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船行腳牙,無罪也該殺。在把劍拔出來請幾個不懂事的人觀賞後,風之痕終於得到了可靠的消息,所以他來到了一處牙行。天災人禍不斷的苦境,從來都不缺少過不下去的可憐人家。硬氣一些的,花盡最後一點積蓄買夠全家的斷魂藥,吃一頓霸王餐做個飽死鬼上仙山,而心腸軟一些的,則隻能賣兒賣女賣自己了。


    所以一間牙行,竟然有一個小城鎮那麽大。街邊是下等品,全無姿色還有缺陷的少男少女與過了年歲的大爺大媽跪在路邊,斜斜的一根木杆掛著一張草紙,上麵寫著他們的身價。不少大些的草紙上,還有諸如買一送一之類的標簽。更有一些連張草紙錢也舍不得出的老板,直接用不知什麽顏料在奴隸臉上寫價格。隻要把錢給了夥計,拔下木杆草標,就可以領走了。比商店還要便捷,便捷的令人齒冷。至於死了怎麽辦?一幫賣不出去的家夥活著也是浪費糧食。


    已經是三九的末尾,但是天氣依然很冷,冷到風之痕的兩撮劉海也有淡淡濕氣。但是衣著單薄的奴隸們就那麽跪著,甚至還不如看守他們的那條狗,狗好歹還有一層毛啊。而無論是牙行中人,還是客人,竟一副見怪不怪的表情。也隻有一些出來賣孩子的父母,看到他們露出不忍之色。


    走在這樣的環境裏,自然不會讓人心中好過。身為一隻魔,風之痕也不禁為人心的險惡而心驚了。一些魔會吞噬同族,是為了生存,可是這些人類又是為了什麽?這種對待同族的方式,比一口咬死更殘忍,它是一點點嚼碎被害者的骨頭。四溢的殺氣蔓延,趕走那些湊過來談生意的蒼蠅,本來風之痕還想與之談一談,可這幫家夥提供的,不是麵黃肌瘦的農婦,就是媚氣蓬勃的風塵從良女。大半天下來,竟無一個滿意的,真是令魔惱怒。


    ‘體格健壯,性情溫婉,有過經驗,粗通武學,苦境符合這一條件的女子,真的這麽少嗎?’殺氣再重三分,方圓談生意的聲音又小了三分。所以城鎮中心遠遠的一股喊聲,漸漸傳入風之痕耳中。


    “王八蛋黃鶴,老娘已經和你沒關係了,要不放老娘走,老娘和你沒完!”相當渾厚的內力,必定是一位不俗的女性高手,且去看看。


    雙手掐腰,一身紫色紗衣,映襯著長著一顆美人痣的俏臉,風韻猶存的半老徐娘正柳眉倒豎,和一個富態的牙行老板爭吵著,而一對碩大玉兔,雖然經曆重重阻隔,也依然能給人以跳動之感。而最吸引人眼球的還在於一隻比人高的大聲公。“我說聆水仙啊,你奶孩子奶到一半,半路不幹拋了客人,卻拿走我我結的全部的工錢,大家夥說,有沒有這個道理?今天你要不把錢結清,你走不出這條街!”


    “哼,那生意可隻說讓老娘奶孩子,可沒說還要養孩子,那個姓刀的,都能滿地跑了,老娘翹了班有何不可?”


    “我說沒幹完就是沒幹完!小的們,動手!”惱羞成怒,黃鶴一揮手,兩側埋伏的殺手趕跑圍觀眾人,殺向紫衣女。


    “問滄海,歲乎、月乎,一帆浪淨。聆水仙,歎乎、悲乎,幹你老姆!啊呸!”抄起大聲公,紫衣女淩空飛起,大聲公好似一座大鍾指向地麵,貫耳魔音一時齊做,在腦海來迴衝擊,隻叫人腦漿子都混了。


    而這幫二把刀與矮胖黃鶴自然是昏了過去。偌大一條街,竟然被清場了。隻留下風之痕獨立。


    “這位姑娘,在下風之劍,請問,您現在還做不做奶媽?”顧忌孩兒安危,不敢報出真名,風之痕湊上前去。


    “歐,你也聽到談話了,你不怕我卷款跑了?”饒有興致打量著這位小哥,不得不說這是一個看臉的世界,樣貌不俗的風之痕前來問話,剛剛火冒三丈的聆水仙此時卻能好好說話。


    “剛才地上這幾位,明明是動了殺心,而姑娘卻隻是震暈了他們,而且看到他們昏迷就果斷收手,至於其餘圍觀人士,在姑娘控製下沒有傷到一個,風之劍自然是信得過姑娘人品的。”不卑不亢,風之痕決定就是這位了。


    “啊哈哈,小子,你來晚了,我可是幾十年都不產奶了,不過你要是請個月嫂照顧夫人孩子什麽的,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自己兩個倒黴兒子火帽三丈與胡說八刀自幼多病,本來挺可愛的兩個小子被折磨的一個頭如老鼠胖如豬,一個長得好似紅鬆鼠。自己一個先天高手,也被連累的去給人做奶媽賺錢,真是物力維艱,生活一點不寬裕。


    “唔,吾家孩子生來堅實,便是吃些米粉油茶也可以對付,在下並無夫人,那姑娘願不願去我家做個月嫂呢?”‘吃不吃奶不重要,總之不能哭就好。’


    “唉,也是個可憐人啊。算了,我幹了,價錢好商量。”‘年紀輕輕就沒了愛人,真是同是天涯淪落人啊,若不是我那沒良心的棄我而去,兒子們也不會變成今天這樣吧。’


    “啊,真是太好了。”渾然不知被老寡婦看做了小鰥夫的風之痕帶著聆水仙一路來到一處小小的院子。此是誅天侵略西武林進而占領中原的前哨站,此時已經被魔劍道長老風之痕征用以做臨時落腳點。


    隻見院子欄杆上,縱橫交錯著一道道黃色尿布,迎風飄揚。還好據點內有不少下人,若是讓風之痕親手洗尿布,他會瘋的。可惜沒有一個女的,不然風之痕也不至於去找奶媽。


    進了屋,一股尿騷味伴隨陣陣哭聲,折磨著風之痕的神經。


    “哎呀,孩子拉了。”十分自然的,仿佛做過無數遍,聆水仙抱起孩子,拆開尿布,一點不嫌棄的清理起來。


    風之痕頓時放心了,看來自己找了個不錯的奶媽啊。


    “喂,你這父親怎麽當的?尿布太緊了,你以為是綁劍鞘嗎?還有啊,繈褓裏麵進沙了,你也不清理,真不知道你有沒有好好待你家孩子?……”


    生生數落伴隨風之痕不住的道歉聲,為這個代表了戰爭與肅殺的據點帶來絲絲溫情,似乎冬日的陽光也格外暖人。而決鬥,刀劍,死亡與殺戮,漸漸遠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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