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臧霸的話語,劉烎卻反問道:“宣高,可知本侯身在泰山,卻為何不去各營,親率你等操練或出戰?”


    臧霸搖了搖頭,言道:“不知!”


    劉烎迴答道,“軍中上下有度,非必要的情況,本侯軍令隻至將校,不會越殂代皰,去操練或指揮某營某曲。”


    “故而泰山軍各營的操練,自有泰山軍各將校負責。”


    劉烎繼續言道,“至於泰山軍欲出戰,卻不知想征戰何處?若有想法,直接向本侯請示即可。”


    臧霸搖了搖頭,說道:“若山中糧草匱乏,通常往青州打秋風,不過這幾月有君侯供給,倒是不缺甚麽……”


    “隻是,這幾月……君侯隻管為民伸冤,又斬決了許多犯事的兵頭,卻不太理各營軍務,下麵的弟兄頗為惶恐。”臧霸終於還是說道。


    顯然,劉烎這幾月治理泰山,除了最開始廣封將校,便對泰山軍沒甚上心,反而處決了不少犯事的軍痞。


    這樣的舉動令人不安,泰山軍中多有人亂想,覺得劉烎不在意自軍。


    在戰場之上,不被在意的軍伍,通常都是偏軍、敢死軍,也就是被主帥舍棄的,通常拉去攻城、探路,幹些送命不討好的事。


    聽著臧霸的言語,劉烎心中並無意外,泰山軍占山為寇久矣,雖然如今已然歸順,但畢竟過於桀驁不馴,哪怕劉烎斬決了不少人,卻依舊多有口服心不服、三心二意者。


    所以,劉烎這幾個月的怠軍嚴懲,便是對泰山軍的拿捏斡旋,逼出不穩定的刺頭拔除。


    現在目的達到了,泰山軍也有些杯弓蛇影,再繼續便會過猶不及,反而生出不妙的事端。


    當即,劉烎向眾泰山軍將校,語氣慚愧地言道:“此乃本侯之誤!此季泰山軍上下糧餉,多發一月為本侯歉意。”


    “軍餉?!”


    聽到劉烎的言語,在場泰山軍將校都愣住,想不到劉烎竟然發軍餉。


    而且多發一個月。


    對於泰山軍而言,他們雖然占山為王,但都窮得叮當響,一天能有一頓就不錯。


    隨著歸順劉烎後,這三個月不但有得吃,現在竟然還有軍餉拿?


    要知道,如今這個世道下,軍餉如同個陌生詞。


    也唯有取得大勝,或者攻破富庶城池,才會有些賞賜發下。


    不然,想得軍餉就全靠個人,要麽殺敵摸屍、要麽劫掠百姓。


    “君侯要發餉?”不少將校驚愕問道。


    眾人一陣愕然,隨即各自歡喜。


    孫觀向劉烎言道:“君侯有所不知,如今這個天下,不論此前陶謙、還是呂布,便是河北袁紹那邊,也隻給親軍發餉而已。”


    “君侯給我等發餉,竟將我等當做親軍,弟兄們故而驚訝。”孫觀又言道。


    劉烎這才故作恍然,言道:“在本侯麾下軍伍中,無論是正兵或是輔兵,都有糧餉可領?”


    “士卒每月可領一石糧,曲長最多可得五十石,將校則有百石以上。”劉烎無奈地言道,“軍餉並不多,還望諸位先擔待些,若是更多漢土光複,軍餉也將提升。”


    眾泰山軍將校聞言,沒有絲毫失望嫌棄態,紛紛說道:“君侯發餉之舉,已是對我等高看,我等哪有甚麽不瞞!”


    “今後隻為君侯拚死,助君侯攻取更多地盤,咱們也跟著漲餉就是。”臧霸也高聲迴道。


    於是,接下來的半個月,劉烎帶著錢糧,再次往返泰山間,至泰山軍各營寨。


    這一次,劉烎卻不是斬決犯事的軍痞,而是親手給每個泰山軍發餉。


    此舉,委實令泰山軍振奮,此前對劉烎的惶恐,變成了尊敬和感激。


    這般恩威拿捏下,泰山軍上下七八成人,皆已對劉烎心服口服,便是臧霸、孫觀等大頭目,如今若是反悔相叛棄,泰山軍至少也有半數不肯。


    而後。


    劉烎依舊沒有離開泰山的意思,反而是在泰山軍中舉行了演武,挑選出了數百的悍勇之士。


    這些人,都是泰山軍的校尉司馬,至少也是曲長、伯長的軍職。


    劉烎為悍勇之士,各自賞賜了精甲兵刃,並決定送他們去徐州,前往鍾離新營訓練,學習戰陣指揮、兵法文字、思想鍛造等等。


    毫無疑問,這些悍勇之士選出後,便被劉烎當做軍官培養。


    其中,孫觀也主動請纓,表示願意離開泰山,也前往新營學習。


    這讓劉烎也有些意外,畢竟孫觀也是草莽出身,雖然比起臧霸要穩重,但終究屬於桀驁慣了的。


    不過,既然孫觀主動要求受訓,劉烎自然也不會拒絕,反而對此表示誇讚,鼓勵其他泰山軍將校,也主動前往鍾離受訓。


    就在孫觀等悍勇之士,離開泰山不到半個月,卻有斥候前來稟報,言昌豨屠戮民眾,劫掠民眾的錢財糧米,並帶著麾下投靠兗州,被曹操麾下呂虔收留。


    “昌豨焉敢如此!大家昔日也是兄弟,竟行此三刀六洞之事!”臧霸得知消息後,整個都氣得不行。


    要知道,昌豨屠戮劫掠的民眾,都是泰山軍的家眷族人。


    而昌豨如此不講舊情,毫無疑問是為了報複,報複臧霸等投效劉烎。


    當即,臧霸、尹禮、吳敦等將校,同十多名校尉司馬,聯名請令出征奉高,將昌豨這個仇人斬殺解恨。


    然而,對於泰山軍的請命,劉烎並未立刻答應。


    “君侯,奉高呂虔為曹操部將,其麾下亦皆兗州軍精銳,若是允許泰山軍出征,極可能交惡兗州曹操,引發更大的爭端。”


    郭嘉向著劉烎提醒道:“而今,青州袁譚摩拳擦掌,有南進徐州之態,實不宜徒生事端。”


    聽著郭嘉的提醒,同在劉烎身旁的謀士龐統,也不禁點頭補充道:“君侯,不可冒然出兵奉高,可命人前往奉高見呂虔,讓他先交出昌豨此賊!此先禮後兵也!”


    這時候,法正卻冷哼一聲,言道:“何必先禮後兵,那呂虔收留昌豨,包庇之心已明然,其必不可能交出昌豨。”


    “昌豨為泰山軍死仇,親仇不可隔日而報。”法正繼續言道,“若君侯不允出兵,反而躬身派使溝通,反而令泰山軍心冷。”


    “如此,君侯諸月收攏的軍心,頃刻間消卻殆盡矣!”法正攥拳言道。


    法正性格恩怨分明,可謂是有恩湧泉相報,有仇睚眥必報的類型。


    對於泰山軍的仇恨之心,法正也是最能感同身受,當初董卓軍劫掠關中,他的親屬就不少命喪,所以當劉璋怠慢北伐關中後,法正才會舍棄劉璋而投劉烎。


    因此,法正相信泰山軍,跟自己想法相近,畢竟草莽最直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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