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被這樣一番安撫,傾玥內心著實不安,他為什麽要這樣做呢,莫非是他在自己身邊呆不久了,所以才會安頓下自己身邊的一切,離開嗎?


    她聽說滄雲國吃了敗仗,是不是夙燁宸要迴去的日子近了?


    她仰起小臉望著他,他的麵頰不僅沒有豐潤,反而瘦了很多,是因為太過操勞的關係嗎?


    果然閔如風迴去不久,一盆水潑到蕭誌的身上,跪在營帳之外的蕭誌激靈靈一震,他是看著地底漸漸被溶化的銅塊,已經嚇得一動也不敢動了,得到自由後,身體猛地朝後縮,重重栽了下去,幸福有副將在旁扶住,將他很快帶了迴去。


    紅箋見狀不甘地嘟起嘴巴,才讓蕭誌跪了多短的時間,竟然就這樣便宜了他,真是可惜!


    傾玥與夙燁宸對視一眼,從對方的眼中皆看到了一抹得逞的流光。今日賣閔如風個麵子,看來這個人,今後是不會成為前進路上的絆腳石了。


    便在此時,鮑飛翼等人突然闖入,紅箋見他們攜著冷風入帳,一時大氣也不敢說,隻得到外麵去守著。


    “如何了?”傾玥見他們完整歸來,心下稍稍定了定。


    鮑飛翼等人行了禮,迴道,“迴到家鄉的六名兵士之中,其中有三名,被人以各種名目診過脈,我等如小姐吩咐一般,並沒有幹涉,亦沒有去跟蹤那診脈的喬裝之人。”


    “還有呢?”


    傾玥不甘心,扭頭朝夙燁宸看去。


    夙燁宸點頭,自桌案上,將自己所繪的兩副畫推到鮑飛翼麵前,隻看到上麵一張是瘦如骷髏的女子,一雙眼睛像是黑滲滲的淵獄一般,透著慘絕人寰的可怖味道,卻異樣的光芒吸人。


    而另一張,則是一副絕世佳公子的麵容,相貌雖然不比夙燁宸,可也差不了多少。


    “可見過這兩個人?”傾玥指著這兩副畫問道。


    這畫是夙燁宸畫的,她敘術,夙燁宸來畫。


    敘述總有偏差,可是長卿卻將燕紫寒的絕世佳公子麵貌畫得栩栩如生,仿佛他看到過這張臉一樣。至於太叔衛那副畫像,則是差了許多,與真人不太相符。不過傾玥也沒太在意。


    鮑飛翼等人看了一眼,在燕紫寒那裏匆匆掃過,接著紛紛定格在了太叔衛的那張畫像上,幾個人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最後不太確定地搖搖頭,“沒見過。”


    傾玥見此,臉上反而露出愉悅的表情,輕輕說道,“你們知道這個人初次以真麵目示人時,發生了什麽事嗎?”


    “所有看過她眼睛的人,都猶如被催眠了一樣。你們可記得,自己有否看過她的眼睛?”


    “這……”鮑飛翼首先摸起了頭,一副不確定的樣子。


    傾玥點點頭不再提此事,隻說道,“你們先下去吧。”


    他們一離開,傾玥便道,“我想我會很快等來太叔衛!”


    夙燁宸麵色一緊,“便是那個會蠱術的巫婦?你如何能確定?”


    “你剛才可看清楚了,當我問到太叔衛說到那雙眼睛的時候,鮑飛翼等人都露出迷惑的表情。當一個人不知道一件事情的時候,一般會想一想,然後搖頭。可是鮑飛翼他們卻抓耳撓腮,積力苦想,仿佛是要抓住腦子中那最後一份記憶的小尾巴……看起來太叔衛的確是見過那三名兵士,並且親自為他們診了脈!”


    “也就是說這大耀國邊關的疫情與太叔衛有關係了?”夙燁宸沉吟道。


    傾玥點頭,“太叔衛再厲害,亦不過是一顆棋子,而真正的幕後主使是燕紫寒,勾蟬苑的老鴇。嗬嗬,我想他的身份必然不會那麽簡單的。當太叔衛確定了那三名兵士疫疾痊愈,我想燕紫寒會很快找上門。”


    “那我們現在不若做一張大網,將這頭肥魚,好生地捕獲起來。”夙燁宸唇邊掠過一抹春風般的笑意,饒有興趣地說道。


    傾玥這一次未點頭,而是將紅箋叫了進來,問她,“荊有福在哪裏?拓跋畫不會將他殺了吧?司奇呢?”


    紅箋忙福福身道,“奴婢看到司奇了,可是他迴來一趟,見蕭誌帶人圍著小姐您的營帳,他便又急匆匆地走了,連話都沒有留一句。”


    “如此,還是再等等。”


    段揚將荊有福以及他的暗人一網打盡,自己根本沒動手,荊有福的計謀便落空了。


    如今那個拴兒是該派上用場了。


    “該讓餘安好生照顧好拴兒。你不說餘安娶妻生子了嗎,他們能容得下拴兒嗎?”


    傾玥問道。


    想要讓荊有福老老實實當她的藥人,必須首先把他的孫子安排好,何況那個拴兒還有喘症,若放在一般的戶民之中,怕是會活不長久。


    夙燁宸點頭,“拴兒的棲身地,你不必擔心。若是餘安不成的話,我大可把他送到滄雲國,認他當幹兒子,入皇家學院。他身子那樣弱,需得有好藥材養著,我給他這個身份,定不會委屈了他。”


    聽到夙燁宸如此豪爽,傾玥心頭是很欣慰,隻不過滄雲國如今城池被吞,戰事連連,他再突然冒出個幹兒子來,對他並不是件好事。


    傾玥退而求其次,說道,“還是先將拴兒寄養到餘安家裏,待事情平息之後,再作定論。”


    “玥兒,你不必為我著想。滄雲國內事,還沒有能逃出我手掌去的,一點小事而已。”


    夙燁宸上前牽起她的手,悠悠說道。


    “滄雲國太遠,拴兒生活在這邊關裕同,如今那裏又在打仗,我隻是擔心拴兒病發,並不是擔心你。”她道。


    知道她嘴硬,夙燁宸沒跟她爭論,隻是歎息一聲說道,“若是能抓住太叔衛,這場瘟疫便會解除,到時候我便又可以隨著你迴大耀國迴那蕭府了,果真很懷念那個時候啊。”


    傾玥點點頭,隻知道他說得好聽,但眼前事情紛亂,他所說的不過是他的憧憬而已,而事實卻決然不是。


    入夜,司奇終於急匆匆趕迴,在帳外輕輕地刮了兩下,聽到裏麵的輕咳聲,這才入內,單膝跪在地上,拜俯道,“見過小姐!”


    “荊有福呢?”傾玥首先問道。


    司奇將身上一個包袱卸了下來,奉到傾玥麵前,迴道,“荊有福被赫、拓跋畫關起來了。這是拓跋畫送給小姐您的藥典。”


    那個包袱裏麵的東西著實令傾玥有些意外,隻看到裏麵有一本經過了很長年歲泛了黃的厚厚書藉,另外還有一個巴大的精致卻年代久矣的錦盒。


    “拓跋畫有說什麽?”傾玥撫了撫那本藥藉,隨即問道。


    “拓跋畫已經改名為赫陽公子,他說他要遊曆江湖,暫時不迴來了。他說小姐看完包袱裏麵的東西便全都明白了。”


    傾玥把拓跋畫的臉給治好了,最後那個老頭竟然連告別都不給,直接就去遊曆江湖了。


    他這是要去享受人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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