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傾玥!”在身後奔過來叫她的是楚丹蘭的隨侍公公古方。


    古方瘦臉鐵青,氣勢洶洶追上來,對傾玥嚷道,“蕭傾玥,你放肆!怎能如此對太子殿下說話!”


    傾玥駐立在原地,沉默。


    古方迴頭看了一眼站在牡丹花開處的主子,歎了一聲,擰迴頭惡狠狠衝傾玥斥道,“真是冤孽!好了!主子讓咱家帶你去找燕紫寒!走吧!”


    說著古方先前帶路。


    傾玥身形略定了定,然後便隨著古方而去。


    “又一次,她連頭也未迴,果真是絕情嗬……”


    楚丹蘭捏著掌中的牡丹花,一片一片,將花瓣剝下丟在地上,最後他伸腳將花瓣在地上碾了碾,剛剛還盛極無二的牡丹花,轉眼淩落成泥。


    他苦澀地看著,木然地搖頭,仿佛是在自言自語,“美麗的女子就像花般,是用來賞看的。但是蕭傾玥呢?她不是最美的,用來賞看,完全比不得太子府的眾佳麗。可是她早晚也要跟那些美麗的女子一般,老去枯萎。既然如此,為何要強求一生一世一雙人?讓一國之君,去麵對這一個枯萎老去的女子,難道不是一種殘酷嗎?蕭傾玥我搞不懂你,我不懂你……”


    不出所料,燕紫寒被嚴刑拷打了一番。


    不過這個男子擁有鋼筋鐵骨,被用了一遍刑,神誌還很清明,那張俊臉帶血留傷,在看到蕭傾玥之後,卻依然能揚起微笑來,“蕭傾玥,我知道你會來。”


    “被你猜中這個結果,是我的不幸。”


    傾玥冷冷地瞧著他被手下人收拾髒汙不堪的衣衫,換上新衣,架出室外,扔進轎中。


    爾後轎簾子被猛地一掀,燕紫寒促狹地望過來,語調冰涼,他道,“蕭傾玥,你會後悔救我出去的。”


    被歐陽羽給抓住,燕紫寒劇毒未全解,逃不出去他的重重算計;被皇後扣留,燕紫寒更逃不出密麻的守衛;但是到了京兆尹那裏可就……


    “但凡有半點法子,我都不會救你的。”


    傾玥別開眼,冷漠迴敬。


    她還記得在本草齋的時候,這個男子想要強吻她。


    他的氣息是那樣的強橫和殘酷,仿佛帶著求而不得的怨氣重生後的魔鬼,好想要獨占她,不……


    傾玥立即否決,燕紫寒想要的絕不是她蕭傾玥。


    傾玥覺得自己隻是某個人的替代品,發泄品,正好中了燕紫寒的口味,所以才會被纏上。


    她總覺得這一次救燕紫寒出來,她極有可能關不住他,而且是縱虎歸山。


    到時候他如虎添翼之時,傾玥的災難就來了。


    可是,兩個人明明沒有深怨大仇,這究竟是為什麽?


    軟轎很快被抬起,匆匆而去,其間發出叮當之時,那是被鎖住的燕紫寒雙手雙腳的鏈鐐發出的沉重陰暗之聲,可在這空曠的之地響起,卻像是某種奏起的樂章。


    葉蘭上前來,低聲問,“小姐,要不要讓弘驥去看守?燕紫寒現在重傷,他不會是弘驥的對手的!”


    聽了這話,傾玥狐疑,反問道,“莫非燕紫寒不受傷,就能打敗弘驥?”


    葉蘭臉上甫地露出一絲難堪之色,訥訥道,“小姐說得沒錯。弘驥並非燕紫寒的對手。”


    “怎麽可能?上次在本草齋,弘驥還把燕紫寒打跑了。”傾玥叫道。


    “可是之後弘驥受了內傷,現在、現在還沒好……”葉蘭的聲音低弱下去。


    傾玥聽到此,隻覺得背脊陰陰發涼,微一思量,恍然驚醒,衝葉蘭令道,“快!你跟弘驥一齊去,務必要把燕紫寒押到喬遠儀的牢房裏!快去!不能讓他跑了!”


