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前一陣的惡鬥,周圍已經是滿目狼藉。附近本來還有些鳥獸,在聽了這邊一聲接一聲的震天怒吼後,早已遠遠逃開了。

    黑羆一貫是這片林子裏的霸主,平素裏,諸獸統統望風而逃,跑的快的,心懷僥幸,跑的慢的,自認倒黴,隻怪沒投好胎。可是今日不大對勁,怎麽有一獸敢正麵與之抗衡,更奇怪的是,聽其吼聲,竟然穩穩蓋過了黑羆一頭。這下,方圓幾裏內恐怕連根獸毛都看不見了。

    往日裏風光無限的黑羆正趴在地上喘粗氣,嘴角細細的流出血來。

    薑炎不住眼的來迴看著黑羆與鑿齒,隻盼望黑羆趕快爬起來,若沒了它,薑炎可真不知道該怎麽辦好了。一轉頭,百靈已經把阿蠻摟在了胸前,正遠遠的看過來。

    好在鑿齒見黑羆已經倒下了,完全放鬆了下來,在那邊不停的扭頭擺手,好不快活,嘴裏興奮的叫著“嗚哇嗚哇!”

    許是動作太大了,牽扯到了脖子後麵的傷口,鑿齒疼的一陣齜牙咧嘴,於是拚命的想扭過頭去看自己的脖子,就在原地轉起圈子來。如果不是正值生死關頭,薑炎非笑出聲不可。

    薑炎看鑿齒還得忙上一會兒,也不管那黑羆聽不聽得懂,對它說道:“你還準備趴到什麽時候?再不下狠勁,咱哥幾個今天可就都得交代在這了。”

    估計黑羆是聽懂了,隻見它狠命的甩著腦袋,連背上厚厚的脂肪都跟著顫抖起來,然後四足一發力,勉強算是站住了。

    薑炎心憂,這黑羆連站著都費力,待會肯定就要被鑿齒三拳兩腳打趴下,靠它不如靠自己,當下凝神靜氣,開始調息起來。

    鑿齒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的脖子上,眼角餘光突然瞥見黑羆又能站起來了,立馬張開血盆大口,對著黑羆一陣咆哮。

    黑羆壯起熊膽,人立而起,扯著喉嚨迴應了一下。

    鑿齒大怒,鼻中噴出兩道白氣,拖著青色大棒,裹著排山倒海之勢而來。

    黑羆是真作了拚命的準備,雙爪一擂胸膛,重重往地上一頓,後腿發力,一往無前的與鑿齒對衝而去。

    薑炎看黑羆雖然氣勢十足,不過跑起來有些跛,八成是一開始左後腿上挨的那一記重錘著實不輕,到現在黑羆還沒緩過來勁。

    隻怕黑羆這個迴合要吃虧,薑炎心中暗想。

    薑炎這邊想著,那邊兩獸腳步也未停。

    鑿齒看似憨癡,內心實則狡詐的很,見黑羆

    全力衝來,它反倒減慢速度,隻等黑羆到了眼前就掄起大棒直接將它砸翻在地,省得近身搏鬥。

    黑羆看看近前,鑿齒算準了距離,高高將青色大棒掄了起來,作勢就欲砸下。

    鑿齒狡詐,黑羆又豈是易相與的貨色,它早看出鑿齒手中有所動作,卻還是一鼓作氣的向前衝,為的就是此刻!

