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上空,妖雲籠罩。


    無數上古大妖從北俱蘆洲而來,以通天聖境為中心,方圓數百裏,圍了個水泄不漏。


    一時間,夔鼓妖音,喧嘩之聲幾欲衝破天穹。


    黃金巨棺之中。


    半身陸吾早已站了起來,環顧四周,身上彌漫出一股恐怖的洪荒氣息。


    眾妖無不感應到了這股氣息,一下子全都寂靜了下來。


    現場所有目光,全都齊刷刷地望向陸吾。


    要知道。


    上古天庭,十二妖神,如今便隻剩下陸吾一個了。


    而且,準確來說,隻有半個。


    除了陸吾以外,其他大妖,幾乎都是上古妖神的後裔。


    包括九車、猰貐、鑿齒等大妖。


    不過,今日聚集於此的妖怪,全都繼承了上古妖神的意誌。


    這一點,毋庸置疑。


    雖然陸吾如今的實力,早已遠不如當年巔峰時候。


    但畢竟是貨真價實的上古妖神,因此在北俱蘆洲很有威望。


    此次聚集東海,眾妖也是以他為馬首是瞻。


    “諸位,我等冒險聚集於此,應該都知道是為了什麽!”


    陸吾緩緩開口道,“隻要我等齊心協力,必能重鑄我妖族榮光!”


    聲音不大,卻遠遠地傳蕩了出去。


    現場眾妖無不聽得清清楚楚。


    簡簡單單的一席話,卻搞得他們熱血沸騰了起來。


    猰貐振臂高唿:“重鑄妖族榮光,我輩義不容辭!”


    “重鑄妖族榮光,我輩義不容辭!重鑄妖族榮光,我輩義不容辭!重鑄妖族榮光,我輩義不容辭……”


    霎時間,歡唿聲如海嘯般,響徹方圓。


    就連身在樓船之上的達摩他們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鑿齒更是抬頭望向蒼穹深處,沉聲道:“這天庭原本就是我妖族的,卻被昊天竊據至今!幹脆咱們一不做二不休,殺上九天,奪迴天庭!”


    “鑿齒,不要衝動!”


    猰貐皺了皺眉,“你忘了咱們這次來東海的目的嗎?”


    說話間,眼睛看向腳下的通天聖境。


    “當然沒忘記!”


    其實,鑿齒也不傻。


    他當然明白,以他們的實力,倘若真能與天庭為敵,又何須躲在北俱蘆洲。


    隻不過,對於這次行動,他仍然些許懷疑。


    聽得鑿齒續道:“我們得到的這個消息,到底是真是假?萬一是晃點我們的呢?”


    “這……”


    猰貐略微遲疑了一下。


    誠如鑿齒而言,對於這個消息,不僅是他和鑿齒,實則在很多妖怪的心裏,多少都會有些懷疑和疑惑。


    更不知能有多大的把握。


    此時,陸吾轉過那半邊身體,看上去有些詭異,道:“放心,消息來源,絕對可靠!”


    “先輩為何如此肯定?”


    猰貐好奇問道。


    “天庭初立之時,我曾與帝俊、東皇,見過她一次!”


    陸吾說道,“雖不知其來曆,但東皇和帝俊都對她恭敬有加,甚至比女媧聖人還要尊敬得多!”


    “比女媧聖人還要尊敬?”


    猰貐和鑿齒相互看了一眼,麵露驚詫之色。


    眾所周知。


    女媧乃是妖教教主。


    想當年,帝俊和東皇初立天庭,還是得到了女媧聖人的首肯。


    按理說來,對女媧聖人的尊敬應該到了極致。


    可陸吾卻說,還有人更在女媧之上。


    那豈不是……鴻鈞道祖?


    但問題是。


    雖然鴻鈞道祖乃是大道顯化之身,並無男女雄雌之別,但每次現身,皆以老者形象,並未聽說他顯化為女相。


    如此,對方又會是何方神聖呢?


    別說猰貐和鑿齒了,對於這個問題,就連陸吾,乃至當年的帝俊和東皇太一都沒有完全搞明白。


    不過,就憑這件往事,陸吾便已足以確信,消息來源,確鑿無疑。


    “咱們這次如此冒險,當真能成功麽?”


