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夜已深。


    嚴景馳站在車旁遲遲沒有開車門進去,指腹間夾著根香煙,想抽,又怕身上沾染到二手煙的氣味,迴去後會熏到海琳,遲遲沒有抽。


    雙眼漆黑暗沉,看向這個城市的遠方,思緒飄遠。


    站了許久,直到張偉出聲提醒,嚴景馳才緩迴神,拉開車門,準備上車迴醫院。


    腳還沒有邁出,褲兜裏的手機響起。


    是許可心。


    “景馳哥哥,我在網上看見了新聞,姚阿姨她?還好嗎?網上說的是不是真的?”許可心聲音關切中又帶著一絲害怕,真像小白兔一般,無辜又弱小。


    電話那頭的她,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滑動著平板上的視頻。眼神與聲音形成相反,冷漠地欣賞著打了碼的屍體。


    還有網友們的評論。


    嚴景馳目光中射出冷冽的光,沒有立刻迴許可心的話,而是伸手跟張偉要他的手機。


    上網,查看消息。


    他接到電話後一直在忙碌,根本沒有時間看手機。


    確定好網上的內容後,他把手機還給張偉,冷聲對著許可心道:“不是。”


    “那網上的新聞一定是假的。姚阿姨怎麽樣?那晚在醫院我是不是把姚阿姨給氣到了,景馳哥哥你哪天陪我一起去給姚阿姨道個歉吧?”


    許可心試探著。


    網上視頻裏的人必定是姚華無疑,她殺的人,她還能認不出來嗎?


    嚴景馳也一定收到了消息。她得確認一下,嚴景馳有沒有發現什麽蛛絲馬跡,懷疑到她的身上。


    “不用,你整理好自己的東西,盡快到分公司上任。”


    嚴景馳嗓音冷酷無比,說完就掛斷了電話,不想再跟她多說一句話。


    是了,他母親死亡那晚,還遇見了許可心。


    上車,他吩咐張偉:“嚴加防查許可心,關注她的一舉一動。不讓她離開臨海市!”


    “是。”張偉應道。


    嚴景馳他不相信,他的母親會買兇殺害海琳並畏罪自殺。那晚,她明明還讚同自己去追求海琳。


    怎麽會想要殺她?再跳河自殺?


    等一路開迴到醫院,已經是半夜。


    嚴景馳輕手輕腳地推開門進到病房,他以為,屋內會是漆黑一片。卻沒有想到,海琳會在小客廳裏給他留了盞小燈。


    心,有股暖流淌過。


    放緩腳步,慢慢走到臥室的床邊。他以為自己的動作夠輕,卻還是吵醒了睡夢中的海琳。


    海琳從床上坐起身,“你迴來了?”


    不顯困頓,說話聲音異常精神。她得知姚華去世的消息後,確實沒有睡著,一直在床上躺著而已。


    “是我吵醒你了嗎?”嚴景馳聲音還是嘶啞地問。


    “沒有。”她搖頭,伸手,要去按床邊的開關。


    她想把燈打開。


    結果剛伸手還沒有觸碰到,她便一把被嚴景馳抱在懷裏。


    “海琳,我…沒有媽媽了……”


    黑夜的掩蓋下,無堅不摧的嚴景馳向她展露出脆弱的一麵。


    他埋首在海琳的肩膀上。那一處的睡衣漸漸傳來潮濕感。


    海琳沒有推開他,也沒有伸手去安撫他的後背,就這樣任由他抱住自己。


    上一次這樣任由他抱著,也是在利仁醫院。那次是他的爺爺去世,這一次,是他的媽媽去世。


    他在這世上不是沒有直係血緣的親人,他還有倆兒子,宸宸和安安。


    話到嗓子眼裏,海琳忍住沒有說出口。隻是自己在腦海裏想了想,就把告訴他的念頭打消。


    “對不起。”嚴景馳的聲音,是哭過後的沉悶。


    海琳意外,他竟然還會說對不起。搖搖頭,“沒事。”


    隻是睡衣被他哭濕了,她還得再換一件。


    嚴景馳鬆開她,見她沒有睡著,走路的腳步也沒有再刻意放輕。


    就著客廳的那盞小燈,在昏暗的燈光下他走進衛生間,用冷水洗一下臉。把哭過的淚痕洗掉。


    海琳默不作聲,趁著他去衛生間的間隙,也把睡衣換一件。


    等他再次出來後,他才打開燈,又恢複成以往高貴在上、不苟言笑的模樣。


    就算他佯裝堅強,海琳還是從他身上感覺到一些寞落。


    “你……今晚別睡沙發了。”海琳開了口,話鋒又是一轉。“次臥陪床不是還空著,你去那裏睡。”


    “不用,我就坐在這兒就好。”嚴景馳跟以往一樣,搬著一張椅子,坐在床邊。


    “等你睡著,我再去沙發上睡。”


    渾身上下充滿著蕭條感,像是被世界萬物拋棄了一樣。


    可海琳她,也睡不著。


    晚上在嚴景馳接到電話離開病房後,她從海瀾那知道了姚華手機裏的遺書和買兇殺她的短信。


    海瀾把自己所知道的,都一五一十跟她說了。


    對於姚華想要殺她的態度,她持疑問。


    也想開口問嚴景馳,可看他的狀態,海琳還是把話收迴肚子裏。


    二人就這樣,相對無言坐到天亮。


    海琳不知道什麽是睡著的,等她再醒來時,外麵的天已經大亮,病房內不見嚴景馳的身影。


    他應該是出去忙了吧。畢竟公司上的事再加上姚華的事,足夠他忙得沒有多餘時間再待在醫院病房裏。


    嚴景馳確實離開了醫院。他不相信,他的母親姚華真的會在謀殺海琳不成後,畏罪自殺。


    -


    病房裏隻剩海琳一人,嚴景馳突然不在,她還真有些不習慣。


    起床洗漱後準備吃早餐,也沒人管著她,一邊吃一邊拿起手機上網。


    昨晚沸沸揚揚的‘嚴氏老夫人死亡’新聞現在已經消失不見,應該是嚴景馳看到網上新聞後第一時間花錢撤下了。


    這條新聞沒了,她便刷著其他娛樂新聞下飯。


    沒吃兩口,門從外被人推開。


    海瀾氣衝衝地走進病房,一身的戾氣,像是能用意念殺死誰般。


    走到海琳對麵的椅子上坐下來,“姐,你還能吃下飯?你看沒看到網上的流言,真想把許可心給弄死!”


    這次的事情肯定是許可心幹的!


    好好的人不當,非要隔三岔五地在網上搞事,她一定要抓住她的小辮子整治一頓。就算有嚴景馳在也不好使!


    “怎麽了?誰把你成氣這樣?”海琳不知道又發生了什麽,淡然自在地喝著粥。


    “還能因為什麽,還不是許可心那個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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