    黑羆右腿猛的蹬地,瞬間將速度提起三分。鑿齒吃了一驚,沒想到對方還有能力加速。這一驚不要緊,手上登時頓了一下,再想加力攔住黑羆,卻已經來不及了。

    黑羆張開熊嘴,直撲鑿齒胸口。

    鑿齒隻來得及微微止住身形,黑羆的獠牙就戳了上來。

    這一頓連戳帶撞,鑿齒受不住力道,連連後退,一路灑下滿地鮮血。

    “咚!”的一聲,鑿齒背靠著一棵參天古樹,這才沒再繼續往後退。

    黑羆嘴上發力,一顆熊頭都擰了一擰。

    鑿齒疼極,仰頭長嚎一聲,低頭時,咧開嘴就咬在了黑羆左肩上,一對巨齒將黑羆肩膀穿了個通透,尖端從黑羆的胸膛露出半截。

    黑羆吃疼,嘴上的力道當即鬆了。

    鑿齒眼中滿是恨意,高高舉起右手青色大棒。

    黑羆一張熊臉滿是懼色,四足蹬地往後蹭,鑿齒哪肯放過它,左手一把將黑羆按在了地上,頭一昂,拔出長牙,對著黑羆一陣吼。

    那對牙一拔出來,黑羆胸前背後當場噴出兩道血柱。

    黑羆趴在地上,仰著脖子一聲慘嚎,聲音裏全是求饒的意味。

    鑿齒巨嘴一咧,握緊手中的青色大棒,對準了黑羆的腦門就砸將下來。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白光“唰”的直奔鑿齒手中的青色大棒而來,“當!”的一聲打在青色大棒上。

    受這一擊,鑿齒右手虎口一麻,青色大棒脫手而去,倒飛出兩三丈遠。

    那白光更是不堪,就如同半空中被擊中的石子,直直的砸向地麵,深深嵌進了地麵裏。

    鑿齒愕然,呆呆的看著空空如也的右手,還沒搞清楚剛剛發生了什麽事。

    黑羆趁著鑿齒發呆的當口,撅著屁股退出了老遠。

    鑿齒摸了摸腦袋,又看了看地麵上的那個小坑,再扭頭望望身後被打飛出去的青色大棒,一陣茫然。

    半晌,小坑裏傳出一聲“噝……哎喲……”的叫疼聲,又過了一

    會,薑炎艱難的爬了出來,胸前衣服已經讓血給浸透了。

    原來剛剛薑炎看鑿齒的大棒就要砸中黑羆的腦袋,萬分危急間,自己仗劍而上、人劍合一使出十二分的力氣,這才將鑿齒的大棒打飛,救了黑羆一命。倒不是薑炎舍不得黑羆死,隻是黑羆如果現在就死了,薑炎他們三人恐怕也成不了多久,這才拚了命去救它。

