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玉林禪師渾身大震,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氣。


    千百年來,爛陀寺也曾出了不少法力通天的高僧。


    卻無一人能破開這盒匣的法咒封印。


    甚至。


    空相禪師請來道門強者,仍然無法打開。


    可沒想到,如今竟被達摩輕鬆破解。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緣法?”


    盒匣打開的瞬間。


    一股磅礴浩瀚的洪荒氣息登時席卷而出。


    緊接著。


    金蓮騰空,舍利懸繞。


    一尊巨大的佛陀金身法相,凝結在了鬥室中。


    那佛陀手掐授記法印,端坐蓮台,寶相慈悲,目含憐憫,俯視眾生。


    無邊佛威,滌蕩虛空。


    就連達摩也感到了些許壓迫,唿吸為之略窒。


    “這是?”


    達摩瞳孔猛縮。


    “燃燈上古佛?”


    玉林禪師駭然一驚。


    身為三佛之一的過去佛,燃燈上古佛乃是釋迦摩尼如來佛的授記老師。


    佛門中的地位,尤在如來世尊之上!


    當下不敢怠慢褻瀆。


    玉林禪師慌忙翻身而起,望空跪拜,恭謹至極。


    眼望著半空中的金身法相,達摩雙掌合十,略微躬身,以示尊敬。


    但,他始終沒有下跪。


    在他看來,眾生平等,佛亦如是!


    “咦?”


    虛無縹緲的空間,忽然隱約響起一個略顯詫異的聲音。


    旋即。


    古佛法相,隨之消散。


    隻留下遍地氤氳,盈室異香。


    玉林禪師長舒了一口氣,起身迴座。


    轉睛看向盒匣。


    盒匣裏麵,果然裝著一疊已然發黃的貝葉,散發出古老而又神秘的氣息。


    每片貝葉之上,密密麻麻的,寫滿了晦澀玄奧的梵文。


    “上古梵文?!”


    玉林禪師露出驚詫之色。


    昔日在爛陀寺時,他曾跟隨空相禪師,研習上古梵文,造詣頗深。


    “聽聞玉林禪師精通上古梵文,可否詳解?”


    達摩說道。


    他這次之所以會來布金寺,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為此。


    “容老衲看看!”


    雙手略微顫抖,玉林禪師小心翼翼地從盒子裏捧出貝葉禪經。


    恭謹而又虔誠。


    然後。


    一目十行,神情激動。


    “這、這是……”


    玉林禪師語聲微顫,驚喜交集,“大般涅盤經!”


    傳說,古佛涅盤,曾與世尊說法。


    “一切眾生,悉有佛性,如來常住,無有變易!”


    古佛更是親手刻寫真言於菩提貝葉,遂成《大般涅盤經》。


    無論傳言真假。


    但毫無疑問的是,此經乃是佛門無上經典。


    隻可惜,原本早已佚失。


    西牛賀洲各大寺廟現存之本,皆已殘缺。


    萬萬沒想到,大般涅盤經的原本,居然一直藏在爛陀寺中。


    “大般涅盤經?”


    早在爛陀寺的時候,達摩便曾翻閱過此經文。


    但爛陀寺所藏,皆是殘本。


    隻有《壽命》、《金剛身》、《梵行》、《聖行》數卷。


    而且,謬誤矛盾之處,頗為繁雜。


    係統推演,無法激活。


    如今,終於有機會一睹真經了。


    “有勞玉林師兄!”


    達摩盤膝而坐,與玉林禪師麵對麵,相距不遠。


    “阿彌陀佛!”


