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蘇禮原本培養弟子的想法,應該是要讓北光在劍崖教內至少生活個十年的時間,然後才會帶著弟子出門遊曆。


    但是現在這種方式顯然有些不適用了,他想了一下,幹脆就決定向宗門領了一個特殊的任務……


    姬正已經於一年前登上了西秦王位,可惜他當時還在極北沒有來得及參加這次登基大典。


    但是姬正在登臨王位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重建歸鞘宮,並且將當年蘇禮送給他的那柄‘素心劍’恭恭敬敬地重新埋入了這全新的歸鞘宮中。


    並且,國師一職虛位以待……


    蘇禮聽聞此事之後,就做出了決定。


    他將帶著北光前往西秦坐鎮。一方麵是迴報姬正的信賴與作為,另一方麵則也是讓弟子於紅塵中曆練一番。


    所以當北光在與其他四代弟子相處了三個多月之後,就被蘇禮帶著離開了山門進入了滾滾紅塵之中……


    同行有七人,除了蘇禮和北光之外,另外四人都是劍崖教內原本就要前往西秦駐守各地道觀的三代弟子。


    最後一人則是聽到了消息一定要追隨的家夥……暴烝,這個蘇禮當年認下的仆從如今也已經有了金丹巔峰的修為了。


    而那些三代弟子其實都差不多是成長與先前的劍宗大劫之下,在經曆了劍崖立教以及東洲靈氣還潮等諸多大事以後,如今已經慢慢成為了劍崖教的中流砥柱。


    如今劍崖教的主要金丹戰力,就完全依靠這三代弟子來支撐了。


    那麽二代弟子們呢?


    二代弟子其實是前次劍宗大劫中傷亡最重的……而能夠活下來的,如今都已經是元嬰真君了!


    至於如今那元嬰真君的數量……隻能說,劍崖作為東洲修真界的應劫者,他當得起這份責任!


    西秦首都安陽城自然是有蘇禮師徒坐鎮了,暫時這裏也隻有他們呆在這裏。


    以後等那些新手的四代弟子們陸續有人進入先天之後自然會再安排他們過來打下手,但是現在就隻有蘇禮師徒主仆吧。


    就好像是當年蘇禮跟著老道士孤棹子下山時一樣,蘇禮帶著北光下山時也是一路步行。


    他喜歡以雙腳丈量大地,而他的弟子也喜歡這樣慢慢地欣賞沿途不一樣的風光。


    北光分外珍惜與喜愛這天裂山下人道昌盛的景象,他認真地看著沿途人們生活、勞作的場景,他將這當做是一種學習……因為他始終記著自己的使命,想要給自己家鄉的人民找到一條出路。


    蘇禮從現在開始其實已經不再特意傳授北光什麽東西了,隻是讓這孩子自己多聽多看,然後想要學什麽他再教什麽。


    有些類似於放養的方式,但蘇禮卻覺得這比填鴨式的教學要好……至少在豎立這孩子世界觀的過程中,可以讓他知道自己所學該有何用。


    他依然沒有著急得給北光‘堆戰力’,因為他知道這個時候給這孩子豎立一個正確的世界觀比什麽都重要。


    北光畢竟不像他,有宿世智慧加持,腦洞突破天際……


    他們隱藏了身份,行走於世間。


    在天裂山的出山口看到了那個新建的小鎮,鎮子中間供風著一個騎狗的少年道士……


    “那是師父吧?”北光盯著那副雕像研究了好久,才意識到這是什麽。


    蘇禮幹咳一聲道:“那是為師年少時同行過的一批遷徙者,如今都已經安家立業重新開始生活,很不錯。”


    他說著轉身就要走,這鎮子讓他覺得有些尷尬。


    北光卻是很感興趣地說道:“不如我們在這裏停留一陣子吧,怎麽說這裏的人也是把師父當成神仙一般地在崇拜?難道師父不去見見虔誠信徒嗎?”


    看著北光難得露出如此頑皮的模樣?蘇禮也是溫和地笑了笑。


    可是隨後卻說:“沒必要再相見了,若是他們真的信我?便始終會得到庇佑的。”


    “哎?!”


    北光驚訝極了?這跟他想的不一樣啊。


    就在此時,隨行的暴烝卻是玩笑一般地說道:“北光少主以後若是遇到麻煩?不妨也可向老爺祈禱一番……很靈驗的。”


    蘇禮嘴角抽搐了一下,他想起了最近劍崖教慢慢開始流行的一股‘歪風邪氣’……


    “師父真的這麽神?”北光驚訝地問。


    暴烝看了眼臉色已經有些尷尬的蘇禮以一種更神秘的語氣說道:“少主可知天裂山以北的北地人信仰?”


