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身邊沒了那個瞧著便心煩的趙清茹,沈建軍隻覺著這日子過得是從未有過的舒心。尤其現在跟心上人一道雙雙考上了大學,過完年後便能離開家去燕京上大學,這心情自然是越發的愉悅了。


    隻是沈建軍還從未見過自家老子發這麽大的火,本想開口辯駁幾句,也在看到沈父順手砸了搪瓷杯後,本能地縮了下脖子,焉了。


    “爸,您先消消氣。醫生不是說您最近血壓有點高,切忌動怒嘛。”與沈家老大選擇從政不同,身為次子的沈建國走的是參軍之路。正因為跟沈父走的同一條路,雖然沒在同一個軍營裏,沈建國這些日子也隱隱聽到了一些風聲。


    之前,沈父在站隊時,選擇了那位華先生,沈建國其實並不讚成沈父這麽做。沈建國當時隻是單純地覺著作為軍人,應該永遠忠於國家,忠於黨,在國家跟人民需要的關鍵時刻,拋頭顱灑熱血。至於站在哪一頭,那些個有的沒的之爭,關咱當兵的屁個事。


    沈建國不是沒勸過沈父。


    隻可惜那時候已經當了n年的二把手,總是屈居趙父之下的沈父根本聽不進自家二小子的反對意見,一心隻想乘著自己身子骨還算硬朗,逮著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再進一步。若是能跟趙父平起平坐,甚至蓋過一頭就更好了。要不然,也不會在這種關鍵時刻,明確表明自己的立場。


    隻是沈父做夢都沒想到,這看似三指捏田螺十拿九穩的事兒了,竟然還會出紕漏。最後竟然是那個矮不隆冬的家夥鹹魚翻身,成為了最高領導人。


    要說也是沈父太小覷了那些一道打下江山的老一輩。即便這些人,在過去十年動/亂裏退的退,病的病,沒的沒,但底子還是在的。即便極個別傷了根本,但整體並沒有傷筋動骨。比如遠在燕京的趙家老爺子,不就因為身體原因,在某個療養院療(躲)養(避)了好幾年嘛。現在,不僅身體康健,還官複原職,高升了兩級。


    說穿了,這次還是根基尚淺的沈父太心急了。


    “是啊,老沈。你身子要緊。要是你倒下了,我跟孩子可咋辦?”沈母見沈父氣息有些急促,幹嘛輕聲寬慰道。


    “咋辦?老子現在自身難保,指不定明天就得複員轉業了。”


    “老沈,咋,咋會這麽嚴重?!”這下,意識到問題嚴重性的沈母倒吸了口氣,頓時變了臉色,“老/二,你給姆媽說,你爸說的不是真的?”


    “姆媽,爸說的是真的。”沈建國抬眼看了一眼自家小弟沈建軍,“這次爸站錯了位,現在最上頭那位雖說跟爸之前支持的那位是一派的,但關係並不好。姆媽前兩個月不是為了薛家妹妹供銷社轉正的事,到處求人托關係嘛。”


    “這,這不是……”沈母順著沈建國的目光也看向了自家小兒子。


    “現在有人抓著這件事的把柄不放,想……”


    “是不是趙家?!趙清汝這個臭丫頭,為什麽總是揪著敏兒不放?!”不等沈建國將話說完,便被沈建軍給打斷了。也虧得趙清茹這會兒沒在沈家,要不然一準要吐老大一口血出來。尼瑪,她這算招誰惹誰的?不管發生什麽事兒,哪怕雞毛蒜皮的小事,都把帳算在她頭上?這不有病嘛。


    “敏兒供銷社的這份工作,當時不是趙伯母托人走後門給安排的麽。現在為什麽要揪著爸不放,這算什麽?!還有,當初明明說好,是正式工作,結果變成了臨時工。若不是這樣,姆媽也不用到處托人,幫著敏兒轉正。”要說沈建軍那腦子,雖然腦迴路跟正常人有所不同,但不可否認,還是挺靈光的。但是,沈建軍還是忽略了幾個重要的信息。


