打耳光,不是不想立馬衝上來狠狠地收拾一番趙清茹,卻偏偏有所顧忌,手抬到一半後,因為意識到了什麽,生生轉變了方向。


    敏兒?!短短幾秒鍾裏,趙清茹已經想起了眼前這對母女是誰。就在方才,當趙清茹看清那個突然衝上來,直言質問“怎會有如此惡毒的親姐姐”的毛頭小子那張稚嫩小臉時,現在所使用的小身板那殘存的記憶片段如潮水般湧現了出來。


    趙清茹頓時有種老天爺這是要玩死她的無力感。


    嚶嚶嚶,老公,救命啊~~~


    其實就在趙清茹剛恢複意識的那會兒,就已經意識到了自己是不是死而複生了。理論上她應該是活不成了,為了救自家婆婆,被一團帶著火焰的隕石給砸中了腦袋。這要是沒事,那才叫見鬼了。等到意識漸漸恢複後,瞧著眼前這些個陳舊的擺設與裝修風格,若還沒聯想到自己是不是撞了大運重新投胎(?重生)到了另一個人的身上,真真白看了那麽多年的穿越重生小說。


    隻是當趙清茹認出那個毛頭臭小子竟然是趙清偉後,是怎麽也沒辦法接受自己有朝一日竟然會重生在自家婆婆,而且還是少女時期的婆婆身上,這一殘酷事實。


    嚶嚶嚶,老公,茹兒好想你~~~o(>﹏<)o


    於是,趙清茹按耐下心底強烈的情緒變化,毫不猶豫地賞了眼前這個年輕少女兩個巴掌。既然確定了自己的身份,再結合那殘存的記憶,認出眼前這對人比花嬌的母女倆是誰自然不費吹灰之力。別說賞兩個巴掌了,知道自家婆婆那悲催前半生的趙清茹,隻恨不能立馬就收拾了眼前這對心如毒蠍的母女倆。


    不過,不急,不就是收拾兩朵成精的白蓮花嘛,姐有的是耐心,慢~慢~來!


    趙清茹一抬右手,一把扣住的趙清偉的手腕,隨後用左手指著左臉頰以及額頭右邊的傷,冷冷地看向趙清偉,開口道:“趙清偉,你眼睛不瞎吧。看見你阿姐我臉上的巴掌印還有額頭的傷沒?你家阿姐我腦子又沒讓門給夾過,總不會自己打自己耳光,然後故意把頭磕破吧。現在不過打兩耳光討迴點利息,沒給你那薛姐姐開瓢兒,已經夠客氣的了。”


    “放手!”趙清偉掙脫了一下,意外地發現竟然沒掙脫開,越發生氣道,“自己打自己耳光,你之前又不是沒打過。”


    “……”趙清茹頓時一囧,暗道:婆婆啊婆婆,別告訴我你之前腦袋真的讓門給夾過了,竟然還玩自虐。


    趙清茹忍不住在心底對自家婆婆吐了個槽,伸腳踢了踢腳邊的碎瓷碟,繼續道:“之前的事兒歸之前的,我現在就說今天,說剛剛發生的事。趙清偉,你就算再沒腦子,也該知道這受了傷的人,暫且是不能吃像醬油這樣帶顏色的東西,要不然傷口愈合後,會留下難看的疤痕。現在你心目中那個好脾氣的杜姨還有心善的薛姐姐,竟然想往你嫡親阿姐受傷的額頭上抹醬油。你阿姐我運氣好,提前蘇醒了過來,這才慌忙間打翻了碟子。趙清偉,你告訴我,你阿姐我這麽做,有錯嘛?!”


    趙清偉低頭看了看趙清茹腳邊的碎碟子,地板上確實有一攤類似醬油的黑褐色液體。心裏頓時起了疑心,暗道:莫非這事是真的?


    可轉念間,又有一個聲音冒了出來:不會的,不會的。這事一定是他那惡毒的阿姐在說謊。杜姨脾氣那麽好,那麽溫柔,薛姐姐又是那麽善良。每次阿姐在外頭闖禍,都是薛姐姐在一旁賠禮道歉。一定是他那個心腸惡毒的阿姐……


    從殘存的記憶片段裏,趙清茹知道眼前這個半大的毛頭臭小子,按著輩分她應該叫舅舅,現在已經是她小弟的趙清偉,已經深受一種名為“白蓮花”的nc毒。想要恢複正常,需要長時間的治療,一時半會兒是絕沒可能將人給拖迴自己這邊的陣營的。


    好在趙清茹也不著急,反正懷疑的種子已經悄悄地種下了,迴頭有空了就隔三差五地澆澆水。最主要的一點,她趙清茹跟自家婆婆趙清汝相比,脾氣沒那麽暴躁,更何況她清楚曆史走向!這一點,絕對是壓箱底的殺手鐧!


