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北辰聽到蕭傾玥說出這麽一番話來,又見林禦史沒說話,便知道這件事情八成是蕭傾玥出的餿主意,楚北辰立即便明白了,今天這件事情不能善了。一會兒,蕭傾玥定然會提出無理的要求來。


    於是楚北辰背負著雙手,背脊挺得筆直,一副典雅而氣勢儒雅之態,沒了剛才那副劍拔弩張時的淩厲出鞘的逼人之態。


    他不說話,隻是沉默以對,華貴俊美的眸灼灼的睨著她。


    見他如此,傾玥卻不能亦沉默,與他鬥勢。


    畢竟這林禦史是傾玥請來的,目的是來嚇唬楚北辰的,她的目的是為了楚北辰的藥。所以現在這個時候,必須抓住機會,否則錯失機會,可是要後悔一輩子的。


    由於傾玥本來便沒有打算在朝堂之上對付楚北辰,見場中沉默,傾玥率先說道,“王爺,傾玥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道王爺能否答應?”


    聽聞傾玥這話,楚北辰甩了甩袖子,俊美的臉上露出了我就知道如此的表情,他長色墨眉猛地一揚,眼中帶著尋問之色,很顯然是讓傾玥說說看。


    傾玥笑了,也樂得就坡下台,於是說道,“王爺也知道近來鎖嚴子藥材很是緊俏,各家藥房都漲得幾十兩金才能買得一兩錢重量。傾玥身為醫者,可沒有那麽多金子,所以便想求王爺您能夠襄助一二。”


    “太醫苑內的藥材遍及角落,你沒必要在這個時候問本王要那藥材,這也落了你大將軍嫡女的身份,顯得小氣了!”


    楚北辰就知道蕭傾玥是有求於他,否則也不會這麽大動幹戈。


    他雖然是這樣冷嘲熱諷的告誡蕭傾玥的,但是他心裏麵卻十分明白,蕭傾玥定然不會僅僅是要那鎖嚴子藥材的,她所求的,定然更貴重更稀有得多!


    “王爺之意,傾玥都明白了,”傾玥點頭,深以為然的朝楚北辰走去,緩緩的趣說道,“不就因為傾玥是個小氣的人,王爺才會退婚的麽。王爺您看,到現在如此,傾玥這小氣的毛病還沒改變呢,不如王爺您再次展現下寬宏大度之行徑,允了傾玥的要求如何?”


    以退為進!


    這個蕭傾玥,實在可惡得緊!


    楚北辰暗暗咬了咬牙,心頭忿憤,可是麵上卻不動聲色,甚至沒有迴複傾玥。


    諸葛遠趕上前來,向蕭傾玥拱手說道,“蕭大小姐這話說得太詫異了,莫非要我們王爺把性命交予你手上,這才算你口口聲聲所說的‘寬宏大度之行’,此言,未免太可笑了點!”


    立刻之間,諸葛遠便分辨出,王爺並不願意答應蕭傾玥,但是有林禦史在這裏呆著,所以才會不得不應付幾聲。


    既然主子不想再答話,諸葛遠站出來,才是最緊要最迫切的。


    “諸葛先生,”傾玥見諸葛遠走上前來,麵色突然一沉,眼睛的目光卻朝著他身後的鏡兒看去,尖刺地說道,“不知我的丫頭鏡兒與水兒,做了什麽事情,竟然跑到了諸葛先生您的身邊來了,莫要對我說,這兩個丫頭是看上諸葛先生您了?既然如此,我便順手將她們賞了你,不知諸葛先生意下如何?”


    “小姐!”


    鏡兒和水兒大驚,忙跑過來跪在地,正要求傾玥收迴話去,卻聽傾玥緊接著厲喝道,“沒知羞恥的死丫頭!既然你們想侍候諸葛先生一生一世,何故不來告於我,我哪是那麽不通融之人。也罷,你們便跟著諸葛先生吧,以後若是有困難了,盡可以再來找我。我必會為你們做主的。”


    她說著朝諸葛遠看去,但看到諸葛遠一張臉憋到醬紫色,想要開口爭辯,那鏡兒已經搶先嚷道,“大小姐,奴婢隻是經過這裏呀,奴婢要跟的人其實是您啊,您不是說喜歡奴婢嗎……”


    在眾目睽睽之下,當著楚北辰手下的眾多的兵將,鏡兒如此恬不知恥的說出這種話來,一是要證明蕭傾玥是喜歡女子的;二來是為了自己將來有個後路。畢竟諸葛遠許了她好處,隻要她能夠緊緊地抓著蕭傾玥不放!


    傾玥聞言,亦是怒了,伸手一把將鏡兒撈起來,擼起她的袖子,露出上麵赤果果的守宮砂,她扭起鏡兒的手,在眾人麵前一晾,語氣涼薄而森寒,聲聲斥道,“鏡兒,你是我的院子裏的丫鬟,現在竟然口出汙言,來誣賴你自己的主子,真是好歹的心!這守宮痧,便是你清白的證據。你竟然說本小姐喜歡你,想要你,簡直滿嘴汙穢!”


    她越說鏡兒的臉越是慘白下來,直到傾玥突然止聲,然後語調一揚,突然轉為和緩,扔開鏡兒,朝諸葛遠徐徐看去,笑得很是輕盈,說道,“諸葛先生,這兩個丫頭俱是清白之身,讓她們侍候在您的身邊,傾玥是沒有委屈您,還請您莫要再擋在麵前了,傾玥是有話要對黎王講,您還擋在傾玥的麵前,究竟是想幹什麽呢?”


    她的意思很明白,你諸葛遠拐走了我的兩個丫頭,現在我已經把兩個丫頭的清白之身都量出來了,現在你總算滿意了吧。


    蕭傾玥的話落下,諸葛遠頓時鬧了個大紅臉,直瞪著傾玥,喉裏麵像堵了塊沙石一樣,咯得他根本說不出話來。


    他心中直唿,這蕭傾玥的嘴,實在是太尖刻了!明明沒有的事情,卻被她給造謠成這副樣子,真是令人無顏。尤其是他到麵前來,本意是為了黎王,現在倒成了向蕭傾玥求要鏡兒與水兒兩個丫頭了。


    沒等諸葛遠再做出反應,傾玥已經一把推開他,朝黎王楚北辰走去,她笑得很是溫柔,語氣更是嬌嬈,聽在耳中,癢癢的,令人心生漣漪——


    “黎王殿下,您究竟應不應呢?傾玥隻是一介女流,怎麽可能會要殿下您的命呢。傾玥是不想要自己的命,才會大膽,求王爺您恩準。”


    說著蕭傾玥竟然向他盈盈施一禮,她一低頭,整個身子彎折出一道極美的弧度,向他恭身行禮,楚北辰就看到她俯身之際,露出了一截雪白的頸項,柔柔的迤邐的,令人望而生香,內心止不住的燥動起來。


    蕭傾玥長相並不美,與楚北辰所識過的女子相比,蕭傾玥根本排不上名號。這便是蕭傾玥曾經是傻子的時候,楚北辰對她不屑的原因。


    但是現在,與曾經不同。


    楚北辰曾經兩次在私底下,強求過蕭傾玥,甚至一次在金殿之上,明著吃過蕭傾玥的虧。


    幾番下來,楚北辰對蕭傾玥的印象,已經抹去了廢物之名,取而代之的是不能得到,不可得到,觸手難及的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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