    葉蘭抱拳,飛身而去。


    傾玥站在原地,眉頭始然凝起,澈眸冰寒!


    她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問出來,關於燕紫寒去盜五彩琉璃石的緣故;關於太叔衛;關於苗疆之盅;


    不能就讓他這麽跑了……


    古方瘦白的小臉盯著傾玥,不服地置氣道,“蕭傾玥,太子殿下是看重你,才會要咱家帶你來這裏將燕紫寒帶走!並不是因為怕了你!你不要把事情搞反了。還有,你帶著人去甘泉宮,皇後娘娘的寢怎是你說搜就搜的,太子殿下之所以這麽做,完全是為了保護你!你明不明白?”


    “古方公公,多謝你提點。時候不早,你也渴了吧,傾玥不打擾了,告辭。”


    傾玥見古方一口氣把怨氣撒完,她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轉身便走。


    “唉?蕭傾玥,你怎麽不迴咱家話?你怎如此無禮。至少給咱家留句話啊!”古方在後麵追著幹著嗓子直唿喊,傾玥徑直朝宮外走,對他的話隻當耳邊吹過。


    從宮外往蕭府步行走著,繁華的帝都大街依然熙熙攘攘,賣食品以及布匹各種百貨,擺滿了兩旁的街市,人們的吆喝以及討價還價聲,充斥著耳膜。


    傾玥走到一處糊小糖人的老大爺攤上,伸手便拿了個糖人。


    “小姐,一個糖人兩文錢。”老大爺捏著手中粘糖人的工具,衝傾玥說道。


    傾玥低著頭,凝望著糖人,對他的話充耳未聞。


    突然她猛地抬起頭來,清澈的目光如芒似鋒,淩厲地穿過街市上的人群。


    人擠人,人挨人,可是傾玥卻清晰地看到了在人海的深處,就如上次那般,那名白衣男子就站在客棧的門口,正遠遠地凝望著自己。


    她還記得,上一次她獨自從宮內走來,被楚北辰帶人圍困。那名白衣男子,一直猶如“望夫石”般,遠遠地朝她凝視著。他沒有前進一步,更沒有後退一步,他隻是站在那裏,等著她……


    奔跑中,一瞬間傾玥仿佛明白了什麽。


    她推開眼前擋路的一個個人,仿佛瘋了一般朝那客棧奔去,帶起的狂風唿嘯在臉上,她好像看到了在那客棧的門口,那個白衣男子依然在那裏等著,等著她發現,等著她趕到!


    “長卿!”


    看到客棧門口果真一名白色的身影,身形後背與他相似的玉樹臨風,傾玥哽咽一記,驀地抱住他,癡癡地喊,“長卿!長卿……”


    “姑娘!姑娘,你放開在下!”


    一道十分陌生的男子的嗓音傳來,傾玥怔住,呆呆地鬆開手,愣愣地仰頭朝自己抱住的這名男子看去,隻見他身形幾乎與夙燁宸一樣高,隻不過正麵模樣……像是一名軍中將領,有著與蕭金庭一樣的挺拔堅毅之氣,膚色古銅,麵容穩重而俊帥,是那種陽剛型的男子。


    他顯然不是夙燁宸。


    他穿起白衣來,沒有夙燁宸遊離於塵世外的飄飄欲仙,更沒有燕紫寒的邪豔濃鬱。


    他穿白衣,那白衣也就僅僅是件白衣罷了,沒有任何額外的氣質。白衣服對他來講,隻不過是件蔽體之衣,雖然這白衣料子精致,不似普通人家能夠穿得起的。


    “咦,哥哥你怎麽還不上來,快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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