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這麽多鹽巴,你想毒死我麽?來人,拖出去,亂棍打死!”突騎施葉護攝圖將一碗奶茶狠狠摜落於地,大聲咆哮。(注:葉護,官職名,一般由可汗的族親擔任。低於特勤,高於部落埃斤。)


    “饒命!饒命啊,葉護!奴婢這就給您換一壺新茶,這就去換……”伺候了他足足三年,並且曾經跟他有過無數次肌膚之親的寵妾托亞嚇得麵如土色,跪在地上拚命叩頭。然而,葉護攝圖卻始終不為所動,像一隻即將老去的獅子一般,煩躁地圍著桌案踱步。


    棕色的奶茶,在價格高昂波斯大花地毯上緩緩流動。幾名侍衛匆匆衝入,將寵妾托亞像抓羊羔一樣抓了起了,倒拖著向外走去去。不多時,門外傳來一聲慘叫,求饒聲徹底消失不見。然而,突騎施葉護攝圖心中的煩躁感覺,卻沒有得到絲毫的緩解。他繼續皺著眉頭,用一雙三角眼睛尋找任何可以撒氣的目標。


    周圍的婢女們,嚇得一個個噤若寒蟬。門外的侍衛,也都嚇得連出氣都不敢大聲。唯恐將葉護攝圖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頭上,莫名其妙地丟了性命。


    “人呢,都死哪去了,進來驚愕,把地毯換掉!”接連在屋子裏轉了二十多個圈子,攝圖找不到新的發泄目標,將目光轉向門口,厲聲吩咐。


    “來了,來了!”幾名男性仆役答應著衝入,卷起價值數十吊,卻被奶茶弄髒了的波斯大花地毯,就準備往外抬。葉護攝圖,卻嫌棄仆役們動作太慢,走過去,一腳一個,將仆役們踹得滿地亂滾。


    當最後一名仆役也被踹翻在地,攝圖的心情終於痛快了一些。走迴桌案旁,大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將還沒來得及撤走的銅壺拎起,嘴對嘴鯨吞虹吸。


    這一迴,他卻不覺得鹹了。直到大半壺加多了鹽的奶茶落肚,才又站起身,喘息著詢問:“濟濁館那邊有消息麽?斥候迴來沒有?已經兩天了,為何依舊沒有任何迴應。”


    “啟稟葉護,斥候還沒迴來!濟濁館那邊還沒最新消息!”達幹渠黎小跑著入內,躬著身子低聲迴應,“但濟濁館的城牆遠比其他幾城高大,又是拔悉部最後一座避寒的居所,唐軍未必能輕易打下來!”(注:達幹,官職名,相當於軍師,參謀長)


    “十天前,你也是這麽說,結果呢?!”葉護攝圖狠狠瞪了達幹渠黎一眼,沒好氣地數落。


    達幹渠黎無言以對,紅著臉低下了頭。


    十天前,唐軍兵出疏勒的消息傳到了姑墨,當時,隻有葉護攝圖一個人認為,情況不妙,並且力排眾議向大可汗娑葛發出了警訓。而他和姑墨城內的其餘埃斤、吐屯們,卻全都以為,郭元振隻是做做樣子給大唐皇帝看,不會真的冒險跟突騎施十部大可汗娑葛撕破臉。


    並且,孤石山、岐山都易守難攻,隻要駐守在兩地的突騎施將領,能堅持到原本去支援遮孥的突厥援兵趕至,以郭元振軟弱性子,肯定會不戰自退。


    但是,接下來發生的事實,卻令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唐軍幾乎沒費什麽力氣,就接連奪取了孤石山和岐山,隨即,又在野地裏與兩千突厥兵馬遭遇,將後者直接正麵擊潰!


    而兩天前,又有新的噩耗傳來,拔悉部撒昆賽迦被唐軍陣斬,謁者館也跟著丟失。情況比葉護攝圖當初預料到的還壞,並且還在朝更壞的方向發展!


