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她一眼,何慶玉的語氣又變得遲疑了起來,頓了頓才說道,


    “不過、吉元啊,可能為兄這麽說不太合適、也可能有點兒過分,但為了一百兩銀子、老人家居然會在意到傷了性命,讓子女們如此傷懷,實在是有些不值得。”


    “慶玉兄,”


    宗吉元叫著他、語氣平和到帶不出半點兒的情緒,


    “你是不是想說,為了一百兩銀子、而丟了一條生命,這樣未免有些可悲啊?其實不然,你沒聽孫沙他們兄弟所說的麽,這一百兩、不對,其實隻是八十兩銀子,是老人家多少年辛辛苦苦積攢下來的。在你我眼中、可能不算什麽,可在他們心中、那意味著是一種希望,是實現頤養天年、與兒女們享受天倫之樂的希望,而這種希望卻被一瞬間便奪走,老人家的心情可想而知。”


    “吉、吉元,”


    聽了她的這番解釋,何慶玉頓時覺得不安起來,


    “是為兄我說錯了……”


    “慶玉兄哪裏有錯,我們大家都沒錯,錯的是那個騙子,所以、就象剛才小弟說過的,絕對不會放過那家夥的。”


    話說的十分堅定,可宗吉元的表情上、仍然沒有現出半分的波瀾,不過、具何慶玉與她相處的這段時間所了解到的,越是這樣、說明其內心越是憤怒,再次看過去時,甚至可以感覺到宗吉元目光中那看不見的怒火……


    迴到縣衙中,宗吉元立刻來到二堂見何大人。不想刁三郎和鄭友益也都在,心道、也好,省得去挨著個兒的和他們商量了。


    向何瑞昌他們幾個人打了招唿、施過了禮,宗吉元同何慶玉一起落了座,之後便將了解到的情況說了一遍。


    當說到那個騙子的大致長相時,鄭友益先是愣了一下、想了想才問道,


    “師爺,孫家嫂子說的那個人、真的是姓魏麽?”


    “嫂子確實是這麽說的,”


    宗吉元微微一笑、點了點頭道,


    “不過,既然是在當騙子的,十有八九所用的、會是一個假的名字。”


    “哦、是啊……的確如此……”


    邊深有同感地點著頭,鄭友益邊若有所思。


    見他似乎是想起了什麽,刁三郎忍不住地問道,


    “怎麽了、友益,難道你已經想到那個騙子是誰了?”


    “這個麽、還不太肯定,”


    鄭友益還是有些遲疑地說道,


    “隻不過,聽方才師爺所描述的,很象當年在安平縣出現的一個、經常犯案的賊偷兒……”


    “賊、偷兒?”


    聽他這麽一說,刁三郎倒覺得有些新鮮,不禁好奇地追問道,


    “就是專門偷東西的小偷兒麽?”


    “哦、差不多吧,肯定不是什麽‘俠盜’罷了,”


    鄭友益的臉上、也現出了一種無奈的笑容來,道,


    “那個人名叫成衛,早年也是做過一些生意,家裏條件還不錯,可後來聽他自己說是被人騙了,不但毀了生意,還欠了不少的債,弄得家破人亡的。可這家夥為了還債,居然跑去到處行竊,還偏偏偷盜那些熟悉的人所擁有的財物,被我們捉拿住後、聲淚俱下地懊悔不己,而那些失主因為都是他的親友,知道其曾經被騙的事實,也都表示不想再追究了,我們關了他幾天後、也就將其放迴去了。


    可誰知、這家夥偷過之後,仿佛還上了癮,沒過多久又開始犯案,而且從小到大、不分對象,見什麽偷什麽,又被我們抓了幾迴後,施大人狠狠地揍了他一頓,警告其說、如果再看到那小子偷竊,就將他永遠關起來,讓其爛死在牢裏。不過,從那以後,就再也見不到成衛那家夥,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哦、成衛……小偷?”


    在聽著他敘述著的同時,宗吉元還在不停地思索著,


    “這麽說,友益兄你覺得這個曾經是個‘慣犯’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那個騙子?”


    “倒不是特別的肯定,”


    鄭友益很認真地想了想、道,


    “就是聽師爺對那個人的描述,感覺外表有些相像,隻是不知道他如何會從小偷、又變成了騙子……”


    “是不是的,等抓住他之後、友益兄你一認便知。”


    宗吉元倒是沒有絲毫的緊迫感,輕笑了一聲道。


    刁三郎一聽、立刻做出要起身的樣子,同時道,


    “吉元,聽你的意思、我們現在就要趕到東順客棧,去把那個家夥給抓來、是吧?!”


    “不、不,先等等,”


    出乎意料地、宗吉元竟然擺了擺手,阻止了他,


    “抓是一定要抓的,但現在去肯定抓不到的。”


    “可是、現在去的話,也許還來得及,不抓緊時間、豈不是更讓他更有機會逃跑了麽?”


    鄭友益頓時頗為不解地問道。


    宗吉元笑著再次搖了搖頭、道,


    “現在去、肯定已經來不及了,孫家出的事情、小弟敢說,那家夥也一定是知道的了,這都已經隔了幾天了,想跑的話、他早就該跑了。”


    “那該怎麽辦呢?這人我們就不抓了麽?”


    鄭友益聽的有些著急。


    宗吉元倒不象他們這般的焦躁,仍然邊在思考著、邊道,


    “人當然是要抓的,但現在若趕去東順客棧,他肯定已經不在那裏了。如果全城搜捕的話,不一定會有效果不說,相反,很可能抓不到那家夥的同時、還會打草驚蛇,如果他受了驚嚇再也不敢迴來了,那麽、再想抓他可就難了。”


    “吉元啊,”


    此時,已經瞧了她有一陣子了的何瑞昌、終於開口說話了,問道,


    “你是不是已經想出好辦法、如何能夠抓到那個騙子了?”


    “是啊,學生倒是有個想法,”


    宗吉元連忙將目光轉了過去、道,


    “那家夥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已經惹火燒身,一定是想到官府會去抓他的,也一定會躲藏起來,那麽我們不妨偏偏就不去抓他,來個‘欲擒故縱’,讓他覺得是自己多慮了,然後從躲藏著的地方露出頭兒來,那時、我們再來個‘守株待兔’,等著他自己送上門兒來。”


    “可是……”


    鄭友益聽了之後,雖然也知道她說的確實是有道理,可想來想去、仍然還是放心不下地問道,


    “如果那個騙子真的是成衛的話,那小子因為在安平縣多次被抓,早就嚇得膽小如鼠了,出了這樣的事、應該不會這麽快就重新露出頭兒來了吧,那我們還得等多久才是個頭兒啊?”


    “友益兄說的這點、確實是個問題,”


    聽他提出了置疑,宗吉元竟然還很有同感地、很認真地點了點頭、道,


    “小弟也想到這點了,所以、打算用個小手段將他引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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