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確實有些時候了呢,”


    對方說的一點兒都不假,自從年前先父故去後,自己就沒有到這裏來過,雖然說是因為事情一件接著一件,讓自己有些忙不開,可宗吉元的心底也難免升起一絲的歉疚,連忙問道,


    “這些日子裏,都還好麽?義父、義母的身體也都好吧?”


    “好啊,”


    這名叫長貴的年輕人聽了她的問候、便咧開嘴笑了,而且笑容很真誠地道、


    “師父和師娘他們都很好,就是有點兒想你,尤其是師娘,常聽她提起你呢。哦、對了,師父還讓我立刻去打點兒酒迴來呢,咱們就先不聊了,宗少爺您自己進去吧。”


    “打酒?”


    宗吉元聽了、眼珠兒一轉道,


    “義父又不喝酒,莫非是、有客人來訪麽?”


    “又讓你給猜對了,”


    長貴舉起酒壺、在她的眼前晃了晃,笑道,


    “不過,來的客人不是什麽外人,而宗少爺你更不是外人了,好了,快進去吧,師父、師娘若見到了你,止不定高興成什麽樣子呢。”


    “好,那我就進去了,長貴哥盡可去忙吧。”


    宗吉元也點了點頭、笑了。


    長貴是在這店中學徒的小夥計,因為潘光伏討厭別人叫自己“老板”、“主人”什麽的,所以這年輕人便以“師父”相稱。


    看著他迴身跳下台階、一溜小跑兒著走了,直到其背影漸漸地遠去,宗吉元這才一提袍襟轉入櫃台後麵、通往內宅的小門兒。


    來到正房前、從門內已傳出潘光伏和另一個人談話的聲音,而這個聲音卻讓宗吉元微微愣了愣,因為她已經聽出應該是自己認識的某個人。為了驗證一下這個判斷是否正確,便輕輕咳嗽了一聲、道,


    “義父,孩兒吉元來了。”


    “哦、吉元?”


    聽見了她在打招唿,潘光伏很驚喜地道,


    “快進來啊,又不是外人、在門口兒立什麽規矩啊。”


    “那我進來啦。”


    帶著笑意,宗吉元再次招唿著、邁步走進正堂,果然見潘光伏和另一人分賓主位坐在那裏,而那位客人也果然如她所猜測的那樣、並非是旁人,正是縣衙中的仵作、葉先生。


    二人一見麵,均是同樣的驚訝,稍微愣了愣、宗吉元上前向葉先生施了一禮,


    “先生,沒想到會在義父家與您相遇。”


    “是啊,我也沒想到,”


    見她在給自己施禮,葉先生連忙站起身來道,


    “不過你可是縣主薄大人,怎麽能給屬下行禮呢?”


    “這又不是在縣衙門裏,分什麽上司下屬的啊,”


    宗吉元燦爛地一笑道,


    “在外麵您就是長輩,我宗吉元自是應該給您見禮嘍。”


    他們在這你一言、我一語地客氣著,一旁的潘神醫越聽越詫異,


    “你們兩個在說什麽,莫非你二人早已經認識了?”


    “是啊、義父,”


    宗吉元扭迴身、點著頭道,


    “孩兒現在縣衙中做事,彼此同僚、自然認識,不知道的是、葉前輩與義父您也相識。”


    “哦、是這麽迴事啊,”


    潘光伏瞧瞧這個、又瞅瞅那個,然後才緩緩地道,


    “吉元,這位其實是為父的師弟,也算是你的師叔了。”


    “葉師叔,如此說來、您就更該接受小侄的見禮了喲。”


    宗吉元笑道。


    雖然如此,可見葉先生卻有些沒太搞清楚的樣子,潘光伏便將自己和宗吉元的關係、大致地說了說,而直到此時,吉元也才知道、原來葉先生的名字叫做葉光潛。


    重新依次坐下後,宗吉元看著兩位長輩時的目光、還是饒有興趣的。潘光伏被她那一臉的好奇給逗樂了,便道,


    “吉元是不是不明白,身為師兄弟,卻一個醫活人、而另一個隻和死人打交道呢?”


    “啊、是啊,被義父您看出來啦。”


    發覺自己的眼神實在是太過於明顯,宗吉元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葉光潛見狀、也忍不住笑了出來,可還是沒有做聲。


    故意做出沒辦法的樣子,潘光伏“無奈”地歎了口氣道,


    “吉元還沒看出他這副德行麽,天生就不喜歡和活人打交道,和親近熟識的人說的話都很有限,對不熟識的人就更沒什麽可說的了,用他的原話說、和活人在一起實在是太麻煩了。所以、寧可跑到縣衙中當仵作。”


    “哦,是這樣啊……”


    宗吉元輕輕點了點頭,可心中卻在想,這位葉師叔好象同何大人是好友啊,能和他這麽內向的人熟識,看起來自家大人確實有過人之處。


    不知是不是看出她的想法,葉光潛此時難得的又開了口,


    “我和大人曾是同窗,是他答應給了我這份差使,月月有銀子賺、可以足夠我花的,要做的事情還不麻煩,何樂而不為呢。”


    “你瞧瞧,不就是這樣麽,隻要沒有麻煩事,對他來說就是最好的,白白浪費了他那一身的高明醫術。”


    潘光伏玩笑般地道。


    宗吉元卻依然很尊敬地道,


    “話雖如此,可葉師叔在我們辦案過程中、起到的作用可是非常重要的,有時還是決定性的。”


    “好了,就別替他吹了,”


    知道這孩子很懂事,潘光伏笑著擺了擺手,


    “還是說說你為什麽來,別告訴為父我、你隻是單純的想來看看。”


    “嗯,義父說的是,”


    見話已經被點明,宗吉元自然不再繞圈子,


    “孩兒我來是有事情、想向您請教一下。”


    “說吧,”


    潘光伏連坐姿都沒有變,很幹脆地答道,


    “是不是遇到什麽判斷不出來的病症了?”


    “差不多吧,”


    宗吉元點了點頭道,


    “事實上,孩兒遇到一個叫不準的情況。義父,有沒有某種毒藥,能讓人服下後、當時不會產生什麽症狀,過幾個時辰才會有窒息、以至死亡的後果呢?”


    “啊……”


    聽了她的描述,潘光伏的臉上立刻浮現出一種古怪的笑意,並不由自主地瞧了一眼、臉上帶出同樣古怪笑容的葉光潛,


    “看來、你們兩個的來意是同一個啊。”


    “哦,原來葉師叔也是為了這件事來的啊。”


    宗吉元愣了愣、便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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