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依然不肯答應,傾玥猛地自他懷中脫離出來,清冷的瞳盯向他,虎著臉訓道,“你如果敢再不聽


    話,我一定會給你點顏色看看!”


    “啊?”


    夙燁宸怔了怔,待想明白這話是麵前這個小女子在沙漠中威脅自己時的話時,他頓時明白了她的意思,玥兒這是生氣了。


    他俊美的臉上露出一絲為難,如果離開他,她自己一個人可以嗎?他不隨在她身邊,他總是會擔心。


    “你還有傷,莫非你都不顧惜你自己了嗎?”


    傾玥的手正落在夙燁宸的肋處,其實從剛才她投進他懷中時,她的手便悄悄地摸索著他受傷的地方,而他……大概根本沒注意到她的動作吧。


    這個笨蛋,總是這樣粗心大意嗎?


    若是她要害他,他也這樣一點防備心也沒有嗎?


    夙燁宸一震,麵上有一絲流光劃過,他以為他可以瞞過她,使她不為自己擔心。可是她這樣冰雪聰明,竟然猜出了他的傷勢。


    拓跋畫那個老頭兒心胸實在狹隘,早在他進入那藥鋪,便設下了無色無味的軟筋散。以夙燁宸之前的本事,自然不在話下。


    但是高手行家之間,隻需一眼,便能看出破綻。


    他救玥兒,擊飛拓跋畫之時,便在那時被其察覺他受了傷。


    而那軟筋散於他的傷處大不益。


    在進入屋閣之時,夙燁宸便在傾玥手中寫下了幾個字,要她不必擔心,從容行事,隻因為他還有所憑藉。


    剛才帶玥兒來的小販青年是拓跋畫親手調教的手下,拓跋畫想必還不知道,他的手下們早在三日之前,便成為了他夙燁宸的人。


    所以哪怕中噬骨散,他夙燁宸也會安然無憂。


    不過他的傷口不饒人,從藥鋪出來之後,便奇癢無比。


    玥兒來之前,他已經自行檢視一遍,本來已經結痂的傷口,開始慢慢紅腫發癢,聽小販青年餘安的獻藥,夙燁宸抹上之後,才覺得好了一些。這便在此等著傾玥前來。


    “長卿?”


    傾玥抬起臉看他,見他垂眸不語,唇瓣緊抿。她忍不住伸手摸他臉一把,微微笑了,“怎麽,你不高興了?不是還有很多人保護我嗎,我還有你的帝師令,不會出事情的。還有你的傷口,我看看。”


    夙燁宸側了下身子,臉色帶著微微的緋紅,搖搖頭,迴道,“已經上過藥了,剛剛包紮過。”


    聽他如此說,傾玥點頭,知道自己猜對了,先前長卿的確是受到拓跋畫的襲擊,導致他的傷更重了。


    自從大漠中迴到軍營,他一直呆在她身邊,夜不能眠,食居風寒露氣,飯食更不好。是她不好,一直都沒有考慮到他,更沒有想到其實受傷的人是他,他的抗病能力更低。


    這一次被拓跋畫暗算,他的傷,一定更重了。


    “我要看。”她再度虎起臉,掂起腳,瞪他。


    夙燁宸伸出大掌摸摸她的頭,歎息一聲,隻好點頭。


    把一層層的紗布,自他的腰腹處解開,露出肋間的劍傷。


    上麵敷著一層白色的藥粉,已經被淡紅色的殷血浸透,傷口浮腫,高出表層肌膚兩寸之多。


    與上次在沙漠中時,隻是結痂裂開不同,此刻那傷口裂開的痂處隱隱帶著腐敗的壞肉。


    見此,傾玥立即皺起了眉頭,她輕輕地抿著唇,將那紗布再度包上,衝夙燁宸草草說了兩句,扭身就走。


    她前腳麵剛剛到了門口,夙燁宸後麵已然追到,“玥兒,你做什麽去?”


    傾玥低了低頭,再轉迴頭來時,衝他揚起笑臉,若無其事道,“沒做什麽啊。就是迴軍營,反正呆在這裏也沒事。”


    她的手被他的大掌緊緊地攥住,麵前男人的眼睛中帶著洞悉一切的流光,就聽他聲音低磁而冷冽傳來,“玥兒,你不能殺拓跋畫。你不是說他對你還有用嗎?為了這,咱們一齊為他找了張合適的臉,費了這麽多功夫。若是他被你殺死了,我會不甘心的。玥兒,你說,我說得對麽。”


    傾玥始擰起眉頭,雖被他看透,可她依然不肯罷休,“拓跋畫能傷你一次,便能傷第二次,我不想再留這樣的人在世上,哪怕他有天大的價值!”


    這世上,隻有他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


    那麽她呢,她也一樣,絕不會薄待他半分!


    見她清秀的小臉怒氣凝滿,那總是清冷不見半紋波動的瑩眸,此時為他而氤氳出無限怒狠之氣,莫名地夙燁宸滿腔的歡喜,無所謂地說道,“拓跋畫一輩子臉毀避世,性情古怪是正常的。無論怎樣,待你的事情辦成之後,再殺他不遲。好嗎?”


    他征尋意見凝望著她,看進她清冷的瞳中,望進她的心裏。


    傾玥垂下眼簾,被看得有些狼狽,輕咳一聲,點頭迴道,“那就先留著他的命。可是你身上的傷,需得把腐肉都刮去,否則傷口沒那麽容易痊愈。”


    “你會嗎?”


    這個道理夙燁宸也懂,隻不過,他傷在肋下,自己給自己刮腐肉,實在是不太方便。


    傾玥點頭,讓他躺到榻上,燃了燭火,將腰間的匕首取出來燒了燒,手法還算熟練地為他剝去腐肉,隻不過待做完這一點事情後,她的額頭泌滿厚厚的汗水,一雙眼睛因為緊張地大睜血絲滿布,擂鼓般的心跳,在收刀的那一刻,總算平息下來。


    “玥兒,你可真不像個大夫。”


    夙燁宸由榻上起身,帶笑地調侃道。


    他烏黑的墨發垂到胸前,麵色蒼白,卻是鳳瞳柔情似水,醉迷心扉,起身之際帶動著滿身的精實勁拔,雖然衣衫不整,卻有著莫名的尊貴氣勢。


    傾玥被他又看又說,嘴硬地反駁道,“我擔心刀尖傷到你!”


    每刮一刀,她的手都在顫,她的心在飛快地跳,幾乎提到了嗓子眼。


    從前她雖然沒動過手術,可是給人動刀子,卻從來沒有顫抖過,更沒有像今天這樣大失水準。傾玥懊惱地皺皺眉頭,偷覤夙燁宸一眼,暗道,丟人丟到家了。


    這一次夙燁宸沒等到她來係衣,而是自行將衣服穿好,來到她麵前,抓著她的小手,柔情蜜意自說自話,“我知道,你會擔心我。所以,我剛才一點都沒動,我擔心,你看到我痛時,會跟著痛,會不忍下手。玥兒,我以後再不會受傷了,再不給你痛的機會了,相信我吧!”


    正在這時,聽到司奇來報,說是尋到了荊有福的下落了。


    傾玥聞言,眼前一亮,就要先跟去,身後夙燁宸緊步而隨。


    “你受傷了,在這裏呆著。”她瞪他。


    “晚上不能在一起,連白天也不能在一起麽?”他委屈,小小的聲音似求饒又很哀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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