    其一,這供銷社的正式工作,趙母當初是特意為自家嫡親閨女趙清汝準備的。後來不過是因為趙父的關係,這才便宜了薛玉敏。既然工作沒了,趙母自然不可能再為個養不熟的白眼兒狼欠那麽大的人情。


    而供銷社的這份臨時工作,按著薛玉敏的高中畢業這一條件,還是符合招工要求的。所以沈建軍想說趙母托關係走後門,以權謀私還真算不上。


    其二,薛玉敏雖說臨時工,可若安分守己地堅持個兩三年,轉正是名正言順的事兒。大部分供銷社的職工其實最初時都是臨時工。說白了,也是薛玉敏著急著想轉正。


    就是不曉得沈建軍意識到自己拿著自家老子沈父的前程,換心上的轉正,可會後悔。


    想來是不會後悔的。


    要不然現在也不會把所有的帳都算在了這會兒遠在魔都的趙清茹頭上。


    “老/二,你告訴姆媽,你爸這事當真一點兒希望都沒有?!”沈母雖然聽自家小兒子沈建軍這麽說,心裏也是這麽覺著的,但好歹還知道分輕重緩急。


    沈母再傻,也知道自家男人在部隊,還是去了地方,還是有明顯差異的。複員轉業後,即便安排工作,隻怕也不會在那些個重要部門,想要升職隻怕更不易。最主要的一點,到了地方,還得重新建人際關係。而那些個關係盤根錯雜的地頭蛇們可不歡迎什麽空降兵。


    真若複員轉業,等於是之前辛苦打拚下的心血,一招化為烏有,想要翻身就得繼續從頭開始。沈父到底已經不再年輕了,可經不起這般折騰了。


    “若是隔壁唐伯伯跟趙叔叔他們肯出麵幫著說合,或許還有一絲希望吧。”沈建國苦笑地搖了搖頭。


    “那還不趕緊的?”沈母一聽有希望,立馬從沙發上站起了身。


    “趕緊什麽?你當老子沒去找過?”沈父一想到之前吃的閉門羹,這臉色越發難看了。


    “咋會這樣……”沈母像是一下子沒了動力的玩具,攤到在了沙發上,瞧著一旁悶聲不響的小兒子那張漂亮的臉,不知怎的靈光一閃,隱隱想到了什麽。


    “老沈,老沈,若是咱家跟隔壁趙家是親家關係,你說趙保義還會見死不救不?”


    “你是說……”沈父順著沈母的目光看了過去。


    “老沈,汝兒那丫頭,可是一直很喜歡我們家兒子小軍的。不過是因為之前有個害人不淺的薛丫頭在……”


    “姆媽!”沈建軍直接跳了起來,漲紅了臉怒道,“我,我是死也不會娶那頭趙家蠻牛的。”


    “沈建軍!你當自己是什麽香餑餑不成?!趙家還非你這臭小子不可了?!”沈母的提議,當沈父多少有點心動。但還未病急亂投醫的沈父更記得之前趙母徐慧珍曾私下跟他說過的那席話。當時,沈父隻覺著有點難堪以及惱怒。可現在冷靜下來想想,根本就是早早地有所預料,這才提前打了招唿,誰也別來招惹誰。自家這個除了臉長得漂亮,性子糟糕能力一般的兒子,瞧不上趙家閨女,其實徐慧珍又何嚐看得上自家這個不讓人省心的老兒子。


    “不願意就從這個家裏給老子滾出去!老子隻當沒你這個兒子!”


    “老沈!”


    “爸,你……”


    “滾就滾!你當我願意待在這個家裏?看你沈文忠這個法/西/斯在家裏作威作福?!”沈建軍的性子原本就火爆得很,方才沈母讓他娶隔壁趙家蠻牛的這個提議,本就有點激怒沈建軍。這會兒乍然聽到沈父讓他從家裏滾出去,無疑是火上加油,就怒火就跟火山噴發似的,一發不可收拾。


    沈父這段日子,為了自己即將複員轉業的事,一直焦慮不已,說起來已經連著好幾天不曾睡個安穩覺了。沈建軍的這一聲“法/西/斯”更像是壓斷沈父健康的最後一根稻草。伴隨著怒氣衝衝的沈建軍摔門而去的,是沈父身形的一個大踉蹌,隨後眼前一黑,人便失去了知覺。


    “老沈!”


