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清茹見目的已經達到,便很是大方地不再糾結什麽鐵製餅幹盒,而是想著打鐵趁熱,乘著老白蓮花那寶貝疙瘩薛玉笙還未迴來,趕緊將人從家裏清除出去。

    薛玉笙是遺腹子,薛叔叔當年領盒飯時,還在老白蓮花杜娟兒的肚子裏,還未滿三個月,至於小白蓮花薛玉敏則還差一個月滿周歲。那時孤兒寡母留在鄉下,日子著實不太好過。寡/婦門前是非多,更何況薛家人上至公婆,下至妯娌叔伯,一個個都不是什麽省油的燈,加上薛家第三代孫輩兒裏光孫子就七八個之多,偏偏三房薛叔叔早年參軍打仗的關係,膝下一個能摔盆打幡的兒子都沒有,隻有薛玉敏這麽一個賠錢貨。老白蓮花母女倆,沒有被趕出薛家,也全靠她肚子裏的這塊肉疙瘩。

    也虧著後來薛玉笙出生了,好歹沒讓薛叔叔絕戶。正因為如此,這個好不容易期盼來的兒子,老白蓮花杜娟兒看得跟眼珠子似的,生怕受到一丁點兒的委屈。當然,也正因為多了薛玉笙這個兒子,讓本就看老白蓮花母女倆不怎麽順眼的薛家大嫂跟薛家二嫂,視她們母子三個為眼中釘。之所以會有如此結果,說白了牽扯到了一個利益問題:薛叔叔沒有兒子,勢必需要從前頭大哥或二哥家過繼一個,無論過繼哪一個,薛叔叔那點子家當,兩家人或多或少都有份,甚至被過繼的那個兒子極有可能借此機會離開農村,成為城裏人。可當薛玉笙出生後,這一切當然跟他們再無任何瓜葛了。

    於是,老白蓮花母子三個的日子越發難過了。後來薛玉笙得了小兒麻痹症,也因為救治不及時,永久地落下了殘疾。要說也是老白蓮花母子三個運氣好,正巧在那段時間遇到了下鄉慰問演出的趙母,也就是趙清汝的親娘徐惠珍。趙母聽說了老白蓮花母子三個的悲慘遭遇後,不禁想到自己疏於照顧的三個娃,便邀請老白蓮花母子三個來家裏,幫著照顧孩子。老白蓮花母子因此住進趙家,這一住便住了七八年,直到現在。

    要說老白蓮花杜娟兒剛來趙家時,對趙清汝兄弟姐妹三個的照顧還算用心。畢竟趙母將她們母子三個從鄉下地方接進了城不說,還幫著將薛玉敏姐弟倆落實了城市戶口,每個月都能拿到補貼。錢再少,好歹也是筆進項不是。可隨著時間的推移,尤其在物資有限的情況下,五個孩子,誰輕誰重,不言而喻了。所謂恩公家的孩子,哪裏比得上自家的娃,尤其是裏頭還有一個被當成眼珠子的寶貝兒子薛玉笙。

    雖說自家婆婆殘留下來的記憶並不多,可趙清茹畢竟跟婆婆生活了將近三年,前前後後,婆媳倆

    、夫妻間也好歹憶苦思甜了好幾迴。即便不記得某些細節,大致的事兒還是知道一些的。這會兒趙母並未在家,趙清茹真的挺想立馬見到趙母,直接了當地告知實情後再追問一句:知道一切後,可曾後悔將老白蓮花母子三個從鄉下帶到城裏,並領進自家門。

    這可是標準的引狼入室呐~未來,這兩朵成精的白蓮花,外加個禍害遺腹子,不僅間接害死她的大兒子跟公公,連累婆婆癱瘓在床,害得小兒子鋃鐺入獄,唯一的女兒賠上大半輩子的幸福。最主要的一點,還導致夫妻不睦最終離婚收場。而家破人亡的根源,就是趙母自己個兒主動將那三頭白眼兒狼給領進門。

    薛玉笙此人,趙清茹前世那會兒並不曾跟那小子打過什麽交道,婆婆所殘留下來的記憶也不多,但之前跟自家老公方原閑聊時,方原曾評價過此人。用一個詞來形容,那便是矛盾。相當的自卑,又相當地自大跟狂妄。之所以如此,無非就是有所依仗。而薛玉笙所能依仗之人,自然隻有一個人,那便是未來晉級某軍區司令的趙父。

    趙清茹真心有點怕,若薛玉笙這會兒在場,暫時沒吭聲的趙父一準會改變態度。如果說今兒必須有人被趕出趙家,那麽這個人一準是她趙清茹,弄不好還會殃及到自家小弟趙清偉。趙清茹並不怕被趙父趕出家門,可若是她真被趕了出來,隻怕這個家真的要散了。到時候親者痛仇者快不說,那朵老白蓮花一準趁虛而入,正大光明地雀占鳩巢。

    意識到這一點的趙清茹自然不想夜長夢多,再生什麽幺蛾子。

    老白蓮花杜娟兒,一直心心念念得就想成為趙家名正言順的女主人,自然不想就這麽離開趙家。偏偏現在有點兒騎虎難下,最關鍵的這會兒自家寶貝兒子不在家。按著目前的情形,光靠她們母女倆,顯然已經鎮壓不住眼前這個臭丫頭。杜娟兒想到了拖延時間,等著自家寶貝兒子迴來,而薛玉敏也是捂著傷口,小聲抽泣著不願意離開。

    “小偉,你說薛叔叔當年走的那麽急,能留下什麽好東西,蠻好奇的。”趙清茹側過頭,看向一旁的自家小弟趙清偉。

    “啊……有什麽好好奇的。爸之前不還跟我們說過,薛叔叔家窮得連褲子都穿不上,這才當的兵。再者說,若是四舊,還不讓笙哥給丟了。”

    “小偉,當年你還小,可能不記得了。當年杜嬸帶著你薛姐姐跟你笙哥哥來我們家時,還是帶了點東西的。”

    “你胡說!杜嬸子他們來時,就隻帶了兩個包裹,身上穿著打補丁的

    破衣服,連換洗的衣服都沒有。姆媽就把大哥還有阿姐新做的衣服拿了出來。”趙清偉的配合雖然算不上有多高明,但已經達到了趙清茹的目的。

    薛玉敏望著嘴角微翹的趙清茹,隻恨不能立馬撲上去,在那張雖然蒼白但五官明顯比她更精致的臉上,狠狠撓幾下。偏偏,此時此刻什麽都不能做。薛玉敏緊握成拳,修得無比完美的指甲深深紮進手心,直到紮破肉,紮出淡淡的血絲,有了痛感,才勉強平複薛玉敏心底的那團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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