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說得對,趕緊,酒弄上來!”


    “來來來,咱們先喝!”


    有了唐河上的承諾打底,莒國公府的宴會轉眼就恢複了原狀。該偷瞄酒缸的依舊在偷瞄酒缸,畢竟,唐儉隻能送十斤酒,程某和尉遲某肯定是不相信唐儉府上隻有千把斤酒的。


    該觥籌交錯四處走動的依舊在四處走動,畢竟,唐儉送的給自己的酒那是自己的,而這宴會上喝的酒是唐儉的!喝別人的要狠,聽過這句話麽?


    房玄齡顯然比程某和尉遲某更聰明,與其盯著唐儉的酒缸,倒不如朝身邊挪一挪,“克明啊,你看,你現在也不怎麽喝酒了,不如,把你那十斤酒送給老哥?”


    杜如晦臉上掛著笑意,直勾勾的盯著自己桌案上的肉食,雙手忙碌地飛舞,似乎根本沒聽到老房那不要臉的要求!咳,別問杜某為何沒聽到都會覺得老房那要去很不要臉,杜某不會做任何解釋!


    ......


    總之,整個宴會一片其樂融融,就像之前的眾怒事件根本沒有發生過一樣。


    電燈有了,美酒唐儉也要送,這樣的賠禮可是極其有誠意,咱們怎麽也得給莒國公些麵子不是?畢竟大家都是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同僚嘛!


    再說了,莒國公要是下次舉辦再舉辦宴會,某也一定會來的。即便是他又作出天怒人怨的事情,也不打緊,反正唐河上會出來賠罪,到時候,咱們再......


    咳,總之,某多少有些希望莒國公多舉辦些今日這種宴會呢!你們呢?


    我等自然一樣!


    大家都心照不宣呢!


    唯獨隻有唐儉,他再也沒有了宴會之初的意氣風發和期待,而是一臉肉痛的合著悶酒。


    一場宴會,成功把兒子給坑了進去,這還不打緊,最主要的是老夫要送出去上千斤兩年陳的美酒!這樣的美酒多乎哉?不多矣!


    第一批酒的時候,唐老四那不孝子隻給了老夫五斤,還是棍棒之下給的。


    第二批酒,唐河上那不孝子實打實隻給了老夫五十斤!後麵這一千斤,都是老夫借著唐河上的名頭去騙來的啊!來得艱難否?男上加男好麽!


    可如今......


    哎!


    唐儉搖了搖頭,真的想給自己一個耳光。閑來無事,開什麽宴會,搞什麽電燈展示?


    還尼瑪“我說要有光”?


    光個錘子!


    早知如此,唐某就低調做人,悶聲自己享受得了,哪裏會做這種賠了夫人又折兵的事情?


    哎喲!


    心痛得無法唿吸!


    找不到酒留下的痕跡!


    眼睜睜的看著你卻無能為力!


    讓你消失在酒宴的盡頭!


    唐儉端起酒杯,沉重地為即將失去的美酒默哀。


    “來,來來!”


    李二陛下咧嘴一笑,“茂約,這宴會你可是主人,哪能哭喪著臉?朕陪你喝一杯,開森些!”


    不開森!


    唐儉的嘴角抽了一下,卻隻能佯笑舉杯相迎。


    就這樣,莒國公在李二陛下和太上皇的輪番得了便宜還賣乖中,迎來了宴會的完結。


    男賓客們一人抱著一個瓦罐心滿意足地朝著府門口的方向走去。


    送客的是唐老四,不是因為唐儉喝醉了,而是因為他此時正在莒國公府的酒窖裏無聲抽泣,某的好酒啊,就這樣少了一大半......


    麵對這樣的情況,唐河上隻能幽幽一歎,跑到酒窖裏麵去把自家老爹給拖了出來。


    沒辦法,俺雖然想別人打死他,可總不能看著他在自家的酒窖裏悶死吧?


    唐河上很無奈,攤上這樣的老爹實在......哎!


    與此同時,還有一個男人很無奈。


    他的發妻自打從走出莒國公府登上馬車開始,就噘著嘴一句話不說。


    那人姓李,名世民,讀作“皇帝”!


    從某種意義上講,今晚的整個宴會上,除了唐河上,李二陛下實打實算得上被唐儉坑得最慘的人之一。


    不然他也不會端著酒杯對酒宴後半程的唐儉各種冷嘲熱諷。


    看得出來,皇後現在是相當不高興。


    設身處地的想一下,自家男人在下午才誇下海口,要在本宮的寢宮安裝上電燈,結果晚上就發現那電燈被別人給搶走了!本宮有什麽理由不鬱鬱?