    鑿齒的勁兒可真夠大的!薑炎忍不住想到,自己不過是跟它硬拚了一下就傷成這樣。再看旁邊的黑羆,拚了幾迴合還沒死,薑炎忍不住佩服起它的求生意誌來。

    黑羆趴在地上,身下已經漸漸匯聚成了一個小血泊,不過它卻沒有一副等死的樣子,反倒像準備放手一搏了。

    薑炎緊了緊手中的劍,忽然喉間一癢,忍不住咳嗽了起來,這一陣咳的薑炎站都站不住,得蹲在地上去咳,好容易漸漸止住,心口一緊,“哇”的噴出好大一口血。

    “想必是傷了心肺。”薑炎嘀咕了一句,好在最後那一口瘀血噴出,才好受了許多。

    薑炎轉過頭去,與黑羆對視了一眼。

    黑羆抖擻精神,強撐著又站了起來,前胸處的血一滴一滴落在了地上,在血泊裏打出一片漣漪。

    “吼!”這次倒是黑羆率先發難,決然的衝向鑿齒,不管不顧,狀若瘋癲。

    鑿齒被它氣勢所懾,竟然呆了片刻,等黑羆衝到了麵前才想起來用大棒去砸它。

    這一次,黑羆不再躲避,硬拚著挨了一記大棒也不肯停下衝鋒之勢。

    鑿齒吃了一驚,下手力道也有些不足,竟然沒能將黑羆砸倒。

    黑羆借著衝勢人立而起,揚著右爪掛著風聲就拍在了鑿齒臉上。

    鑿齒被拍的一個趔趄,險些摔倒。

    黑羆鼓起餘勇,又一巴掌狠狠拍了上去。

    這一巴掌拍的鑿齒眼冒金星,一陣頭暈目眩,手中青色大棒也再握不住,掉在了地上。

    連著被拍了兩下,鑿齒左邊臉頰已經血肉模糊,隱隱都能看見了牙根。

    這兩下似乎耗盡了黑羆所有的力氣,拍完後,它兩條後腿一軟,竟然跪在了地上。

    鑿齒真不負惡獸之名,受此重創竟然不倒,猛地轉過頭,齜牙咧嘴地就要去咬黑羆。

    黑羆眼中透出絕望之色,兩眼一閉,幹脆等死了。

    不知什麽時候,薑炎從背後一步踏在了黑羆身上,又一步,

    踏在了黑羆肩上,再一步,已經躍至鑿齒麵前。

    鑿齒左邊臉上已經滿是鮮血,視線被模糊了,等發覺不對,再想護住麵頰已經來不及了。

    薑炎把身家性命都賭在了這一劍上,當下口中一聲低吼,劍身倏的竄出無數龍形劍氣,密密麻麻,糾纏不休。

    人還在半空,薑炎又一擰劍柄,漫天的劍氣紛紛附著在劍身之上,竟然漸漸匯聚成了一柄巨型光劍。

    帶著尖嘯,巨劍“噗嗤”一聲紮進了鑿齒的左眼之中。

    鑿齒還沒發出慘嚎,薑炎左手按著劍柄,大喝一聲“嗨!”隨著他喊,光劍立馬又變作了無數劍氣,隻不過這次劍氣是四處激射,黑的、紅的噴了薑炎一身。

    薑炎正想抽出劍,鑿齒的巴掌已到,重重拍在了薑炎身上。薑炎像個斷了線的風箏,在空中打著旋的飛了老遠後,撞在了一棵樹上才停下。這一下摔的太遠,也看不出他是生是死。

    鑿齒渾身顫抖著,兩顆長牙尖端不斷的往下滴血,就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再往上看,整張臉已經被薑炎的劍氣剿的稀爛,隻剩下一個通紅的右眼,可它竟然還是不死。

    鑿齒忽然安靜了,它伸手摸了摸脖子後麵被黑羆咬出的傷口,又看了看胸前同樣是黑羆撕開的豁口,再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的麵頰,布滿倒刺的舌頭刮下好些自己的血肉悉數讓它卷到了嘴裏。

    咂咂嘴,鑿齒忽然興奮了起來,“嘿哦嘿哦”的叫喚著,又蹦又跳,狀若瘋魔。

    黑羆的生命力真是誇張,到現在還沒死,現在的它正小心翼翼的一點一點往後蹭,生怕引起那自娛自樂的鑿齒的注意。

    可鑿齒還是注意到它了。

    鑿齒靜靜的去撿起了它的大棒,慢慢走到了黑羆的麵前。

    黑羆微微仰頭,一雙熊眼猛地瞪大,剛準備站起來跟它拚命,鑿齒的大棒毫不留情的砸在了它的腦袋上。

    黑羆嗚咽一聲,腦袋重重貫在地上。

    再抬頭,又是一棒砸下,這次黑羆隻能哼哼唧唧了。

    腦袋一動,又是一棒,黑羆眼角嘴角都流出血來。

    還是沒死,黑羆的前爪軟軟的劃著。

    又是一棒,黑羆的鼻子裏都流出血來。

    黑羆還在動著,鑿齒怒不可遏,雙手掄起大棒,狠狠砸下。

    這次把黑羆的腦袋都給砸出了個癟子,黑羆的眸子漸漸黯淡了。

    鑿齒還不解恨,一棒、一棒、又一棒……也不知它砸了幾棒,最後直把黑羆的腦袋砸成了爛泥才罷手。

    眼中寒芒一閃,鑿齒看向了另一邊正在掙紮著爬起身的薑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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