    玉林禪師低眉合十。


    靜心凝神。


    接著,逐字誦讀古經真言。


    “如是我聞,一時佛在拘屍那國力士生地……”


    上古梵語,發音奇特。


    每個音節渾濁嘶啞卻又鏗鏘有力,好像是從喉嚨深處爆發出來一樣。


    帶著一股太虛古龍驟然蘇醒般的威嚴氣勢。


    讓人靈魂為之肅然戰栗。


    達摩雖不解其意。


    但聽在耳中,仿佛有人在唱山歌似的。


    歌聲悠遠,猶如天籟,並無半點困倦厭煩之感。


    更令人驚奇的是。


    達摩端坐蒲團,梵音入耳,竟與自身精神產生了些許共鳴。


    一聲聲艱深晦澀的梵語,化作一道道金色佛印,交織縈繞於達摩的神識之中。


    神識世界,光明如海。


    三十三重九品金蓮爭綻放,白虹舍利,紛落如雨。


    檀金佛光,普照諸天。


    “不愧是上古佛經,果然不同凡響!”


    達摩心下一喜。


    在經文梵音的引導之下,自己的修為,似乎又精進了許多。


    隱隱有突破大乘天龍之境的跡象!


    而且,無需係統輔助。


    這一切,完全是他本身的感悟之力。


    大般涅盤經,共計四十卷,凡十萬餘言。


    加之古語艱澀難懂。


    一時難以通讀。


    好在玉林禪師人逢喜事,精神抖擻,孜孜不倦。


    不知不覺中,已是深更半夜。


    青燈燭火,照亮鬥室。


    “無量恆沙等眾生與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須跋陀羅得阿羅漢果……”


    語聲尚未落定,餘音兀自繞梁。


    忽然間。


    玉林禪師的蒲團周圍,數朵並蒂金蓮,嫋嫋騰結。


    霎時。


    氤氳縈繞,異香遍地。


    過了好一陣子,並蒂金蓮方才凋謝飄零。


    但氤氳浮動,異象盈室,久久不散。


    便在此時。


    一道七彩虹光,出現在了玉林禪師的腦頂上方。


    猶如雨後初晴的彩虹。


    見狀,玉林禪師的臉龐之上,不禁露出一抹欣喜之色。


    “多謝古佛慈悲,賜我菩提佛光!”


    玉林禪師雙手合十。


    以他的悟性,或許一時之間,無法完全領會古佛涅盤真諦。


    但有了這道菩提佛光的加持,隻要日夜勤奮修煉,必能妙悟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尊者果位,指日可待!


    “但邪神黑羅刹就快重臨人間,老衲已時日無多了!”


    念及於此。


    玉林禪師暗自歎息。


    臉上的神色,又凝重了起來。


    邪神黑羅刹之強大,非他此時的修為,能夠抵抗。


    “老衲近日遣散寺中僧眾,可仍有弟子不願離開……唉,隻盼我佛慈悲,莫使無辜遭殃!”


    就連那些想要在布金寺借宿落腳的行旅,也被玉林禪師婉言拒絕。


    以免這些凡人,無辜受到牽連。


    若無奇跡發生的話,這座千年名寺,恐怕也要毀於一旦。


    正當玉林禪師心事重重之際。


    冷不防。


    一股磅礴浩瀚的靈力,陡然暴湧,從達摩身上噴薄而出。


    如同火山爆發。


    天地肅寂,虛空搖曳。


    “怎麽迴事?”


    玉林禪師猛然一驚。


    抬眼望去。


    但見達摩低眉合掌,瞑目跏趺,身浮半空,金光遍體。


    刹那間。


    瑞氣千重如疊翠,霞光萬道似烈陽。


    天龍低頭,旋繞左右,神女捧花,落英繽紛。


    億萬道璀璨佛光,混同著舍利天華,自達摩身上衝天而起,躍然夜空。


    猶如華蓋流蘇,又如雨簾滴簷,倒垂而下,籠罩住了整個布金寺。


    漫天金光,映耀蒼穹。


    一朵巨大的金蓮,從天心深處浮現而出,緩緩盛開,化作三品蓮台。


    金身法相,高大威嚴,拈花微笑,端坐其上。


    赫然是達摩的形象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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