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學館來的,”


    邊還在喘著氣、周子通邊道,


    “我剛剛和先生告了幾天假,才趕來見吉元兄你,我打算將田產變賣了、分給那些仆人讓他們過安生日子去,然後我自己就去全心全意地求學讀書。所以來告訴吉元兄一聲,以後可能不在那裏住了……”


    “那你打算住在哪呢?”


    宗吉元詫異地問道。


    周子通遲疑了一下,


    “這個麽、還沒定下來……”


    看著對方一臉的無助,宗吉元不禁想到,如此一來、他豈不是也孤苦伶仃一個人了麽,略一沉吟、笑道,


    “對了,子通兄,小弟我正要迴家去。不如你跟我一起來,到我家去玩玩兒、如何呢?”


    經過這段時間的接觸,早已知道周子通是個善良忠厚的人,正因為如此,心中對他才更是放不下,所以這次約對方到自己家去,也是希望其多個可以依靠並信賴的人。


    此時、站在母親柳香蘭的麵前,周子通竟然跪伏在地、連連地磕了三個響頭,以大禮參拜。見此情景、宗吉元心中不禁一動,便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道,


    “娘啊,這下好象您又多了個兒子似的。”


    “可不是麽,要是能有子通這樣的好孩子做兒子,還真的很是不錯呢。”


    柳香蘭看著愛女的表情、意味深長地道。


    誰知、她母女二人的對話尚未落地,周子通便再次行禮,


    “那麽、子通就做您的兒子好了,母親在上,受孩兒一拜!”


    “哦,這下真的多了個兒子嘍。”


    宗吉元笑道,心中暗自嘀咕著、看來這周子通也不全是個木頭腦袋嘛。


    柳香蘭也笑了,


    “太好了,那可就這麽定嘍。”


    雖然有些突然,可畢竟是件好事,柳香蘭立刻將寶元、月嬌也都叫了出來,細問之下,原來周子通和宗吉元同齡,隻不過要大上三個月而已,結果還成了哥哥。


    互相見過禮,兩個孩子在母親的示意下,帶著新來的哥哥周子通、到後花園去玩兒了,之後、柳香蘭的目光便投到了女兒身上,


    “吉元,迴家來是有什麽事吧。”


    “是啊,孩兒的心事自然是瞞不過娘的,”


    宗吉元微笑地走過去,拉住了母親的手,


    “我們還是到您的房間中再說、好麽?”


    “好啊,我們進去吧。”


    知道這一定是有重要事情要談的意思,柳香蘭點頭應允。


    母女二人一同來到柳香蘭的臥房,可以說這裏是宗宅中最安靜的所在,也是未經許可別人都進不到的地方,在這裏說些私密的話、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為母親奉上茶來,宗吉元在其身邊的位置上坐下、道,


    “不瞞娘您說,孩兒在衙中經手了一件案子,可查來查去、竟然牽扯出十年前東山溝那次事件。”


    “噢?”


    聽了這番話,柳香蘭先是愣了愣,可立刻又問道,


    “到底是怎麽一迴事呢?”


    “娘您不要擔心,”


    知道自家與那件案子的瓜葛實在是太深了些,所以宗吉元連忙解釋道,


    “不過是其中一個罪魁禍首、聽說是東山溝之賊的後人罷了。”


    “後人?”


    柳香蘭聽了略一沉思、點了點頭,


    “不錯,那兩個賊人的確是有後人,隻是因為當時何大人有好生之德、無意趕盡殺絕,同時也是有人手不足的因素,所以才沒有去追殺。”


    “那麽、您見過那些後人麽?”


    宗吉元試探地追問著。


    柳香蘭很幹脆地一搖頭、道,


    “當時出於某些考慮,為娘並不想惹人注目,連力戰那些賊人時、都經過了喬裝改扮,所以就連何大人當時都以為我隻是一個普通家丁而已,更談不上會到東山溝賊人的老巢去過。”


    “哦,是啊……”


    對於這點,宗吉元還是記憶猶新,輕聲道,


    “原來如此,這麽說、如今發生的這些案子,不過是那些後人賊性不改、又開始作奸犯科,被孩兒遇上也隻是些巧合罷了。”


    “怎麽?莫非吉元你覺得這其中有別的什麽因素麽?”


    聽她這麽一說、柳香蘭也警覺了起來,問道。


    宗吉元搖了搖頭、微微一笑,


    “大概是孩兒想多了,應該沒什麽複雜的,也不太可能有那麽深的陰謀。”


    “隻是吉元啊,畢竟公門這碗飯不是那麽好端的,而且你還……”


    說到這裏,柳香蘭頓了頓、才道,


    “總之、還是多加謹慎著點兒的好。”


    “孩兒記下了,”


    宗吉元很乖地頻頻點頭,


    “家裏娘您就多受累了,而且也告訴家人們,平時也要多加小心,不知為什麽,孩子總是覺得最近幾年、遼東縣境內和從前比起來,不是那麽的安穩了。”


    “娘知道了,不過,”


    又瞧了瞧自己的愛女,柳香蘭轉而一笑,


    “吉元你今天帶迴來的那個、叫周子通的孩子,又是怎麽一迴事兒呢?”


    “沒怎麽啊,”


    宗吉元雙眸中流光微動,


    “就是看他太過讓人憐惜,而孩兒我近來衙中的事情還有些棘手、不能在別的事情上牽扯太多的精力,才帶他迴家來、看看娘是不是能幫幫他。”


    “真的隻是這樣麽?”


    柳香蘭調皮地笑了笑,令人一瞬間仿佛能看到二十年前的那個嬌俏少女。


    看著這樣的娘,宗吉元微微愣了愣、略一轉念,頓時驚得張大了嘴巴,


    “不會吧、娘,您該不會是想到別的什麽地方去了吧!”


    “‘想到別的地方’也沒什麽不對啊,畢竟吉元你也長大了嘛。”


    柳香蘭學著她的樣子、笑道。


    宗吉元又好氣、又好笑地噘起了嘴巴,


    “娘啊,您不要取笑孩兒好不好,我不是早說過、不會嫁人的麽,一輩子都要留在宗家、代替爹爹保護這個家裏的所有人。”


    “這麽說、也是不行的喲,”


    柳香蘭淡淡地一笑、道,


    “人這一生還是要有個知冷知熱的人相伴的好,你爹也一定是這麽想的……”


    說到這裏,母女倆的目光不約而同地投向了東麵的牆壁,那裏掛著一位友人為宗四爺畫的等身真像,畫中之人神情悠然、目光柔和地正凝視著這母女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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