    莫非就因為搶本宮東西的人叫唐儉,未來的親家?


    呸,別說是親家了,就算是皇宮裏的姐妹,甚至太上皇要搶本宮的東西,總要征求一下本宮的意見吧?


    你唐儉算啥子?


    八字還沒有一捺的親家,隨時可以換掉好麽?


    真以為本宮的女兒非你家唐河上不嫁麽?


    還有,狗日的皇帝,信誓旦旦說的話,要做的事兒居然被唐儉截胡,你還算是皇帝?


    李二陛下看著自家婆姨的臉色,心中隻想苦笑。


    雖然觀音婢不是個妒婦,可以朕對她的深入了解,今晚這事兒要是不把觀音婢給shui服了,明天後宮就要不消停。


    是矣,李二陛下沒有按照原本設定的形成去韋貴妃那裏,而是一路跟著觀音婢去了立政殿。


    “陛下!”


    皇後噘著嘴,一臉小女人窩火的樣子,陰陽怪氣道:“您來這裏作甚?今日這裏可沒有你的位置,韋妃哪裏給您留著呢!趕緊走,免得別人說臣妾不讓您雨露勻沾!”


    皇帝依舊是心裏苦笑,臉上卻無比鄭重,“觀音婢,你不開心,朕哪有什麽閑心思去別人哪裏?”


    嗬嗬!


    皇後冷笑,巧言令色的狗皇帝,你又要開始你的舌功表演?


    “真的!”


    李二陛下補充道:“朕確實沒騙你,唐老四都答應明天一早給咱們送過來了,可沒想到唐儉來這一出。朕向你保證,兩個月,兩個月後宮裏絕對全部安上電燈!”


    兩個月?


    你別以為臣妾不曉得,那時候長安城有頭有臉的人都會裝上電燈!


    那個時候,本宮和外麵的女人都一樣了,還有母儀天下的樣子?


    哼!


    皇後娘娘一臉傲嬌地轉過了頭。


    狗日的唐儉!


    李二陛下在心中大罵,嘴上卻是繼續道:“無垢,這件事兒是朕錯了,朕沒想到唐儉不講武德!你原諒朕這次,可好?”


    到底是夫妻,聽得李二把過錯往自己頭上攬,皇後哪裏還有繼續怪罪的道理?


    “算了算了!”


    她擺了擺手,“這事兒怪不著你!去韋妃那裏吧!奴,不生氣了!”


    “不去!”


    李二陛下搖了搖頭,壞笑著摟住了皇後的腰肢,“都到這裏了,還去那邊做什麽?今晚朕就住這裏!”


    lsp!


    皇後翻了一個白眼,帶著李二陛下就往床榻走去......


    ......


    五月的尾巴,夾帶著炎熱逝去。


    六月剛剛冒頭,卻將長安烘烤得更厲害。


    渭水河畔,不知何時臨時搭建起了一個院子,院門的左右兩邊分別掛著一塊牌匾,左邊的牌匾上麵寫著“唐氏集團長安建設有限公司”,右邊的牌匾上寫著“渭河水電站建設項目部”。


    院門不斷有著戴著竹篾編製的安全帽的人進進出出,院子裏那些房間一部分大門開著,一部分大門緊閉。從那些開著的門望進去,可以看到屋子裏麵的人都忙著手裏的活計!


    “噠噠!噠噠!”


    突然,一陣馬蹄聲傳來,十來匹駿馬疾馳而來,最終在“項目部”的門口停了下來。


    為首之人是一個身穿緋色官袍的青年,看上去甚為風塵仆仆。


    他的身後,也全是身穿官袍的人。


    莫非,這是長安城裏某個部門的官員前來檢查?


    看著門外的一行官員,“項目部”院子裏的工作人員紛紛停住了腳步,他們的臉色全是疑惑。


    不應該啊!


    咱們東家是是誰?


    冠軍侯耶!


    怎麽可能有不開眼的衙門派官員來檢查?


    而且還隻排了一個緋袍,十來個綠袍!


    為首的官員顯然沒有考慮“項目部”內人員的感受,直接越過了院門,來到了院子裏,他問道:“各位,冠軍侯在哪裏?”


    嘿,還真有人不開眼啊!


    竟然真的想檢查咱們?