    北光聽了點了點頭?然後說道:“暴叔小看我了?四代弟子之中有不少都是從北地招收來的,小光聽他們聊過許多北地的信仰……”


    “說來也奇怪,這小小的北地,竟然有那麽多亂七八糟的信仰?各種神靈就連職能和名稱都有重疊?可卻偏偏聽說都很靈驗。”


    “而那些信徒也很奇怪,居然都是各信各的卻又能和諧相處,偶爾還聚在一起調侃一家神靈的趣事……”


    北光一臉的疑惑,對於北地的信仰著實是看不懂。


    按照他的理解,真正的信仰就應該像他們極北之地那樣?永夜城居民每天固定時間向那黃銅日輪跪拜朝聖,然後送上自己最真誠的祝福。


    這樣調侃自己的神靈是幾個意思?就不怕神靈發怒嗎?


    蘇禮的表情已經十分尷尬了。


    而暴烝則是一臉好笑地說道:“少主所說都是實情?但是你可知北地信仰為何如此混亂?”


    北光老實地搖搖頭。


    “因為當初彰顯神跡拯救了他們的那位神靈根本就沒有留下神名!所以其實隻要你在祈禱時心中有個明確的目標就行……至於神名,那都是信徒們按照自己的喜好隨意取的。”


    北光露出了一個‘原來如此’的表情?但隨後猛然想到了什麽問:“可是暴叔,你剛才說我向師父祈禱一下也可以靈驗……那豈不是說……”


    暴烝重重地點點頭說道:“沒錯?當年救萬民於水火的正是你師父?劍崖教的聖子!”


    “其實不隻是那些普通凡人信徒?在劍崖教中老爺也有不少人信仰著他。”


    北光聽了立刻糾結了一下問:“可是我修行者不是應該不信鬼神隻信自己的嗎?”


    暴烝聳聳肩道:“但不信並不意味著不存在,稍稍信一些,有需要的時候祈禱一下還能有奇效,何樂而不為呢?”


    這就是最近讓蘇禮決定分外蛋疼的地方了……也不知道是誰帶的頭,自家教內的人居然也開始信仰起了他。


    於是自家師兄弟有事要‘求’到他,總不能不管不顧吧?


    所以他就盡量給予幫助。


    本來這教中師兄弟們的所謂‘信仰’其實就是簡單地構建一個神術傳輸渠道而已。


    可是後來的情況就不對勁了,尤其是在幾次劍崖弟子在戰鬥中向他祈求神術得到有力迴饋之後,他就開始慢慢地收獲了一大波信仰……


    這是真正修真者的信仰!


    修真者心靈強大,而且一般自信而不信人。


    收獲到了這樣的信仰,自然也要比尋常普通人強大得多了……


    於是問題來了,他好幾次看到自家師兄弟們的洞府內掛著他的畫像還有燭台、香爐什麽的……這讓他很是尷尬啊。


    “別說那些了,我們繼續走。”蘇禮無奈地催促。


    暴烝笑著應道:“行行行,我們繼續上路吧。”


    但是北光卻是對自己師父的過往徹底上心了起來……他很好奇蘇禮以前是個什麽樣子的。


    不過現在顯然不是追問的好時機,他聰明地將這些話都壓在了心底,然後準備等到了安陽城再找機會和暴烝好好聊聊。


    ……


    安陽城外,蘇禮有些好笑地再次遇到了一個熟悉的守門官……


    想來也是好笑,每次他要入安陽城的時候似乎都會被這個守門官給攔下來,也不知這次又會是怎樣?


    “別來無恙?”他笑著打招唿。


    這守門官一開始還有些迷茫,但是下一刻卻是猛地認出了蘇禮來,立刻就有一種濃濃的蛋疼感覺襲來。


    安陽城守門官那可是個肥差,對於別人來說那是升遷快油水足,可是對於他來說卻是‘命’!


    因為麵前這位‘祖宗’的關係,他已經基本斷絕了向上升遷的路了,而且這城門官的位置還被許許多多的人盯著……可也正是因為他每一次都能夠服從上麵的命令將蘇禮攔下來,他這位置又前所未有地安穩。


    鬼才想看一輩子的城門啊!


    “仙師您又來了?快請進,這次王上特意囑咐了,若是仙師再來一定要暢行無阻。”城門官表麵尊敬內心抗拒地說道。


    蘇禮啞然失笑,隨後也隻是對他簡單抱拳,然後就帶著弟子仆人往安陽城內走去。


    城門官目送蘇禮他們離去的背影心情複雜……他覺得自己也真是夠幸運的,幾次遇到的都是蘇禮……修士之中,能夠像蘇禮這樣心平氣和對待凡人得已經很少很少了。


    北光跟著蘇禮走進城中,立刻就被這繁華的東洲大城給吸引了目光。


    與這安陽城比起來,他原本意識中最大的城市就是永夜城,但是永夜城和安陽城比起來就好像是蠻荒時代的村寨一般。


    他心中無比羨慕著這種景象,也是憧憬著某一天能否將永夜城發展成這個樣子。


    而就在北光流連於西秦首都的大氣象中時,一隊士兵卻是找了上來……他們在三人兩旁夾道列隊,卻是來迎他們入宮麵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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