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玥所言極是。”蕭金庭不動聲色地迴道,一雙虎目猶如狐狸一般溜滑地轉動,不留絲毫口風給麵前的少女。


    傾玥見此,心頭火辣滾燙,她知道蕭金庭這是在等著她主動出言呢,到時候再一口咬定,反下手為強,化被動為主動……這樣下去,自己隻要被他吃得死死的,而無有反抗之力。


    可是現在時間太緊,根本沒有機會布局,還是把話都挑明了說罷。


    “如今滄雲與莫國為敵,戰亂如火如荼。爹爹,女兒認為咱們應該趁機乘勝追擊,偷襲莫國邊關,將他們打個措手不及,也讓莫國的國君瞧瞧,我大耀國也不是好惹的。”


    蕭金庭陡一聽到傾玥這話,便咂莫出味來了,他覺得自己總算是摸到了蕭傾玥如此畢恭畢敬的原因了。


    於是他朗聲迴道,“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國威不在於戰爭,但是別人欺我,我必還之。如今便在養兵之時,不宜戰爭。”


    蕭金庭的話已是明著拒絕傾玥了。


    隻是傾玥跟沒有聽出來一樣,揚起臉,好笑地說道,“爹爹,莫非隻允許別人打我們,我們便不打別人嗎?現在被人騎到脖子上撒尿了,還養什麽兵?”


    蕭金庭一聽傾玥的粗話,頓時橫眉怒豎,猛地站起來瞪著她喝道,“你是跟誰學得這些話,還不快些收迴來,可記得還是個女兒家?!”


    “跟著爹爹的兵將呆得時候久了,當然越來越不像個女兒。反正爹爹也沒想著把我嫁出去吧,即使我曾經是白癡時,還是現在這個時候,爹爹從來就沒有準備把我嫁出去吧?”


    蕭金庭沒意會她竟然會突然把話題扯那麽遠,一時沒有周全過來,隻是重重哼了一聲,“自己行為端正,像個閨中女子,自然好嫁!”


    “可是若我越來越像爹爹呢?以後豈不是要做一輩子的老姑娘?這個世上惟一想要娶我的人,馬上就要死了,爹爹一定不會心疼我吧。”


    “你究竟想說什麽!”蕭金庭被這啞謎給繞得有些暈乎,他本就生病,體力不濟,強打精神把皇上給應付完了,迴頭還要應付自己的女兒。


    “女兒是想嫁人了,難道爹爹聽不出來。”


    傾玥看到蕭金庭那副忿怒發作的樣子,心頭冷笑,看起來生了病的人心情更急躁,眼前的人已經不戰自潰,率先量出底牌了。


    蕭金庭焉能不知道是誰麽,還不是那個夙燁宸!


    早在帝都之時,蕭金庭就對那個帝師看不順眼。明明是個男兒,偏偏長得比女子還美!不僅如此,此人還在老夫人的壽誕之上大出風頭,一副將傾玥據為己有的卑微樣子,偏偏那些賓客還對他讚賞有加,說這才是帝師之尊。


    蕭金庭一想到這裏便氣不打一處來,他寧可把女兒嫁給個白癡傻子,也不會嫁給夙燁宸那樣的人!此人狡猾多端,機警擅變,靠不住!滿城的心機,用都用不過來!


    何況此人還是滄雲國人,不是大耀人。他蕭金庭怎麽可能會把女兒嫁到那麽遠?!


    “公然說出此種話,你還是我蕭家女兒嗎!”


    蕭金庭鐵青著臉,勃然大怒。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父女之間融洽的氣氛再度破裂,蕭金庭氣鼓鼓地盯著傾玥,滿麵的責怪!


    傾玥也不再兜圈子,她緩緩站起來,與蕭金庭對視,慢慢說出自己此來目的,“爹,我想要借一隊兵馬,與我入莫國之境,助長卿一臂之力!”


    蕭金庭聽到她提“長卿”的名字,首先緊了緊眉頭,接著便露出一絲了解之色,但是旋即他麵色更難看了,幾乎是勃起萬丈怒焰朝麵前的少女壓下來,“你竟然與他如此親昵相稱,莫非你還要以身相許了?!”


    他蕭家的女兒又不是嫁不出去,蕭傾玥這般親昵地稱唿一個他國男子,上趕著去迎合人家,真是不知羞恥!尤其是字相稱,這感情必定已深,說不定還有了不齒之事。


    蕭金庭隻要一想到這方麵,便覺得胸腔裏麵的氣四處橫闖,沒有發泄的地方,扭頭看到桌上的茶杯,他氣得一巴掌拍過去,茶杯碎在掌心,血水與杯片摻在一起,碎渣子紮進肉裏,血糊一片。


    他根不知道疼似地,還狠狠地拿手掌擔那刃一樣的精瓷片兒,導致血水四湧。


    傾玥見到這,倒吸了一口涼氣,她本來是覺得蕭金庭是在作對的,可是誰想到,他竟然如此自傷?


    “大將軍!”


    昊天首先奪步來到跟前,顧不得任何命令,便強行製止住蕭金庭,把他的掌從碎片中解脫出來,“大將軍,你需要包紮。”昊天急道。


    傾玥正想要說什麽,外麵突然傳來一道嬌滴滴的鶯鳴之聲,“呀,爹爹怎麽了,怎麽流血了,菲兒來給您看看吧!”


    眨眼之間,從屋外奔進來一縷香風,那香味並不是帝都香齋之內的那種柔軟和美的香氣,反而是帶著濃烈衝鼻的意味,突地衝進來,便霸道地往人的鼻子裏麵鑽,這是邊關特產的香粉,更帶著邊關女子特有的灑脫與開放之意。


    傾玥一聞,便輕輕地吐了口氣,伸手揉了揉鼻尖,然後若有所思地朝著蕭羽菲的方向看去:她身上的香氣,比上一次要濃烈多了,莫非是有症狀了?


    蕭羽菲確實很貼心,讓人取來了紗布還有藥粉之類的,她果真便十分心靈手巧地把蕭金庭掌內的碎紮子給一點一點取了出來,傾玥在旁邊看著,蕭金庭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好了爹爹,您怎麽會把碎掉的杯子往自己的手心裏麵紮呢?您不愛惜身子,也要愛惜一下女兒,您若是病了,這個世上誰還會護著女兒呢?難道爹爹是想要讓女兒跟著大姐嗎?”


    蕭羽菲在蕭金庭的麵前,那是毫不掩飾地擠兌傾玥。這話裏話外的,是半點情麵都沒給蕭傾玥留。


    當然在之前葉蘭上了蕭羽菲的當,打傷了蕭羽菲,落在了蕭金庭的親眼目睹之後,蕭羽菲說出剛才那番話來,蕭金庭便聽著更加深信不疑了。加上傾玥剛才的不聽他話的強絕,蕭金庭對傾玥是越發的發作。


    沒等蕭金庭說話,傾玥走上前,來到蕭羽菲麵前,輕輕說道,“二妹,你身上的味道真香啊。”


    聽到蕭傾玥誇獎自己,蕭羽菲非但沒有高興,反而露出一臉的警備來,然而傾玥的話還沒有說完,她又朝蕭羽菲走了半步,身後的蕭金庭已經露出了比蕭羽菲更加濃重的警戒來,猶如上了弦的箭,仿佛傾玥隻要向蕭羽菲出手,他便要將箭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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