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府嫁女的消息不脛而走,整個陳留郡為之震動。


    得知張遼的身份後,閑言碎語也是隨之高漲,眾人也理解為何蔡府要將蔡琰下嫁於張遼為妻,這是礙於蔡琰的惡劣名聲,這才不得不將蔡琰下嫁給張遼這個出身不好的武夫。


    真正為蔡府慶賀的人,少之又少。


    張汛、臧旻和王邑三人同蔡邕交涉納采、問名、納吉等禮儀,張遼倒是清閑下來,靜候著婚期的到來,然後將蔡琰迎入西河郡守府邸拜堂成親。


    這一日,李儒以朝廷使者的身份拜訪蔡府。


    蔡邕在張遼這個未來女婿的陪同下,接見李儒。


    見禮過後,李儒神色一凝,麵向張遼問道:“張郡守,你為何在此?”


    “原來是李文優。”張遼眉開眼笑,漫不經心的迴答道:“蔡府有女,張某特來求親。”


    “哦?”李儒拉長音調,意味深長的恭賀道:“沒想到張郡守,將要成為蔡祭酒的賢婿,實乃可喜可賀。”


    “蔡祭酒?”蔡邕眉頭一皺,不加掩飾自己的心意,當即不悅道:“蔡某尚是白身,何時成了祭酒?”


    “在下踏進蔡府的時候,你已經就是蔡祭酒,董太師聽聞蔡伯喈的才名之後,這才派遣我來征召你入朝為官,擔任祭酒一職,容不得蔡祭酒拒絕,董太師給你臉麵,你必須兜著。”


    李儒甚是跋扈,直接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就像是在說一件既定的事實一般,容不得任何人有半點的反駁和不從。


    張遼也發現了李儒的態度,他跟李儒在洛陽,有過幾番接觸,那時,李儒態度恭敬,對他多有請求和忌憚,現在,李儒直接不將他這個太守放在眼中。


    仔細一想也能明白其中的道理,當時董卓地位不穩,麵對諸多挑戰自然要緩緩圖之,對於張遼不敢以強勢態度對待。


    如今董卓身居太師之職,大權在握,獨霸朝綱,將張遼這個小小的一郡太守不放在眼中也就在情理當中。


    “董太師的狠辣霸道之名我早有耳聞,不曾想董太師麾下的一條走狗也如此的目中無人,真是有辱斯文敗壞禮儀。”


    蔡邕憤然喝罵道:“董太師征召的好意我心領了,蔡某身體有疾將閉府休養,不能領受祭酒一職。”


    李儒神色張狂,嘴角掛著戲虐的笑容,對於蔡邕的喝罵不屑一顧,在他看來,言語的中傷不能傷他分毫,這是無能的體現,大聲道:“蔡祭酒想要托疾不就,恐怕不能得償心願。”


    蔡邕憤慨不已,高聲質詢道:“為何?”


    “董太師有言:吾有滅人三族的權力,倘若蔡祭酒恃才傲物不遵朝廷征召,禍事臨門將在須臾之間。”


    李儒的臉上洋溢著幸災樂禍的表情,輕視之態盡顯無遺。


    “董卓匹夫,實乃欺人太甚,欺人太甚。”蔡邕怒氣洶湧,大聲斥責,然後甩袖而去,隻留下滿堂的怨憤氣息。


    李儒笑而不語,蔡邕的反應,他渾不在意。


    如果罵幾聲就能傷人的話,董太師早就死無葬身之地。


    張遼笑著道:“你竟然毫無反應?”


    “蔡伯喈必定會接下朝廷的征召,口頭上罵罵咧咧幾句,發泄一下自己的不滿,我為何要在意呢?”李儒表情輕鬆,顯然是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張遼也知道,蔡邕迫於滅族的脅迫,將會進入洛陽為官,然後深受董卓的敬重,從而步步高升顯赫一時。


    他玩味的質問道:“士人假托借口拒絕朝廷的征辟,這是人之常情,要麽蓄養名望暫無出仕的打算,要麽真的不滿征召無心出仕,董太師如此霸道,難道就不怕聲討嗎?”


    “董太師權傾朝野,兵強馬壯,還怕區區聲討不成?”


    李儒頗有得知便張狂的心性,目中無人的樣子極其放肆。


    “天下聲討之音若是形成鼎沸之勢,董太師怕是會無力應付,文優覺得我說的有道理嗎?”張遼富有耐心的交談,既然蔡邕硬氣的憤然離開,他隻能肩負起招待朝廷使者的責任。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有何懼哉?”李儒滿不在乎的說道:“如今天下漸成割據之態,唯有董太師一家獨大,天下群雄誰敢與董太師為敵,誰又擁有挑釁董太師的資格呢?”


    “文優言之有理,是我多慮了。”張遼滿嘴的敷衍,心中卻是倍感好笑,連李儒都迷失於洛陽朝局,對於天下大勢難以準確的評斷,董卓遭到關東聯軍的圍攻也就順理成章。


    李儒好笑的問道:“張郡守剛才言道,士人拒絕征辟一事,我敢問一句,張郡守具備拒絕征辟的底氣嗎?”


    張遼如實說道:“這是世家大族以及名士才有的底氣,我哪有這樣的魄力。”


    “張郡守之所以身居西河太守一職,就是因為不放過任何一個可以上進的渠道,如今妄談拒絕征辟一事,豈不可笑?”


    李儒訕笑道:“想當初,丁原征辟張郡守為從事時,為何不見張郡守從容的拒絕?如今站在高位之上,將那些恃才傲物之人婉拒征辟一事的行為掛在嘴邊,難道不覺得滑稽嗎?”


    張遼臉色不悅,不加顏色的道:“我隻是就事論事,問責董太師強勢征召蔡伯父的狠辣,連滅族的威脅之言都敢說出來,看來董太師真的是肆無忌憚無所畏懼啊,文優譏笑於我,顯得太過偏頗了。”


    “蔡伯喈之女蔡文姬,素有克夫惡名,不祥之人的名聲我也是有所耳聞,孀居在家兩年左右之所以無人上門求情,原因就在於此。”


    李儒怪笑一聲,陰陽怪氣的調侃道:“張郡守如今求取一位聲名狼藉的女子,難道不正是看中了蔡伯喈的名望嗎?”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張遼灑脫一笑,直接不理睬李儒的譏笑,自信滿滿的道:“文優隨意揣測他人心思的毛病要不得,豈不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乎?”


    李儒大笑數聲,然後忍俊不禁說道:“張郡守傾慕蔡文姬這才前來求親,我信了,哈哈哈,我真的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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