    本著這樣的想法,院子裏一時間竟然沒有人迴答緋袍官員的話,氣氛好像要開始凝重起來。


    “您!您!您是王玄策?”


    突然,院子裏發出了一聲驚唿,順著那聲音看過去,隻見一個頭帶安全帽的人臉上寫滿了震驚!他情不自禁朝前頭走了幾步,仔細打量了一番道:“哎喲!果然是您呢,您不是正帶著道建司在河西修建官道嗎?”


    “是我!”


    緋袍官員笑著答道:“你是,周五郎!之前修建長安學院的時候咱們一起共過事!”


    “對對對!是我是我!”


    周五郎一臉榮幸,“沒想到您還記得我!前些日子就在聽東家說有人會來支援咱們,可沒想到是您呢!您在黃河邊上的事兒我可都聽說了,那可是壯舉啊!”


    “諸位!”


    周五郎轉身笑著介紹道:“咱們都誤會了,不是來檢查的!這位,叫做王玄策,東家的左膀右臂,大安坊和長安學院都是他和東家一起弄起來的呢!後來,他去負責官道建設去了,聽過禹門口跨河大橋麽,就是他修的!”


    “原來是王少監當麵!”


    “王少監好!”


    “......”


    如今的建築圈子,誰還沒聽過王玄策、長孫衝和杜構這三個名字?


    “項目部”院子裏的人紛紛見禮。


    “見過諸位!”


    風塵仆仆的緋袍帥哥拱手迴禮,然後拉著周五朗問道:“東家呢?”


    “不曉得!”


    周五郎搖了搖頭,“您要不是不曉得東家,神龍見首不見尾!要不這樣,您和諸位使君先去東家的辦公室等等,我去給你找找東家?”


    王玄策略微思考,考慮到現在自己和帶來的人都還不曉得這電站項目的修建方式,四處走動也沒啥租用,便點了點頭,說了個“行”字,然後跟著周五郎走進了最中間的房間。


    周五郎沒進去,說是去準備熱水來泡茶。


    王玄策進入房間之後直接開始大量了起來,“兩張大沙發,一個辦公桌,一個文件櫃,嘿!東家這辦公室還是一如既往的簡樸啊!”


    “你們愣著做什麽?”


    轉過頭,王玄策笑著對帶來的已經成為道建司官員的工匠們道:“都坐,東家指不定什麽時候才能迴來呢!”


    道建司的官員們這也算是第一次進入唐河上的辦公室,多少有些拘謹,沒有動。


    “德行!”


    王玄策笑罵道:“東家又不會怪罪!都坐下!”


    說罷,王玄策是直接坐到了唐河上的座位上,抓起桌子上的東西看了起來。


    “已知......”


    這明顯是算術應用題嘛!


    王玄策愣了一下,隨即笑了,咱這東家還是一如既往這樣啊!這“項目部”辦公室的桌子上不放圖紙,放些算術題!王某是應該稱讚您看重長安學院呢,還是不務正業呢?


    不過,好久沒做算術題了!


    王玄策笑著抄起一支筆,然後翻出一張白紙開始計算了起來。


    越計算,洛陽馬仔的眉頭卻皺得越高。


    倒不是這有些題做不來,而是這些題對十多歲的娃娃們來講,多少有些超綱啊!


    長安學院的締造,王玄策是出了大力氣的,第一年的教材可都是王玄策抄的。


    要說僅僅離開一年多一點,學院裏的娃娃們就能學到三元二次方程,王玄策打心眼裏不信。


    東家這是......在寫後續的教材?


    顯然不是啊!


    教材哪有寫成試卷形式的?


    難道......


    王玄策突然眼睛一亮,想起了什麽事情來。


    “玄策!辛苦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頭帶安全帽的青年從門口走了進來,正是唐河上!他笑著道:“本以為你們還要明天才能到,結果你們提前了一天啊!各位辛苦了!”


    王玄策放下手中的算術試題,起身開玩笑道:“哪兒能明天啊!東家你有安排,咱們鐵定是八百裏加急啊!”


    “出去一年多,這嘴巴會說了嘛!”


    唐河上笑著對王玄策伸出了右手,王玄策也是伸出了右手。


    兩雙大手緊緊握在了一起!


    唐河上輕笑道:“辛苦了!不過,剛才你看的東西,可要爛在肚子裏!”


    “科舉試題?”


    王玄策點了點頭,輕聲問道!


    唐河上笑了笑不迴答,將手一鬆,轉身朝著其餘的工匠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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