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燁宸拾了木簪子,親自戴在頭上,笑得溫柔款款,“這是可是玥兒送給我的第一份禮物哦。”


    聽了這話,傾玥越發有些抬不起臉來。


    長卿送她血玉,送她帝師令牌。她……什麽都沒送過。


    街頭隨手撿的簪子,竟然被他當寶兒似地珍惜。


    她不禁深深牽住他的掌,澀聲而羞郝地迴道,“我覺得,你是天底最美的男兒了。”


    “真的嗎?”


    夙燁宸長眸金光閃閃,絢爛璀璨,好像平生頭一次聽到讚美一般。


    拓跋畫這時候捂著胸口站起來,看到麵前這對小情侶膩膩歪歪甜甜蜜蜜,他嗤冷一聲,扭頭噴出口血痰,不屑道,“殺了方子玉,現在又想殺我!蕭家人果真是一群雜碎!連那個蕭老夫人,也不過是個負心薄性的惡婦!誰娶了蕭家的女子,最終的下場隻有苦瀝終生,被拋棄被利用的下場!”


    傾玥見長卿笑眯眯的,剛才的殺戳之氣都消散而去,她這才迴轉過身來,向拓跋畫昂首道,“老前輩,蕭軍之內瘟疫漫延,我們需要您的幫助……”她說著,看到拓跋畫似是看瘋狂一樣的眼神送過來,傾玥頓了頓又續道,“但是,我蕭傾玥絕不會以武力迫你屈服,我隻是想說一句話,若是你肯答應我,那麽我便會答應你。”


    “你想說什麽?”


    拓跋畫撇了下嘴,迴問。他臉上的被猙獰的醜疤以及魚麟狀的一半麵皮,在這撇嘴之下,險惡如鬼,可怕得令人不敢直視。


    可是傾玥卻仿佛對他這張臉饒有興趣一般,絲毫不怕,還帶著研究的餘味,說道,“看老前輩臉上的這傷,怕是有幾十年之久了吧。傾玥想著,你這張臉還是可以恢複到從前的,就看你願不願意去嚐試了。”


    拓跋畫聽了這話,像是聽到什麽絕世笑話一般,忽地仰天大笑。


    旁邊的夙燁宸聞言,磁性的聲音溫潤送來,“玥兒,你果真能把這個醜東西醫治成像我這般嗎?那麽這世上豈非有比我更漂亮的人了?”


    傾玥聞言,額頭直冒汗,暗暗想著,女人陷入愛情智商等於是零。怎麽長卿的智商,也不剩多少了。平時他是那麽聰明的人,天下之勢,無一流出他手,自己不過是說了句話,他竟然會這樣問,叫她怎麽迴答?


    然而夙燁宸的話卻使得拓跋畫的大笑聲扼止住,就看到拓跋畫不可相信地盯著傾玥,一張醜陋令人不忍直視的臉上,冒出深度懷疑亦希冀,小聲惑問,“你說得是真的?”


    傾玥點頭,眼神不經意地掠過整座院子,以及那些一顆顆的頭顱,暗暗發誓,一定要得到拓跋畫的相助,所有的力量!


    “是不是真的,老前輩試試便知道了。這種事情於你又沒有害處,為什麽不答應呢。”


    拓跋畫僅僅是思量了一下,便點頭答應,“小丫頭,我不管你出什麽狂語,若是讓我知道你敢耍花樣……你要記得,這裏是邊關,不是你的蕭家大宅!”


    “相對的,若是老前輩的臉恢複了,煩請您答應我的要求,包括幫我一起治療瘟疫。”傾玥迴道。


    “隻要我這張臉好了,保準滿足你所有的要求!”


    拓跋畫想也不想幹脆道,他為了自己這張臉耗時大半輩子。他雖然不是大夫,卻為什麽要開藥鋪,還不是為了這張臉!


    他尋遍天下名醫,他找遍天下奇難藥草,應有盡有,便為了滿足那些大夫所有的古怪的要求,隻要能治好他這張臉。


    可惜,一直未能如願。


    方子玉是他的兄弟,是一直以來都沒有嫌惡他這張臉,還肯與他君子之交的兄弟!


    可是拓跋畫不滿意,他為什麽生來要受這種苦,為什麽要遭到那些看臉人的歧視,他為什麽要躲在這陰暗的角落怕被人看到,這不公平,他死都不會甘心!


    現在這個蕭家的女娃娃敢誇下海口,哼,他拓跋畫就敢答應!反正他不吃虧!


    傾玥與夙燁宸一同出了藥鋪,傾玥故意落後夙燁宸半步,然而突然跳起來,將那小木簪子偷偷從他發間摘下來!


    “哎,玥兒這可是你送給我的。”夙燁宸早感覺到她的意圖,可是卻沒料到,她竟然是要把這禮物拿迴去。


    傾玥撫了撫那雕刻著栩栩如生月桂花的木簪子,抬起眼簾,衝夙燁宸道,“長卿,我再送你一支簪子。這簪子太樸素,一點也不配你。”


    月桂花,傾玥不喜歡,也不喜歡這種花挽起長卿的墨發。


    “可是我就喜歡這支簪子。”夙燁宸堅持道。他剛才破門而入,一眼便看到了這個簪子,那一瞬間他好像看到玥兒一樣,其中心情不足言達。換一根簪子,他沒感覺。


    “長卿……月桂花並不適應你……”


    傾玥揉著手中的簪子沉吟道,“而且這種花,也不好看。你這樣好看,應該最適合百花之王,而不是這小小的月桂。”


    月桂花太過小家子氣,根本不適合長卿。另外,傾玥曾經聽說過關於月桂的一個愛情傳說,與太陽神阿波羅有那麽點關係,月桂埋葬阿波羅的愛人,變成了月桂樹,阿波羅再也觸不到他的至愛……過結局不太好。


    “隻要玥兒送的,都喜歡!”


    夙燁宸可不太懂傾玥心中的想法,他隻知道這個木簪子越戴越舒服。


    於是便從傾玥手中取迴來,又往發髻中一叉,微微一笑,當先走了。


    兩人朝裕同城外走,夙燁宸牽著傾玥的馬,邊走邊問,“玥兒,三日之內,你果真能夠把拓跋畫的臉治好?”


    那張臉,夙燁宸看過了,受傷時間太長,而且還有著魚麟病,根本不是能夠在三日時間之內治好了的,哪怕是神醫也做不到。


    傾玥卻像是沒有聽見他的問話一樣,清冷的目光一直在他的發絲之中流連不動,一雙冷眸直直地盯著他發絲間的那隻木簪子,眸中慧光覽覽。


    夙燁宸迴頭,就撞上她若有所思的雙眸,男子笑得如畫中人般,伸手牽住她的手,溫聲道,“莫非你有其他的打算?”


    傾玥笑了,歪頭說道,“你有沒有發現,這裏的木頭很奇,這樣繁複的花樣,都能雕刻得出?”


    那隻小小的木簪子,就將月桂花刻得猶如真的一般,很難想象,這木頭是怎樣的,這雕刻人是怎樣的。


    “你的意思是——”


    夙燁宸眉心陡地一蹙,眸中光華流轉,卻依然有些猜不透眼前女子的心思。


    傾玥笑了笑,並未作聲。


    兩人很快出了裕同城,到達大營。


    此刻天已擦黑,傾玥當先趕迴到了自己的營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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