    杜娟兒敏銳地察覺到了趙清偉臉上的懷疑,慌忙解釋道:“茹丫頭啊,你誤會你杜姨了……”


    “誤會什麽?你可別訴我,你是聽人說用醬油抹傷口,傷口好的快?”趙清茹直接打斷了杜娟兒的話茬。從老白蓮花因為被她說中心思,臉上一閃而過的慌亂中,趙清茹知道她猜中了。


    “也不曉得是那個大~王~八~在那裏胡說八道亂造謠!我詛咒她克父克母克夫克子,不得好死!”趙清茹的話非常成功地讓杜娟兒變了臉色,連帶著一旁的薛玉敏臉色也有些微恙。尤其趙清茹還頂著那張帶著血汙的臉,字正腔圓一臉陰沉地開口,正常人聽了都會有情緒變化,更何況是本就心虛之人。


    老白蓮花杜娟兒是一個來自偏遠山區的農村婦女,若不是因為新社會,才有機會上了幾天學,認得幾個字。即便讀書認字了,杜娟兒骨子裏還是受了好些傳統,甚至有些封建的思想的影響。最主要的一點,杜娟兒這前半輩子確實不怎麽順風順水。父母雙亡不說,老公也早早地領了盒飯,丟下她們孤兒寡母三個。若說父母早亡是因為戰爭,老公的死是因為意外,那麽唯一的遺腹子兒子小時候得的那場小兒麻痹症,險些救不迴來,就絕對是壓斷杜娟兒相信自己命硬的最後一根稻草。


    所以平日裏,杜娟兒生怕旁人提什麽命硬,克父母克夫克子之類的話。偏偏趙清茹哪壺不開提哪壺,偏偏杜娟兒因為趙清茹隨後那句“我不是在詛咒你,隻是在詛咒那個騙人的大王八”,不得不生生吃下這個啞巴虧。


    要說趙清茹嘴巴也確實夠損,不僅明目張膽地直接損了老白蓮花,還將小白蓮花姐弟倆也給繞了進去。可惜這種嘴仗也就是占點口頭上的便宜,對已經成精的老白蓮花母女倆影響真心不大。


    尤其事情發展到現在,忍功了得的杜娟兒但凡對自己不利的說辭,打死都不會主動承認的。實在沒辦法了,才說些似是而非的話,混淆視聽,以求蒙混過關。這方麵,小白蓮花已深得真傳,有了老白蓮花七八分的功底。


    “汝丫頭,是,不,不是……”一想到會因此露餡,杜娟兒眼睛有些微紅,趙清茹從未有過的牙尖嘴利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杜嬸,到底是還是不是啊?”趙清茹再次打斷了杜娟兒往下說下去,“不管杜嬸是受誰的盅惑,上當受了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杜嬸想將醬油往我受傷的額頭上抹,隻要認準這個事實就行了。”


    “不是的,我是真的聽人說傷口上抹醬油,能讓傷口快些愈合的。”聽趙清茹如此說,杜娟兒頓時急了。可下一秒,趙清茹的反應讓杜娟兒越發地後悔。


    “是麽?”伴隨著趙清茹的這一聲輕描淡寫的“是麽”,是趙清茹靈敏似行雲流水般的動作。等到杜娟兒跟趙清偉迴過神來,趙清茹的左手已經一把扣住了那個躲在杜娟兒身後生怕再被打耳光的薛玉敏那圓潤的下巴。


    “瞧瞧,薛家姐姐那紅腫得跟饅頭似的小臉兒。趙清偉,既然你那好脾氣的杜姨,還有溫柔善良的薛姐姐堅決相信用醬油能治傷,還不趕緊的去廚房拿點醬油來。好好給你薛姐姐塗一塗傷口!”


    “汝丫頭,汝丫頭,全是你杜姨的錯。杜姨不該相信外頭那些個胡言亂語……”


    “汝丫頭?你tm有什麽資格叫我‘丫頭’?你杜娟兒不過是我們趙家請來照顧我們兄弟姐妹三個的老媽子,客氣點兒喊你一聲‘杜嬸’,還真把自己當大瓣兒蒜了?丫頭?叫丫鬟呐?!還有你,薛玉敏!瞧瞧你珠圓玉潤的樣子,不要以為吃趙家的,喝趙家的,用趙家的,你就是趙家的女兒了!你不過是你那個想當x子又要立牌坊,一心想著爬上我爸那床,專搞破鞋的媽,帶來的拖油瓶!”


    “趙清汝,你給我閉嘴!”趙清茹話音才落下,頭頂便傳來了趙父的怒斥聲,“什麽老媽子!你杜姨是你薛叔叔的遺孀。是你媽媽常年在外慰問演出,特意找來照顧你們兄弟姐妹三個的。還不給我跟你杜姨賠禮道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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