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和柴慎顯然都詫異周揚竟然會幫著張須陀說話。


    要知道在西域邊關,張須陀可是差點要了他的小命。


    雖然說不恨算是仁慈,可……


    反倒幫著說話?


    未免太過仁慈了吧!


    柴紹倒是露出感激的神色。


    再怎麽說,張須陀仍舊算他半個師傅。、


    “賢侄,老夫說句不好聽的,這一輩子都是武將的人,真沒什麽值得肯定的,說到底就是個莽夫而已。”


    柴慎的語氣中透著幾分優越感。


    誠然,像他們這種士族名門出身的人,和張須陀那種完全憑借戰功打下來的功勳和官職不同。


    士族從戎是證明自身能力的一種方式,最後仍舊會迴歸文官。


    隻不過征戰沙場能夠累計威望。


    說到底,亂世重武,盛世重文。


    也因此,士族終究是帶著一股與生俱來的驕傲。


    因為最終,隻有他們才能夠輔佐君王治理天下。


    周揚聽聞淡淡一笑。


    “柴伯父,此言差矣,張須陀不論功績,仍舊是位英雄,我向來不以成敗論英雄,即便臨走之前,我也曾勸過張須陀來太原,隻可惜,張老將軍依然堅守著他自己的道。”


    “就從這一點來說,他也值得尊敬。”


    一席話,說得柴慎莫名尷尬。


    仿佛他倒是個氣量小的偽君子,不過看在今日周揚救迴柴紹的麵子上。


    柴慎也不好爭辯。


    反而心中流露出幾分讚許。


    “唐公,你這女婿雖然平時看著飛揚跋扈,玩世不恭,可是心裏卻跟明鏡似的,當真乃青年才俊,看來老夫確實老了。”


    柴慎笑道。


    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勝舊人啊。


    李淵聽聞麵露喜色。


    周揚受誇,與他臉上也有光。


    “哈哈哈,老友言重了,既然今日令郎平安歸來,那你們便稍作休息,等過幾日,我們便揮師南下,一起建功立業!”


    李淵舉起酒杯。


    其餘三人也紛紛舉杯。


    這一頓酒,直喝的暮色將至。


    柴慎是晃晃悠悠,柴紹跟著拉著周揚說個不停。


    什麽以後為他馬首是瞻。


    什麽仰慕之情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什麽一定要跟著周揚征戰天下。


    搞得李淵和周揚兩父子是哭笑不得。


    這還是平日那個風度翩翩的柴紹麽?


    分明就是個酒後吐真言的醉鬼嘛!


    更是動用了三四個家仆才把柴氏父子扶到客房去休息。


    等處理完之後,周揚也起身打算告辭。


    有段時間沒看到楊如意和李秀寧呢,說實話,還蠻想的。


    不料卻被李淵叫住。


    “賢婿留步。”


    “嶽父,可還有其他的吩咐?”


    “吩咐算不上,隻不過再過半月,我們覺得南下東都了,雖然我知道你剛從西域迴來,不過李家可全仰仗你了。”


    雖然說得客氣,不過李淵那意思再明白不過。


    千萬別休息的太狠,導致誤了軍務。


    “嶽父這是在跟我敲警鍾啊?”


    周揚輕笑道。


    “也不至於,隻是時間緊迫,委屈賢婿了,這樣,明天你休息一天,後天再去軍營吧。”


    李淵語重心長道。


    他也不想這樣,可現在李家和太原的大旗全靠周揚撐著。


    自然不能讓這精神領袖出了什麽岔子。


    “嗬嗬,嶽父,這件事兒你就放一百個心吧。”


    周揚說著,便轉身離開。


    沒曾想剛走出唐公府,便看到李三神色慌張地跑來。


    “將軍,您趕緊迴將軍府去看看吧!出大事兒了!”


    “大事兒?”


    周揚眨巴著眼睛。


    雖然酒喝了不少,但他現在還清醒著。


    如今這太原算是亂世中少有的安穩處,自己家還是將軍府,地位顯赫。


    能出什麽事?


    莫非……


    是武婉兒和李秀寧楊如意之間發生了什麽?


    想念至此,周揚猛地一激靈。


    酒意瞬間消散。


    不是不可能啊!


    李秀寧如今雖然對自己溫柔體貼,可說到底,她仍舊是那個讓無數將士畏懼的玉麵羅刹。


    性格要強,做事果敢。


    而武婉兒天生古靈精怪,加上做事隨心所欲,這兩個刺頭碰一起不撞出火花才有鬼了吧!


    “難不成是秀寧和武婉兒打起來了?”


    “不是,是如意公主……”


    李三急得話都說不清楚。


    “如意?”


    要說最讓周揚省心的,定然是楊如意。


    千金之軀,知書達理。


    “是啊,如意公主吵著要迴東都!”


    什麽?!


    周揚眼角微抽。


    這亂世之秋,楊如意怎麽突然抽風想迴東都了?


    那裏可比任何一個地方都亂,這會兒迴去,豈不是自尋死路嗎?


    “走,迴去看看!”


    想罷,周揚不由分說立刻領著李三朝將軍府走去。


    路上,也讓李三把事情的始末都說一遍。


    原來真如周揚所想,李秀寧和武婉兒還真就是針尖對麥芒,一見麵兩人便不對付。


    不過因為周揚的麵子,她們還沒有到動手的那一步。


    但是說話聊天都透著股上陣殺敵般的氣勢,大有殺人不見血的模樣。


    而中間也不知怎麽的,兩人忽然扯到了大隋天子楊廣的事兒上。


    武婉兒一句楊廣早就死得屍骨無存了,讓原本還在勸和的楊如意當場崩潰。


    哪怕當日在許國公府恩斷義絕,可楊廣再怎麽說,依舊是楊如意的老爹。


    多日未曾見麵,猛地聽到親爹死訊,換做誰不得急眼。


    周揚聽聞事情始末之後,心中不由暗罵:靠!怎麽忘了這茬?


    之前楊廣死時,他曾下令太原所有百姓都不得提及此事。


    時至今日,太原百姓依舊銘記在心。


    隻要周揚不發話,他們絕對不敢多說半個字。


    再加上楊如意很少出門,一來二去,硬是沒有走漏半點風聲。


    甚至之前楊林大軍來討伐太原緊急撤退時,楊如意也隻以為是其他地方出現了亂黨。


    沒曾想多日努力,偏偏毀在了一個西域丫頭的身上。


    果然這武婉兒就是個地雷!


    周揚心中很是無語。


    不過他也知道這事兒怪不得武婉兒,畢竟是自己忘了叮囑。


    現在最重要的是趕緊迴將軍府看看楊如意的情況。


    真讓她離開太原,半路上指不定會出什麽事情。


    兩人剛迴將軍府,正好撞上神色憔悴,失魂落魄的楊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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