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又是驚喜又是擔心,忙起身去扶女兒,“你既然醒了便該好生呆在房中養著,看為娘今日替你報仇雪恨。”說話間心疼的將女兒扶著坐下,轉過身惡狠狠的看向上官錦琰。


    上官錦琰被長公主的敵對氣勢壓的不敢抬頭,但是心中不免疑惑姚慈這會子來難道也是找自己尋仇的不成?忍不住認真的打量起對方,經前一番病痛,此刻她已經瘦弱的一陣風便可吹倒,真正成了盞一吹便滅的美人燈。但那雙眼睛卻尚有光澤,看著自己的眼神並沒有想象中的怨恨抑或楚楚可憐,對比之下反覺得給予自己莫大的安慰。這讓上官錦琰極為震驚,即便今日前來請罪也是被迫大於自願,自己堂堂一個男子漢卻沒有一個柔弱女子的心胸。


    “若非上官公子悔婚,或許女兒的餘生就要獨守空房冷清度日,難道母親大人希望看到女兒陷入那樣的境地嗎?”姚慈蒼白的笑容讓人看的心碎,喘氣聲好似風箱般發出鼓鼓的響聲,但她仍強撐著繼續道,“經此九死一生的劫難,我已經想明白了,我不僅不會怨恨於你,甚至應該感恩,感恩你讓我還有第二次機會可以重新選擇屬於自己的幸福。”


    上官錦琰越發對眼前這個弱女子刮目相看,同時驚訝於她為何虛弱至此?按理自己當初給她服了藥丸不過昏睡些時日自然醒轉,多日不見,看樣子她昏迷的時間遠遠超過藥效,而損害也不是所服藥物所能夠造成的。


    “可否容我替姑娘切一把脈象?”上官錦琰遲疑了一刻誠懇道。


    長公主怒不可遏的看向上官錦琰,“就憑你還不佩!”毫不留情的拒絕了對方的請求。


    “罷了,該說的我已經說完,從今以後姚慈與公子再無瓜葛,送客吧。”一陣猛烈的咳嗽聲從姚慈的肺部噴湧而出,她已是虛弱到不能承受任何折磨的身體再一次昏迷過去。


    長公主雖心有不甘,但是這會子僅能先顧著女兒,隻能揮手讓下人將上官錦琰先待下去。


    好似經曆了一場沒有硝煙的浩劫,上官錦琰行屍走肉般走出姚家的大門,這場因為一段及時糾正的錯誤姻緣產生的糾紛原本以為可以告一段落,可是內心總覺得空落落的難受。不是迫於長公主的氣勢壓迫,而是姚慈寬容清澈的眼神讓自己深深陷入自責與懺悔無法自拔。或許自己對她實在太過殘忍,明明有一百種方法可以解決的問題,自己偏選擇了最具有殺傷力的方式。


    “二哥,你出來了啊?”上官錦逸出像隻活猴子從牆角中竄了出來,繞著二哥左三圈右三圈仔仔細細打量個沒完。


    “你小子又耍什麽花樣,小心我揍的你滿地找牙!”不快的雙手掐腰怒視著三弟,上官錦琰居高臨下一副泰山壓頂之勢。


    “嘿嘿,還算全乎,大哥擔心你走不迴家,特意打發了我前來接你,你卻要揍我,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你?”上官錦琰抬手就要揍人,嚇得上官錦逸轉身就跑。


    可是錦逸跑了幾步並不見二哥跟上來,扭頭看時,隻見一頂華麗的轎子到了姚家的側門外,管家姚豐忙親自上前給來人打起轎門。


    “這人什麽來頭,好大的排場。”上官錦琰想到自己剛才的處境,和來人對比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上官錦逸隻掃了一眼便理所當然的道,“人家是十六王府的奴才自然與眾不同,又與姚家沾著親戚更是格外優待,你我就別在這杵著了,橫豎今兒個的事情完美了結,你也算是對爹和大哥有了個交代,趕緊迴去吧。”


    “姚府,十六王府,上官府,姚慈的病情。”上官錦琰總覺得個中有些說不出的糾葛,但是無憑無據,若真的說姚慈體內的毒是自己所為,而又不全是自己所為,這話無論如何也說不通。


    蘇府的後院,拐角中的暖屋顯得小巧而舒適,此刻的蘇紓正對著桌上的兩件東西發呆。一件是隻晶瑩剔透玉墜,另一件則是枚成色上等的白玉扳指,兩件東西一眼便可知都是罕見的稀世珍寶。


    絳雪跟著小姐身後仔細打量了一刻,點了點頭道,“難怪小姐犯難,這兩件寶貝確實難得,依奴婢看非一千兩銀子以上不能出手。”


    蘇紓手捧著下巴懶洋洋的罵道,“你個奴才,眼睛裏當真隻有銀子,俗人一個。難道你從這兩件寶物身上除了銀子外就沒看出點別的?”


    “別的?”絳雪頓時來了精神,俯身再次仔細打量了一番,抓耳撓腮道,“難道奴婢估算錯誤,一千兩銀子還不止?”


    蘇紓頓時無語了,人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想自己這麽個品行高潔誌存高遠的女子,身邊竟然有個如此俗不可耐的奴才,不免要唏噓三聲。


    “走吧,我們一同看看采薇姐姐,今兒冬至,我要和她比比誰的運氣好能吃到藏了銅錢的餃子。”蘇紓笑眯眯的起身穿上絳雪遞過來的鬥篷,大紅色的星星氈,風毛處格外舒服保暖。


    門外開始刮起了凜冽的北風,天地間飛沙走石一片昏暗,庭院內一棵高大的楊樹正試圖保持它傲然的站姿,顯得那麽孤單和倔強。


    “妹妹往哪裏去,難道知道姐姐我要來做客不歡迎,這是躲著我呢?”蘇嫣不早不晚剛好堵在了門口,與蘇紓碰了個四目相對。


    “冤家路窄啊!”內心一百個將對方拍扁的念頭,但是臉上還要做出歡迎光臨的樣子,“姐姐好興致,這樣的天氣還有心情閑逛,隻是妹妹我與采薇姐姐有約在先,煩勞閑話少說,無話不送!”


    然任憑蘇紓如何想拒對方於門外,蘇嫣還是若無其事的從門邊擠進屋裏,隨手解下鬥篷遞給自己的小丫頭蘭汀,就好似到了自己的地方一般隨意。


    “我自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否則以妹妹現在受寵的程度,姐姐可惹不起啊!”不鹹不淡的說完,眼睛與鼻子並用,瞬間變成了貓和狗的混合體,繞著屋內好一番巡視。


    蘇紓冷冷的看著對方,不知她今日又玩的什麽把戲,然來者不善,隻怕沒那麽好收場。


    “這是什麽,妹妹不會不知道吧?”蘇嫣變戲法樣的伸出右手,手心內一個男子的香囊很是刺眼。


    “上官!”蘇紓清晰的看到香囊上繡著的兩個字,真是越怕什麽越來什麽。


    蘇嫣見蘇紓緊盯著香囊,心知計謀已經得逞,今兒個這遭的目的算是達到了。起身告辭道,“妹妹有約在身,姐姐我就不打擾了。若想取迴東西明日親自到祖母麵前懺悔,說明這件大紅色的猩猩氈還是最適合我,而不是你一個庶出的丫頭。你我各取所需,我自然將東西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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