    “娑葛那邊,有給我的新指示沒有!”葉護攝圖此刻氣兒已經消了大半兒,念在大敵當前的份上,並沒有連渠黎一起打,而是主動將話題轉到了另外的方向。


    “沒,還沒。除了,除了五天前那封文書!”渠黎感覺到的壓力,卻絲毫沒有變輕。繼續低著頭,不敢與攝圖的目光對視。


    五天前那封用快馬接力送來的文書裏,娑葛以大可汗的身份,狠狠訓斥了攝圖葉護。認為此人對大唐過於畏懼,所以才稍微聽說點兒變故,就自亂陣腳。並且勒令攝圖葉護,無論誰來攻打,都必須守住姑墨州,守住姑墨州內的糧草輜重。否則,就別怪他這個做侄兒的不顧親情。大唐律法之中,對喪城失地之將如何處置,突騎施一定會原樣照搬。


    這封文書,導致攝圖的情緒徹底崩潰。隨後短短五天之內,他處死三名美妾,兩名奴仆,還有一名嗓門太大,吵到他休息的小箭。將達幹渠黎、埃斤克蒙、吐屯洛倫等下屬和同僚,也動輒就罵個狗血噴頭。


    然而,無論如何憤怒,如何瘋狂,攝圖葉護,卻始終沒有勇氣違背娑葛的命令,隻管像瘋狗一樣逼迫著城內所有人,都拿出十二分精神來,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惡戰。


    “報,葉護,城裏的漢人都集中到一起了。還有一千二百四十名男女,大部分都是從各地搜羅來的工匠、郎中和獸醫。”議事堂外,忽然傳來了一個嘶啞的聲音,就像夜梟嘴裏所發出的嘶鳴。


    是攝圖的心腹小箭羅布羅,此人在十多年前,曾經被唐軍射瞎了一隻眼睛。故而,心中對所有唐人都恨之入骨。巴不得戰爭永遠打下去,直到突騎施兵馬攻入長安城。


    “關起來,從今天起,不要再給他們任何飯吃。如果唐軍打過來,就將他們分批押上城頭處死!”攝圖葉護想了想,大聲吩咐,仿佛是在吩咐管家準備宰殺牛羊。


    “是!”小箭羅布羅興奮地大叫,隨即,拔腿狂奔而去。達幹渠黎則聽得心驚肉跳,將膽子壯了又壯,才冒著被攝圖毆打的風險,小心翼翼地提醒,“葉護,如果當著唐軍的麵屠殺唐人,以後,雙方就再沒有講和的可能了?”


    “你以為現在就還有可能麽?”葉護攝圖猛地將麵孔轉向他,雙手揮舞,聲音裏充滿了淒涼,“我的好達幹,自打娑葛攻向龜茲,咱們跟大唐,就已經不死不休了!”


    “不,不是已經宣告過,隻反周以悌,不反大唐麽?”達幹渠黎心裏歎了口氣,卻強打精神安慰。


    “你當大唐皇帝是傻子麽?還是大唐官員和將領,個個都是郭元振!”葉護攝圖撇嘴冷笑,連連搖頭,目光中,充滿了絕望與瘋狂。


    達幹渠黎沒法迴答這個問題,訕訕地低下了頭。數月之前,娑葛召集所有貴族議事,攝圖曾經當著大夥的麵兒,勸阻娑葛見好就收。可那時包括渠黎在內的大部分貴族,都站在了娑葛那邊。而現在,龜茲城遲遲無法攻下,於闐和疏勒的唐軍,又從突騎施人的側翼和背後撲了上來。


    “如果十天前,聽聞疏勒那邊的唐軍殺過來,娑葛聽我的話,退向碎葉,咱們突騎施,還有機會背靠突厥,尋找一線生機。”仿佛感覺到了渠黎心中的悔意,葉護攝圖繼續揮舞著手臂,連聲冷笑,“而現在,哈哈,要麽咱們全死在這裏,要麽讓安西徹底脫離大唐,除此之外,絕對沒有第三種可能!”