    猰貐也看了一眼九天之上。


    仿佛,早已將東天門外嚴陣以待的雷祖、太乙天尊等天神盡收眼底。


    除了九天外隨時蓄勢待發的雷部眾將。


    猰貐又迴頭望去。


    但見一艘打著東海龍宮旗幟的樓船也停在了千裏外的海麵上,雖然船上的蝦兵蟹將不多,可猰貐卻以為,分明是東海龍宮派來監察情況的先鋒。


    “沒想到,連東海龍宮也來了!”


    猰貐冷笑了一聲。


    “東海龍宮?”


    鑿齒不以為意地笑了笑,言語間充滿了鄙夷和不屑,“龍漢初劫,祖龍隕落以後,龍族就已經死絕了!東海龍宮,早已不是當年的龍族,一條天庭的狗而已!”


    “要不……我先去把東海龍宮的這隻眼睛打掉?”


    鑿齒摩拳擦掌,似乎有些饑渴難耐了。


    眼睛緊緊盯視著樓船,眸底閃動著興奮的光芒。


    在他眼裏,仿佛這艘樓船之上的所有人,早已是魚肉,任他宰割。


    “不要節外生枝!”


    猰貐勸阻道,“對付東海龍宮,易如反掌,但此時大可不必……”


    正說話時。


    突然,一大團烏雲從東南角迅速地推移了過來。


    鑿齒一眼望去,神情冷漠,有些不耐煩地道:“哪來的小妖小怪?礙手礙腳!”


    對於北俱蘆洲大部分的妖怪來說。


    他們才是真正的妖神,血脈最為高貴。


    而散落於其他三大部洲的妖怪,早已不是純種的妖,成了他們眼中的異類。


    話音剛落。


    跟鑿齒一般心思的九車,縱橫而出。


    轆轆巨輪,碾壓虛空,將那團烏雲擋在了陣外。


    “再往前者,殺無赦!”


    九車喝道。


    “我滴個親娘嘞,這是什麽妖怪?”


    烏雲中的小妖無不咋舌。


    不等他們反應過來。


    萬丈火焰,猶如排山倒海般,轉瞬間便已噴湧而至。


    淒厲的慘叫聲頓時不絕於耳。


    與此同時。


    另一邊。


    東方天際,無數劍光如流星般,掠過天際,也朝著通天聖境而來。


    “人間修士?”


    見狀。


    鑿齒愈加興奮了起來。


    眼眸深處,湧動著瘋狂的嗜血之意。


    “這些人間修士,更加礙手礙腳,我去去就迴!”


    話音尚未落定。


    鑿齒的身形早就飛掠而出。


    下一瞬,便已擋在了人間修士的前麵。


    身軀陡然暴漲,大張血盆巨口,宛若城門一般,意欲將這些人間修士全都吞進肚子裏麵。


    為首之人,是個青年道者。


    冷不防前方不遠突然出現了一張血盆巨口,不由得大吃了一驚。


    當即停駐劍光,喝道:“後退!”


    然而。


    跟隨在他身後的那些修士,猝不及防之下,一時很難刹住劍光。


    青年道者當機立斷,躍空而起。


    掌中長劍,怒斬而出。


    一道輝煌無比的靈光劍氣,如閃電般,斬落虛空。


    天空中,登時出現了一條長達數十裏的裂痕。


    風起雲湧。


    將人間修士,全都擋住。


    原以為這些人間修士全都成了自己的口中餐,可沒想到眼前這個青年道者,倒也有些能耐,鑿齒頗覺意外。


    “咦?”


    鑿齒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青年道者,“你是什麽人?”


    實際上。


    就憑這青年道者的真正實力,鑿齒完全就沒有將他放在眼裏。


    不過,在這青年道者的身上,他發現了一絲熟悉的法力。


    讓他不由得有點忌憚。


    所以才會詢問青年道者的來曆。


    青年道者定了定神,麵對鑿齒這樣的大妖,臉上也沒有半點畏懼之意,反而往前踏出了半步,沉聲說道:“蜀山,顧留芳!”


    “蜀山?”


    鑿齒倒也知道。


    蜀山乃是南贍部洲的玄門道統。


    據傳,為玉虛宮十二金仙的廣成子所遺一脈。


    數十年前,大風、修蛇等上古五妖入侵南贍部洲,與蜀山弟子交過手。


    雖然蜀山弟子的戰鬥力不強,但勝在鬥誌頑強,偶爾也能創造出令人震驚的奇跡。


    “顧留芳?”


    對於這個名字,鑿齒卻壓根兒就沒聽說過。


    他隻知道蜀山的掌門,太清真人。


    饒是如此。


    鑿齒還是對顧留芳十分好奇,“小子,你跟女媧聖人是什麽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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