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傾玥永遠都不可能知道,當他知道她從望月殿平安迴來時,心中的那份欣悅;她也永遠不可能體會到,當見到她還活著,那份歡雀,在看到她抱住別的男子時,心就像是被刀子生生剜一樣。


    那一刻夙燁宸徹底知道,為什麽有人會為情所困,有人甚至願意結束自己的生命,隻為逃脫情網。


    於是他黯然退出,但他並沒有離開,他來到了他在大耀國經常呆的地方,蕭將軍府的後門胡同裏。


    他還記得在這胡同裏,他與蕭傾玥所曆經的所有美好,所有的甜蜜。


    那一些畫麵,能讓他重新活過來,哪怕是暫時的。


    他在胡同裏不知道站了多久,他想離開時,便看到胡同外麵,蕭傾玥纖細的身子呆木地站在那裏,側背著他,她一個人在傻笑,就像個傻瓜。


    即使角度不太對,夙燁宸還是記得很清楚,蕭傾玥看的那個位置,是他曾經停靠馬車的地方,她在笑,她是在思念自己嗎?


    當看到她敲門入府時,夙燁宸發覺自己再也無法忍受思念之苦!


    無論怎麽樣,哪怕毀掉一切,他也不會放手了,就這一樣,他決定——放縱自己。


    他野獸一般地啃咬懷中女子的芳唇,不論她是否願意,他想要她,不管她是否順從。


    不論什麽,隻要他想要,就一定要到手。


    無論多難,無論多痛,他隻要蕭傾玥,哪怕被她恨,哪怕她曾經與別的男子擁抱,他也要她!


    聽到他提肖胥,傾玥垂眸輕歎,“他啞了。我不知道該怎麽救他……也許我根本沒有盡力……”


    “你很傷心嗎?”


    夙燁宸試著問她,見她粉腮紅潤,秀眸清澈,轉眼黯淡之色消盡,夙燁宸困惑了下,流光溢彩的長眸掠過淡淡的不解。


    “傷心?”


    傾玥為他這句話而意外,思量了下,迴道,“肖胥就像是我的親人,像是弟弟。”


    “弟弟?”夙燁宸為這個詞而吃驚,畢竟肖胥比傾玥要大很多,她怎麽會把他當成弟弟呢。


    “會撒嬌,會使小性,非常良善,舍不得殺生……他需要人保護。”傾玥一口氣說出肖胥的諸多優點。


    “那我呢?”


    夙燁宸長眸炫美,見傾玥看過來,他露出微微一笑,妖冶而魅惑,他整整衣衫,盡量想要擺出自己最好的一麵來,以得到傾玥最好的評價。而他一舉手一投足,展現的是一股渾厚大氣的尊貴華麗。


    與宋珩不同,他沒有那種強硬的逼人心魄的勁力的壓迫之感,揮手展袍間,笑容深沉貫徹心扉,透澈奇美,有著能盅惑人心的力量,令人屏息凝神,令人猝不及防,讓人棄甲扔盔去拜倒在他的長袍之下。


    他的力量是無形的,是泌人心脾的,是令人鬼使神差臣服的。


    是上位者,手握重權,浸淫於高高在上,所特有的高山仰止。


    傾玥抿唇未言。


    夙燁宸眼底流露出失望來,忽而問道,“剛才那個吻,難道還不能證明喜歡麽?”


    傾玥怔了一下,她可以有朋友,有弟弟有妹妹,有哥哥,惟獨不能有男人。上一世的經曆,她幾乎忘記了,但是心中的暗影依然籠罩,男人之於她究竟算什麽,一個泄欲的工具,還是傳宗接代的東西,亦或者是被出賣,葬身的墓地?


    她望著夙燁宸,突然問道,“你為什麽會在這裏,要在這裏等待?”


    “因為這裏有關於你的迴憶。滄雲國沒有,隻在大耀國有。”


    傾玥清楚地看到他眼底的落寞,他的失意和黯然。


    她忽然自他大掌中抽出手來,反抓住他的手,兩隻小手捧著他的大掌,感覺到他掌心溫暖卻磨礪,因為長時間騎馬跋涉,掌握韁繩而磨出來的粗糙新繭;注意到他風塵仆仆,一向愛潔,卻黑發染塵,白衣浮土。


    這一次……他又是為她而來嗎?來得這樣匆忙,這樣急切。


    想到上次他亦是這樣,而今,重複如此,僅僅是為了她嗎?


    不自禁地,傾玥俯身,粉色的唇瓣撞上他微帶疲乏的唇,蜻蜓點水一般,吻了一下,飛快地撤身,眨眼間從他大腿上跳下,嬌俏地站在一旁,與他相對而立。


    夙燁宸幾乎沒有迴過神來,等他有感覺後,傾玥早已經站了起來。


    他驚訝地望著麵前的女子,長眸中帶著醉玉般的難又言欲。


    從來沒舍望過玥兒會主動吻他,他隻是想親口聽她說“喜歡”二字。哪怕是默認他是她的喜歡,也是可以的。


    但現在,這個吻,雖然很快,卻無聲地證明了一切。


    所有的焦慮,失望,懷疑和不甘痛苦,統統化作了甜蜜,好像變戲法一般不可思議。


    比在朝堂上不動聲色間的誅族滅門,權勢傾軋更難的愛情謎題,此刻迎麵而解,玥兒吻他了!是真的吻他了!!


    夙燁宸激動地站了起來,過於雀躍的心,使他幾乎有些站不穩,踉蹌了一下,才靠著門支撐起自己來。


    “你怎麽了?”


    傾玥也搞不明白,自己為什麽在拒絕了他之後,又會不由自主地想迴吻他。


    她隻是在想到,他所有無聲的等待與付出,隻是為了見她一麵。他那樣豐神儀姿的人,卻變成了如今這般落拓,中衣裹身,容顏染霜,發絲附塵,就連手掌心,也磨出了韁繩的老繭。


    傾玥知道騎馬的痛苦,尤其是千裏之遙,每一刻都要騎在馬上,連夜趕來,她垂目,注意到夙燁宸兩處大腿的內側早已經殷殷鮮紅染上了雪白的緞柔長褲……


    莫名的感動就這樣湧了出來,使她沒法拒絕,隻能無言迴應。


    “迴榮華院吧。”


    傾玥敲門,扶住他,就要將他帶進自己院子。


    “不行。被人知道,於你的閨譽有損。”夙燁宸堅持,搖頭把自己手臂從她懷中依依不舍地抽出來,俯身拿起地上的白衣,退了兩步,戀戀道,“我有棲身之地,你莫要擔心,走了。”


    “你馬都沒有了,還要往哪裏去棲身,先進院子再說。”


    看到他展露笑顏時,嘴角彎起弧度,唇瓣幹裂溢出血來,傾玥心下微痛,沒有多想,上前抓住他,往已經開啟的門中帶去。


    夙燁宸是真的累了,被傾玥扶著時,他身體便整個壓了上來,把傾玥壓得一趔趄,覺得跟突然扛了座大山似地,悶哼一聲。


    “噫……”


    扶著她纖秀的肩,夙燁宸覺得她真的很瘦很小,仿佛他一用力,就能將她折斷一樣。


    可是在她柔軟的身體裏麵,仿佛蘊藏著無限強大的力量,她支撐著他,將他扶著往門內走去。


    這一刻,夙燁宸真希望自己受傷了該多好!受很重很重的傷,這樣就能被她永遠這樣扶撐著,感受著她的力量,吸吮著她身體自然散發出的少女體香,聽著她的聲音,唿吸著她的唿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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