    “咱們,咱們不會死在這裏。咱們在城裏的糧食和輜重,至少能吃上兩年!”達幹渠黎心裏頭打了個哆嗦,卻不認為形勢有攝圖說得那麽嚴重,“姑墨的城牆有三丈高,四門都帶有鐵閘。城內的各部武士加起來還有七千多,而敵軍據說卻隻有三千出頭。”


    “周以悌呢,你把他算上了麽?他十多天前,就跟阿始那忠節一道,抵達了三河口。隻是突破不了特勤尼祿的阻截,所以暫時停在了那裏。等到他跟尼祿分出了勝負,你說接下來他會向哪裏發起進攻?!”葉護攝圖繼續雙手揮舞,頭發像久未梳理的馬尾巴一般,亂蓬蓬地來迴甩動。


    “這……”達幹渠黎再度語塞。


    大唐太大了,唐人也太多了。單獨對付牛師獎、周以悌、郭元振三人所率領的大軍之中的任何一路,突騎施都勝券在握。然而,一旦這三路大軍之中兩路聯手,突騎施人不依靠外援,就根本看不到任何獲勝的可能。


    而現在,西域的三路唐軍卻來了兩路半!至於為何疏勒來的是半路,達幹渠黎到現在都沒想明白。然而,他卻知道,有關郭元振是被迫出兵的謠言,絕不可信。否則,那三千唐軍的戰鬥力不會那麽強,士氣也不會那麽高漲!


    “娑葛不聽我的話,已經屠了碎葉。這裏,於闐,俱毗羅,阿悉言的漢人,他也隻留下了工匠、郎中和手藝人。”聲音忽然轉低,葉護攝圖手扶自己額頭,做追悔莫及狀,“屠城的消息如果不傳迴長安,咱們還有希望通過郭元振,陳述當初起兵的緣由是被迫。屠城的消息傳迴長安,大唐皇帝必然恨咱們入骨。而漢人素來記仇,城裏這些一千多人,雖然表麵恭順,一旦唐軍殺到城下,他們肯定會想盡一起辦法裏應外合!”


    話說得東一句,西一句,毫無邏輯可言。然而,達幹渠黎卻歎息著點頭。


    突騎施十部跟娑葛走到現在,已經沒有迴頭路了。殺不殺城裏這一千多名手藝人,結果都是一樣。


    眼下,再向碎葉撤退,也已經來不及。而阿始那墨啜那邊,在明年開春之前,卻沒辦法派來更多援軍。突騎施人想要逃過唐軍的報複,辦法隻有一個,打敗牛師獎,打敗周以悌,打敗背後突然殺過來的這三千唐軍,徹底切斷大唐與安西四鎮之間的聯係!


    如此,繼續跟大唐討價還價也好,舉族投靠突厥,或者舉族投靠大食也罷,突騎施十部才有足夠的本錢!否則,當初欠下多少血債,今後就得加倍償還!


    “明天一早,無論斥候迴不迴來,你守城,我帶領四千弟兄,去濟濁館,救援拔悉德!”葉護攝圖忽然又歎了一口氣,隨即,果斷作出決定。已經不再年青的眉宇間,隱約又透出了他兄長在世之時的幾分英武。


    “不可!”達幹渠黎被嚇了一大跳,連忙出言阻止,“從疏勒方向殺來唐軍,未必像傳言那樣,隻有三四千人!甚至,有可能都不是金山軍。金山軍的戰鬥力沒那麽強,郭元振用兵也沒這麽兇猛!”


    這是他聽聞突厥人在野戰中被數量相差不多的金山軍正麵擊潰之後,就在心裏得出的結論。先前之所以沒說出來,一是擔心會影響士氣,二則是擔心判斷再次出錯,被攝圖抓自己的小辮子。而現在,為了阻止攝圖帶兵主動出城與唐軍野戰,他隻好選擇實話實說。


    “我也覺得不是金山軍!”攝圖的反應,再度出乎他的預料。笑了笑,咧著嘴搖頭,“我甚至懷疑,郭元振那廝,花錢請了大食人來幫忙!但是,我不能繼續在這裏等下去,等著兩路唐軍在姑墨城下匯合。相信我,眼線咱們倆心裏頭有多亂,城內的各族武士們,心裏就有多亂!”


