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禮感覺自己的腰子被‘叮’了一下,有些氣惱,然後才慢條斯理地將目光收迴,看向了正一臉決然地以長劍紮在他腰子上的唐楃。


    他的長劍上麵綻放著無窮的光明,那仿佛是他意誌的體現,隨後轉化成距離燃燒的聖火,企圖將蘇禮的身體給吞噬。


    但是這沒用。


    下一刻,唐楃身上的所有神力所有光明都一下子暗淡了下來,他的力量仿佛被直接抹殺了一樣。


    “你用我給你的力量來刺殺我?”蘇禮好奇又玩味地問了一句。


    周圍的黎明騎士們見狀都是大為驚駭,連忙想要上來製服唐楃。


    隻是蘇禮揮揮手讓他們退下……因為在他的眼裏,隻有唐楃是有趣的,自然也就是特殊的。


    但是在這個時候,唐楃卻是說出了一番令他驚訝的話來。


    “不,這並不是你賜予我的力量,而是屬於我自己的力量!”


    唐楃的話音落下,他的身體上竟然又綻放出了無窮的光明,真仿佛是晨曦一般的璀璨……


    蘇禮驚愕了,這當然不是他賜予的神力,因為他暫時封閉了唐楃體內那顆光明之種或者說是魔種的工作。


    但是唐楃依然將自己的精神意誌提煉的到了極致,然後綻放了屬於他自己的光明!


    感受著腰子頂著的那銳物被繼續加大力氣地往下壓,蘇禮卻並不在意,隻是驚訝地說道:“這是……或可稱為‘心靈之光’吧!”


    他不能不為此驚歎。


    光明之種的工作原理就是利用他的神職將黎明騎士們的信仰願力直接轉化成神力返迴給他們使用。


    但是這唐楃竟然是能夠直接繞過光明之種,將他的心靈力量按照自己的意誌直接轉化成光明的力量……這並非神力的光明,而是他自己心靈中的光明。


    “真是難以想象,你那顆絕望的心中竟然還裝著如此的光明。”蘇禮由衷地讚美道。


    唐楃則是臉色不好看了,他難以想象自己匯聚了所有精神意誌並且用上了自己意外掌握的神奇力量,竟然都無法令長劍刺穿對麵這位存在的表皮……這真的是人嗎?還是披著人皮的某種恐怖存在?


    “很奇怪嗎?”蘇禮反問了一句道:“你覺得自己的劍無法刺穿我的身體會很奇怪嗎?”


    唐楃渾身顫抖著,最後驟然鬆懈了下來說:“不,一點也不奇怪……我終究是差得太遠也太想當然了。”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實力才是哪到哪啊!


    這時候旁邊驚呆了的人群才算是稍稍迴過神來,但是他們在這個時候卻是也並不著急著上前了……在他們看來,唐楃這個褻瀆者自然有他們的神靈來處置。


    但蘇禮卻沒有處置唐楃,隻是在來到了草地上,然後在地麵召喚了出了兩株多肉花來,然後將唐楃的妻女兩魂注入了這兩朵多肉花的花囊中。


    唐楃原本已經放棄了抵抗,但是在這個時候卻是一下子又激動為了起來……他無比激動地說道:“有什麽衝我來,放過我的家人吧!”


    蘇禮聽了卻是搖頭微笑:“我隻是在完成剛才對你的承諾。”


    說著,他心中透過這天地已經恢複了的信仰寶珠渠道,聯係到了椿。


    椿當即降下神跡,以她的‘孕育與生命’的神職加持這兩朵多肉花……隨後,這兩朵多肉花囊竟然極具膨脹,一下子變成了一人大小。


    而那花囊之中,則是隱約出現人體胚胎。


    這是……


    唐楃愣住了,這種情形令他實在是難以理解也難以置信。


    但是隨後,在椿那充足神力的供給下,這兩朵多肉花很快成熟,而花囊內的人體也是成長出了完整的人形。


    這裏也有蘇禮不斷以神力輔助的因素在……他的多肉神職內,可是也有著‘生命’的神性的。


    其實剛才他直接凝結一個生命神職也是可以一樣操作的,但他還是很謹慎地讓自己的神職不要與椿重合。


    神職象征著權柄,而生命的權柄同樣也是一種君權。


    或許當椿徹底執掌生命神職的君權之後,她也就可以卸下春神的神職了……到那時,她已然是東方天庭的一尊天尊!


    而如果有兩人同時執掌生命,那麽自然會產生權柄分化甚至是衝突的情況。


    這對於神靈的雙方來說都是不可忍受的事情,唯有一方主動放棄或者幹脆發動你死我亡的神戰才能解決。


    蘇禮很謹慎地杜絕一切可能挑起‘家庭戰爭’的因素,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這裏麵還是很有一些可操作空間在的樣子。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暫且按下不去考慮,此時那兩朵多肉花囊徹底成熟隨後破裂,一對母女就這麽從花囊中隨著許多營養液體一同滑了出來。


    她們,卻是再次擁有了一具鮮活的身體!


    可是她們又好像沒有徹底地活過來。


    她們在‘出生’的下一刻之後就變得臉色蒼白神誌不清。


    她們下意識地緊緊抱在一起,那少女雙眼半開半閉毫無神采。


    倒是那婦人則滿臉的疲憊之色,勉力睜開了眼睛似是看到了什麽,然後聲音微弱地呻吟:“唐楃,是你嗎?”