    “爸!”


    沈父被送去軍區醫院重症監護室,情況有點糟糕,高血壓引起的急性心肌梗塞。也虧著沈建國曾學過急救,要不然,這人說不準就當場就去了。可即便之後被匆匆趕來的急救車給送進了醫院裏,這人還是一直處在昏迷狀態,生死未知。


    即便醒來,這人隻怕也不可能再像從前那般,繼續留在一線崗位上了。如此一來,要麽轉文職管後勤,要麽就是複員轉業。而文化水平有限的沈父顯然是不適合的文職工作。


    離家出走,到了薛家去找薛玉敏大吐苦水的沈建軍,在薛家一住便是大半個月。因為一直沒迴家,自然也就不清楚沈父因為突然的心肌梗塞而進了醫院。沈建國見自家唯一的小弟果真沒迴家,雖然隱約猜到了沈建軍可能去的地方,但他並沒有去找,甚至還攔著沈母。


    沈母瞧著病床上的沈父,對於自家老兒子這般無情,要說不心痛那是騙人的。可即便再心痛,還是會擔心沈建軍在外頭會不會餓肚子,會不會凍著,會不會晚上沒地方睡。沈母不是不想去找,問題沈母並不知道薛家現在住在哪裏,更何況躺在病床上的沈父也急需要她的照顧。


    直到得到沈父病重,匆匆趕迴山城的沈家老大沈建中日夜兼程地趕迴家,這情況才有所轉變。


    “老大,小軍離開家都好些天了。”一見到自家大兒子的沈母緊緊地抓著沈建中的胳膊。


    “小軍這些天都沒迴來過?!”沈建中陰沉著臉,迴頭看向躺在病床上吸著氧氣,還是處於昏迷狀態的沈父。


    “沒,沒有。”沈母搖了搖頭。


    “醫生有說爸什麽時候醒來沒?!”


    沈母依舊搖著頭,含著眼淚道:“醫生說……你爸以後可能就這樣一直昏迷著……”


    沈建中深吸了口氣,稍稍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緒,道:“老/二呢?”


    “迴部隊,請假去了。”沈母見自家大兒子抬腳便往外走,趕忙叫住沈建中,“老大,你,你去哪兒?!”


    “我去把小軍給抓迴來。”


    “哦。”沈母見自家大兒子那一臉陰沉,忍不住囑咐了一句,“老大,你若找到小軍了,可別把他打壞了。小,小軍他畢竟是你的親弟弟。”


    怒極反笑的沈建中陰森森地看向沈母:“都這種時候了,姆媽你還寵著這個混球?!”


    沈母低著頭,沒再啃聲,等沈建中離開了,才幽幽地喃喃自語道:“小軍他畢竟是你的弟弟啊。”


    沈建中並不知道薛家住在那裏,所以再去找自家小弟沈建軍前,特意去了自家二弟沈建國所在的部隊。沈建中的運氣還不錯,在路上便遇到了剛剛請好假,才出營區大門的沈建國。兄弟倆一碰麵,二話沒說便直奔薛家。


    年歲最長的沈建中大學畢業後便去了地方,曆練了兩年。性子雖然也暴躁,卻因為年歲漸長,所經曆的事兒多了,脾氣有所收斂。結果到了薛家,看到自家小弟沈建軍跟薛玉敏兩個有說有笑不止,還十分親昵地摟摟抱抱的,原本壓抑的脾氣當場便爆發。


    打女人還不至於,但收拾自家弟弟,沈建中是一點兒都沒客氣。脾氣最好的沈建國原本還想阻攔自家大哥,稍稍悠著點,可別將唯一的小弟給打壞了,免得事後姆媽心疼。可瞧見了方才那一幕後,沈建國沒像自家大哥那般直接衝上去,來個雙打,已經算客氣的了。