    “這……”達幹渠黎紅著臉站起身,鄭重拱手。


    不等兩路唐軍匯合,攝圖還有機會將其分頭擊敗。而一旦兩路唐軍匯合在一起,攝圖就隻能死守姑墨。以眼下城中將士的士氣,達幹渠黎真的沒把握推算,大夥能守多久?


    “還是記住我剛才的話,我走之後,隻要唐軍出現在城外,你就下令殺光城裏的漢人,以免他們跟唐軍勾結!”輕輕衝渠黎點了點頭,達幹繼續吩咐。兩手互相緊握,關節咯咯作響。


    “我去巡城!”達幹渠黎心中,忽然湧起一股悲涼。紅著眼睛,快速轉身,以免眼淚被對方看見。


    突騎施各部,本來不必如此的。他們數年前就在郭元振的斡旋下,歸附了大唐。大唐對待突騎施各部,也向來優厚。從未收取各部一文錢的賦稅,還定期賜下各類糧食和藥材種子,以便各部牧民能夠自食其力。


    而老可汗死後,一切都變了。老可汗的兒子娑葛在長老們的支持下,成功擊敗了攝圖,登上了汗位。隨即,就開始野心勃勃地準備將西域各族納入掌控……


    “葉護,葉護——”迎麵有人衝入,差點跟渠黎撞了個滿懷,


    一股緊張的感覺,瞬間籠罩了渠黎全身。他用力抓住來人的胳膊,厲聲嗬斥:“別叫,鎮定,怎麽了,濟濁館那邊有消息了?”


    “沒有,但是,但是,拔悉德埃斤,拔悉德埃斤帶著他的族人,已經逃到城外了。請求,請求葉護放他和他的族人進姑墨避難!”小箭夫羅頂著一雙熊貓眼,喘息著匯報。每一句話,都讓達幹渠黎的心髒,又縮緊一大圈兒!


    “我去看看!”沒等達幹渠黎做出任何反應,葉護攝圖已經推開了他和小箭夫羅,大步走出門外。


    “小心有詐,咱們斥候應該早一步迴來!”達幹渠黎毫不猶豫跟上,同時高聲發出提醒。


    “我知道!”葉護攝圖點點頭,一邊走,一邊抽出了腰間的彎刀。


    此時此刻,無論雙方之間曾經有過多少不快,都必須先放在一邊。達幹渠黎也將彎刀拔出來握在了手裏,同時,招唿沿途能夠看到的所有弟兄跟上。


    當他和葉護攝圖兩個來到城門口,身後已經跟了兩三百人。甚至還包括兩名埃斤和一名吐屯。大夥按照官職高低,依次沿著馬道登上敵樓,然後,手打涼棚向下張望。


    夜色很黑,天空中彤雲完全遮住了星光和月光。城外前來請求歸附的人,體貼地打起了火把,以便讓葉護攝圖看清楚自己的麵孔。


    來得的確是拔悉部的埃斤拔悉德,他渾身是血,氣息奄奄地躺在一個羊毛編製的擔架上,生死難料。站在擔架旁邊的,則是拔悉部的薩滿古嚕托,也渾身是血,衣衫襤褸。再往旁邊看,則是小箭拔悉越班、拔悉丹羅、拔悉烏拉喝等大夥熟悉的拔悉部貴族。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緊張和絕望。


    “葉護攝圖,救命,救我拔悉部上下一命,我拔悉咕嚕托願意對著長生天發誓,此後,舉部並入葉護攝圖的麾下!如果違背,就讓神明殺死我,將我的靈魂押到萬年寒冰之下,永遠不得解脫!”不待葉護攝圖發問,薩滿咕嚕托雙膝跪地,重重叩頭。


    “葉護攝圖,拔悉部無能,丟了濟濁館。請你開門放我們進去,我等願意舉族投奔!!”小箭拔悉越班、拔悉丹羅、拔悉烏拉喝等人,也雙膝跪地,苦苦哀求,聲音裏充滿了悲憤和絕望。