    唐楃的身體驟然巨震,他原本是抗拒不信的神色……但是隨著他妻子的這一身發喊,卻是再也忍不住了。


    “哐當~”


    他手中的劍失控落地,但是他卻雙膝跪倒在了妻女之前。


    看著她們冷得直打顫的樣子,唐楃連忙扯下自己戰甲後麵的鬥篷將她們圍起來,然後才連聲說道:“是我,我在這裏,我在的。”


    “唐楃……你在哪裏……”他的妻子卻依然是隻是這麽失神地聞著,似乎並沒有很清晰的自我意識。


    她最後說:“我好冷,周圍好黑,好冷……”


    唐楃手足無措,最終卻是抬起頭來看向蘇禮,以一種淩亂而崩潰的語氣問:“告訴我該怎麽做,我怎麽才能幫到她們?”


    先前懷著玉石俱焚之決心,意誌無比堅定的唐楃在這一刻崩潰了。


    但是蘇禮卻沒有再露出玩味的神色,而是語氣平靜又溫柔地說道:“她們蘇雖然重新擁有了身體,但他們的靈魂卻是已經經曆了死亡的折磨。”


    “他的靈魂被死亡所侵染,也就使得她們的身體感覺無比寒冷……若是繼續如此下去,她們的身體依然會再次死去。”


    唐楃卻沒心情聽蘇禮解釋這種情況的原因,他一味地催促:“告訴我該怎麽做……不,吾主,求您原諒我剛才的過失……救救她們,我願意接受任何懲罰!”


    為了家人,他是徹底放下了心中的堅持……不,或者說他找到了另一種堅持。


    蘇禮的聲音依然柔和,他說:“其實方法就在你自己身上……以你剛才所使用的那種力量,就足以能夠令她們的身體重新溫暖起來。”


    唐楃受到了提醒猛然醒悟,然後就已經渾身再次綻放出了猛烈的光明,將他的妻女都籠罩在內……他恨不能將自己的一切都燃燒,都風險給懷中的兩個女人。


    但是下一刻,他就看到了他的妻女臉上又露出了難受的神情來……


    “這是怎麽迴事?”他連忙問。


    蘇禮說道:“是你用力過猛了,你隻需要稍微釋放一些光明……記得控製力量,隻要溫暖他們的身體就行了。”


    他連忙照做。


    果然,當他努力控製這種力量的時候,他的妻女果然露出了舒適的表情。


    蘇禮又說:“繼續這樣……我隻是重塑了她們的身體,而她們的靈魂卻需要你長時間地加持這份光明來喚醒與治療了。”


    唐楃聽了微微錯愕,隨後反應過來了什麽有些不知所措地說道:“吾主,你的意思是……是……”


    蘇禮對他微微頷首道:“能夠為了心中的正義而不惜與世界為敵,可又能為了自己的家人而放下心中的堅持……我很欣賞你。”


    他是真的喜歡唐楃,因為他覺得這個人是那麽地純粹,哪怕是他自己也隻能做到一般……他能夠為了家人放下心中的堅持,卻做不到為了心中的正義而與世界為敵。


    唐楃愣愣地呆在那裏,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麽迴事……因為此時蘇禮的舉動在他眼中就是與他十年以來在心中描繪的那個形象完全不同。


    倒是那些黎明騎士團的成員們卻是對蘇禮的感官大大不同了……原本他們對蘇禮的存在也是敬畏大於感恩……但是現在,當蘇禮展現出非同一般的仁慈時,他們才覺得自己看到了自己所信奉的神靈的真正麵目。


    就在眾人感恩而唐楃懷疑人生的時候,天空中忽然有上百火球從天而降!


    這個場麵讓唐楃十分熟悉,當初蘇禮就是在這火球中降落世間的……


    “他們是……”他忍不住問。


    蘇禮答道:“是我的同門吧……這世界的大方向上我已經梳理得差不多了,就由他們來做最後的清理……要是都靠黎明騎士團,大約要幾代甚至十幾代人的努力都不一定能夠肅清這個世界的所有陰翳吧。”


    唐楃聽了又是大受觸動,他忍不住問:“吾主,您究竟是何等存在?”


    他是真切地感受到了蘇禮的溫柔,也是不由自主地迴想了一下自從蘇禮來到了這個世界之後所帶來的變化……


    事實上自從蘇禮降臨黎明城之後,黎明城的平民就再也沒有枉死之人……而且嬰兒出生之後存活率竟然達到百分之百,單是這一項就能看得出神恩浩蕩。


    所以當唐楃開始反思之後,才發現拋開他那些無謂的猜想,蘇禮從始至終都是以最大的溫柔在對待著那些信仰他的人們。


    他忍不住出聲問了,哪怕這麽直接其實十分失禮。


    蘇禮卻是神色溫和地說道:“我嗎?我乃東方天庭旗下劍崖仙教蘇禮,具體你可以再向天庭祈禱看看,我的頭銜挺多的。”


    說話間,蘇禮已經張開一雙劍翼然後衝上了天空……


    劍崖門徒們負責蕩平這世界殘留的魔物,而他則是將籠罩這世界上空的陰雲徹底驅散!


    刹那間,太陽神的光輝播撒於整個世界……一切的一切,都在這樣的光輝照耀下被洗滌了個透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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