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迢氣炸。


    她看著那張喋喋不休的薄唇,驟然勾住他的脖子拉下來,仰著修長脖頸恨恨的堵上。


    眼神還在挑釁示意。


    不是說本尊壞、兇、見色起意嗎?


    本尊就狠給你看!


    茶奈:……


    他有些意外,但恰合心意,唇角勾起個愉悅的弧度,手放在少女細腰上,想要反客為主。


    但是……


    少女眼底閃過一絲狡黠,如遊魚一般從他懷裏滑了出去,沒入水中。


    茶奈微驚。


    還來不及尋找,雲迢就從池子另一邊冒出來。


    眉眼漂亮如出水芙蓉。


    她迴眸,嫣然一笑:“大巫,不好意思了,今晚你恐怕又得打地鋪了,哈哈!”


    伴隨著銀鈴般的笑聲,雲迢跳上岸,幾個起落間,如鬼魅般消失不見。


    茶奈:……


    興致高昂時被打斷時是什麽感覺?


    就是現在這種感覺。


    他隻想把那個女人給抓迴來,狠狠打一頓。


    好氣!


    他喘了兩口氣,完全顧不上自己的形象,狼狽的爬上岸,渾身濕漉漉的就往前山跑。


    那個女人可是說得出做得到。


    打地鋪體驗一次就夠了,他一點也不想體驗第二次。


    緊趕慢趕迴了木屋,門開著,橘黃色的光從門口透出來,溫馨怡人。


    茶奈卻絲毫沒有鬆口氣的感覺。


    他大步進了木屋,順手把門合上,就直奔裏屋。


    一進去就看見拔步床上,雲迢側躺靠著軟枕笑眯眯的看他。


    拔步床的床幔還未放下,看上去毫無異常……個鬼!


    茶奈發誓,那周圍一定已經設了結界。


    茶奈:……


    餘光卻有了別的發現,拔步床前的地麵,並排擺放了一張木床,這是雲迢後來做的那一張,這幾日都是她在用,茶奈一眼就認出來了。


    不過雲迢從不虧待自己。


    她不知從哪兒又找來一套全新的被褥,鋪的軟軟的,比拔步床還要舒服。


    不過現在,那套被褥已經被撤掉。


    硬邦邦的木板上,就鋪了一層還沒手掌厚的墊子,茶奈用的那套床具丟在上頭。


    看上去是沒做的那麽絕。


    但是!


    請問,這跟打地鋪有什麽不一樣嗎?


    結果不都是一樣得硌的腰酸背痛。


    茶奈麵具下的臉黑透了。


    某人還笑的花枝招展,毫不掩飾自己的幸災樂禍。


    雲迢眨眨眼,白皙的小手擺呀擺,活像風中招搖的小白花:“大巫,晚安呐,祝你今晚好夢。”


    她打了個哈欠,翻了個身,轉頭就樂不可支。


    讓你嘴欠。


    該!


    茶奈:……


    #


    不過這一夜,注定誰也無法睡個好覺。


    半夜時分,半山傳來一陣巨響,整座山都震了一下,雲迢的隔音結界隔的了音,卻隔不了這些。


    睡得正香就被震醒。


    雲迢坐起身時,臉都是黑的,一陣陣低氣壓向外擴散著,俗稱低氣壓。


    “誰!在!找!死!”


    每個字都像是從牙齒縫裏擠出來的,殺氣騰騰。


    “饒人清夢,不可饒恕,全部給本座,死!”


    旁邊,茶奈的怒氣值也不遑多讓。


    甚至比昨天的還濃稠一倍。


    一雙眼更是被黑霧完全占據,像個準備殺戮的人形機器。


    他內心是瘋狂又崩潰的。


    床太硬,後背硌的生疼,他忍了兩個小時才睡下,結果剛睡了沒多久就被吵醒。


    嗬!


    全都死吧!


    #


    半山腰。


    黑色勁裝麵容堅毅的男人忽然打了個噴嚏。


    明明是夏日,夜風都是清涼的,他卻感覺自己像是瞬間被寒冬包圍,冰冷徹骨。


    過了兩秒鍾他才緩過來,他卻感覺過去了兩分鍾那麽久。


    經曆了之前的事,柳參已經如驚弓之鳥。


    他丟下正在炸山的隊伍,飛快到後方找到把自己全身捂在黑鬥篷的女人,驚魂未定。


    “巫蓉,你快幫我看看,我是不是又中了什麽邪術?”


    他把手伸到她麵前,目光迫切。


    巫蓉愣了一下,抬起手指搭在他手腕上,那雙手和她陰沉的氣質粗噶的聲音完全不符,十指纖纖,白皙柔軟,看上去像是一雙跳躍在鋼琴上的手。


    她輕輕感受了一下,就迅速收迴手,藏在黑色的鬥篷下。


    粗噶的聲音低低響起:“沒有。”


    “真的沒有?”柳參急了,手差點戳到巫蓉眼皮子底下:“你再看看,肯定有什麽,剛才那種感覺一定不正常!”


    他這樣的舉動,脾氣再好的都得翻臉。


    巫蓉卻像是沒脾氣一樣,順從的又伸出手探了一下,黑帽子晃了晃:“真的沒有,你狀態很好。”


    經過兩遍確認,柳參不那麽怕了,卻還是將信將疑。


    他擰著眉,心事重重:“既然沒事,那我就繼續忙去了。”


    說完,他徑直轉身離開,完全沒注意到身後,那道凝視著他後背的失落的眼神。


    直到他整個人消失在視線裏,她才默默收迴。


    離開巫蓉那裏之後,柳參沒迴炸山的地方,而是去了巫蓉不遠處,一個又大又精良的帳篷那裏。


    帳篷裏亮著燈,映出兩道身影來。


    柳參拽了拽門上的鈴鐺,得到準許後才進入。


    態度謙卑:“沈爺,通道已經快炸開了,那個妖女估計已經察覺到,很可能已經在往這裏趕了,我們是不是,再做些什麽準備?”


    “咳咳!”白了半頭蒼老寫在臉上的老人,血絲密布的眼看向對麵的道袍中年男人:“祁兄,你看呢?”


    祁天命掐指,眉頭一皺:“暫時還沒感覺到什麽厲害的氣息,不是太弱就是沒來,本道感覺是前者。山精最是排斥陌生人闖入她的地界,我們這般大肆破壞,她定然已經瘋了一樣趕來。”


    他將拂塵一擺,起身道:“本道這就去準備。”


    道士離開。


    帳篷裏的氣氛卻肉眼可見的緊繃起來。


    沈爺看都不想看柳參一眼,仿佛在嗬斥一個畜生:“滾出去。”


    柳參眼底閃過一絲屈辱。


    他咬了咬牙:“沈……伯父,您節哀,我一定會替靜靜報仇雪恨,您放心。”


    沈爺靠在靠椅上,目光沉沉,捏著一張照片費勁的看,完全當他不存在。


    柳參心裏怨懟,最後還是灰溜溜的離開了。


    黑暗中,兩雙眼看著他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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