    “葉護攝圖,救命,救我拔悉部上下一命!”刹那間,城外拔悉部僅存的族人們,全都跳下了馬背,對著敵樓連連叩首。


    “濟濁館哪天丟的?我派去的斥候呢?你可遇到了他們?”葉護攝圖不敢輕易相信,皺著眉頭高聲詢問。


    “前,前天!”拔悉咕嚕托抬起頭,聲音裏充滿了慚愧,“我們沒遇到任何斥候,我們戰死了一半族人,才擺脫了唐軍的追殺。沿途中,還多次遇到唐軍的阻截……”


    話音未落,黑暗中,已經傳來了清晰的畫角聲,宛若虎嘯龍吟。緊跟著,馬蹄聲也從遠方傳了過來,腳下的城牆和地麵,都被震得微微顫抖。


    夜幕下,不知道殺來多少唐軍。絕對能將這千餘拔悉部殘兵殺個一幹二淨。當即,小箭拔悉越班和拔悉丹羅雙雙站起身,先默默向葉護攝圖行了個禮,隨即跳上坐騎,直奔號角來源方向而去。


    兩百多名拔悉部的男子,相繼起身,跳上坐騎,緊隨拔悉越班和拔悉丹羅身後,如同飛蛾撲火。很快,遠處的夜幕下,就傳來了廝殺聲。從西南方吹來的寒風,隱約也帶上了血腥。


    “葉護攝圖,開門放他們進來吧!求你了!”兩名部落埃斤物傷其類,雙雙轉過頭,瞪著通紅的眼睛祈求。


    周圍的其他部族武士們,全都紅了眼睛,手掌壓在腰間刀柄上,氣喘如牛。


    姑墨城中,屬於娑葛本部的武士還不到四分之一。大戰在即,葉護攝圖不敢讓各部武士離心。因此,咬了咬牙,果斷沉聲下令,“開城門,放拔悉部入內!”


    “慢著,人和馬都可以進來,讓他們把兵器丟在城門口!”達幹渠黎不放心,在旁邊高聲補充。


    這個提議,立刻讓周圍很多人對他怒目而視。然而,葉護攝圖,卻果斷采納了他的建議。先讓手下幾個大嗓門向城外喊話,勒令投奔者不得攜帶兵器入城。待親眼看到憤怒的拔悉部貴族和戰士們,將兵器丟在了腳下,才又吩咐本部嫡係武士去拉開了城門。


    幾名親兵抬著生死不知的拔悉德快步跑進城內,拔悉部小箭拔悉烏拉喝帶著其他族人,垂頭喪氣地緊隨其後。而拔悉部的薩滿咕嚕托,則站在城門口,催促所有人加快速度,以免追兵在殺光了前去攔截的族人後,再殺到城門口把大夥斬盡殺絕。


    “拔悉德埃斤傷在哪了?快快,把他送到我的行轅裏去,我給他安排最好的郎中!”知道自己的命令,容易讓非嫡係的各部武士們寒心,葉護攝圖主動從馬道上走了下來,朝著擔架上的拔悉部埃斤噓寒問暖。


    “沒事,沒事!”拔悉德掙紮著在擔架上坐直身體,將手伸向旁邊的火把,“多謝葉護攝圖,我有個禮物想送給你。”


    “小心,他不是拔悉德!”達幹的聲音,忽然從背後傳來,帶著如假包換的緊張。


    的確不是拔悉德,剛才距離遠,看著輪廓很像。而此刻,葉護攝圖卻能分辨出許多不同。特別是那口地道的唐言,絕非拔悉德這個土鱉所能說得出來!


    憑借本能,葉護攝圖果斷縱身後退,將自己藏於嫡係武士的保護之下,同時,嘴裏發出一聲斷喝,“他不是拔悉德,殺光他們,關城門!”


    一顆鐵疙瘩,從“拔悉德”手裏飛起,拖著紅星,落向他的頭頂。“轟隆!”淩空炸裂,將他和他身邊的武士,一起吞沒在硝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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