    “沈,沈大哥……你,你怎麽迴來了?”薛玉敏好歹在大院裏也住了那麽些年,對於沈家三兄弟,自然是熟悉的,隻不過跟沈家老大沒怎麽接觸過而已。


    “沈大哥,你好端端的為什麽要打建軍啊。不要打,求求你,不要打建軍……啊……”薛玉敏見沈建中一上來沒等人迴過神來,便是一記重拳,打在沈建軍的右臉頰上,生生給嚇了一大跳。等到薛玉敏迴過神來,便趕緊上前去拉沈建中的胳膊。誰曾想,沒阻攔不說,還被沈建中一個順手,給直接推倒在了地上。


    這些天,自認為被沈父趕出家門的沈建軍,心裏一直有著說不完,滿肚子的委屈。好不容易在薛玉敏的寬慰下,心情好了一些。結果自家大哥突然從天而降,二話不說對著他便是一拳。沈建軍心裏那叫一個火。更讓沈建軍怒火衝天的是,自家大哥竟然敢推他的心上人敏兒!


    敏兒那麽善良,那麽溫柔,那麽嬌弱的一個女孩子,竟然被自家大哥如此狠心地給推倒在地上,簡直忍無可忍!


    一時間,兄弟倆扭打在了一起。


    沈建軍自從那次被趙清茹一招撂倒後,很是苦練了一段時間的拳腳功夫。這是打算迴頭找到機會後,就將之前的帳統統算迴來。而沈建中,到了地方後,每天幾乎是從早忙到晚,以至於從小在大院裏學的那點子格鬥術,基本還給老師了。


    見到心上人“受傷”,而戰鬥力飆升的沈建軍,隱隱壓製住了同樣處於盛怒狀態的沈建中。


    “求求你們,不要打了,好不好~”坐在地上,單手扶地的薛玉敏在一旁,有氣無力地阻止著。


    “住手!沈建軍,你若還是我弟弟……”壓根就沒想過自家小弟會還手的沈建國一把扣住了沈建軍的右手。誰曾想,沈建軍一個順手,便打了沈建國一拳。


    沈建國一個遲疑,對著沈建軍的小腹,便是一拳。


    “建軍,你沒事吧。”薛玉敏淚眼婆娑地看向沈建中兄弟倆,“沈大哥,沈二哥,建軍可是你們的親弟弟啊,你們怎麽可以這麽殘忍地骨肉相殘?如果有錯,全是我一個人的錯,都是我不好,你們不要生建軍的氣了,好不好?”


    沈建中之前也曾聽說過關於薛玉敏跟自家小弟之間的種種,當時並不覺著這薛叔叔留下的女兒薛玉敏有什麽不好,無非就是柔弱的一點,愛哭的一點,再來便是隔壁趙家蠻牛因為喜歡自家小弟,所以瞧著薛玉敏不順眼,常常欺負。


    可現在,沈建中隻覺著胸口有口氣憋在那裏,吐又吐不出來,壓也壓不下去。


    “沈建軍,爸現在躺在醫院裏,生死未知。你若還有點良知,就跟這女人斷了,然後我和二弟迴去看看爸。要不然,我隻當沒你這個弟弟!”


    正捂著自己肚子的沈建軍一臉震驚的表情,看向自家大哥,隨後幾乎時聲嘶力竭地怒吼道:“隻當沒有我這個弟弟?!為什麽?大哥你也要跟爸一樣,說同樣的話?!我就這麽讓你們瞧著不順眼嗎?”


    那啥,沈建軍,你關注的重點是不是錯了?


    “大哥,我們走!今天……隻當是我們從沒來過!”沈建國失望地看了自家小弟一眼,隨後拉了一下陰沉著臉的沈建中。


    沈建中伸手擦了一下嘴角的血,毫不猶豫地會轉過身,抬腳便離開了薛家所租住的小四合院子。


    一直躲在屋子裏,關注著院裏動靜的老白蓮花杜娟兒捂著嘴,發出一聲輕微驚訝聲:“不是吧,沈文忠竟然快要死了?這麽說沈家這是要倒台了?!不行,我可不能再讓我家敏兒跟沈建軍這個沒前途的二愣子在一起。”(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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