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蔣轍的安慰同籠絡,慧行仍然默立原地,一言不發。


    蔣轍看著他,輕聲道:“大帝今日親臨,出乎所有人意料,空如來此,更是意外,源自譚平造成的海嘯,這一切非你所願,更與你無關。”


    慧行仍然沉默不語。


    蔣轍則繼續說道:“憑你當前的實力,有再多想法,也不過白白送死,何不留待有用之身,勤加苦練?如此,將來才有心願得償的可能,不管是你的家仇,還是師門恩怨……”


    慧行聞言,驟然轉頭,雙目如電,直勾勾注視蔣轍。


    蔣轍不以為忤,反而微微一笑:“老朽從來不曾害過你,不是嗎?至於說將來,人和事都是會變的,但你勤修苦練,進步和實力不會背棄你。”


    慧行注視蔣轍良久。


    他先前之所以同北海六兇為伍,一方麵是將來對付中嶽寺的時候有幫手。


    另一方麵便是因為反出山門之後,他迫切提升自己修為實力,而蔣轍手上,正好有他想要的東西。


    “好,我們走。”慧行點點頭。


    兩人動身追趕郜世輝一行。


    蔣轍微笑:“這便對了,你留待有用之身,不僅可以報仇,說不定還有機會,報答空如。


    雖然大帝拳重,但空如畢竟是佛門法身巔峰的修為,勘破佛門無量清靜之妙,未嚐沒有轉生的可能,不是嗎?”


    慧行目光微微一閃:“希望渺茫。”


    蔣轍笑笑,不再多言。


    第十四境高手交鋒的場麵,驚天動地,激蕩周圍荒海。


    但空如大師一身佛光內蘊,圓寂之後擴散開來,反倒漸漸定住怒海狂潮,叫海嘯漸漸大幅減弱,慢慢平息。


    北莽大帝郜世輝不在乎平民百姓死傷和損失,但他也沒興趣一定要跟已經死了的空如大師對著幹,無心在死後再重新,再重新掀起海嘯。


    是以塵埃落定之後,他便不再關注此地,注意力重新放到找人上。


    沒有第十三境的覆海蛟,隻好勉強拿第十二境的七星鯊試試看。


    中土北部沿海,待風浪到時,已經減弱太多。


    雖然仍帶來狂暴的風雨,叫行船危險重重,但總算不至於毀天滅地一般,海嘯直接淹沒沿海地區。


    隻是,如此一番變化,中土大地上的百姓們卻不會知道。


    無人知曉,險些有一場名副其實的滅頂之災落在他們頭上,結果最終同他們擦肩而過。


    中土百姓不知情,但遠在東疆長安城內,卻有人驚覺。


    “大哥。”


    外貌十二、三歲少女模樣的沈和容步入大殿,神情少有的嚴肅。


    “小妹給空如大師的見字如麵,毀了。”她沉聲說道。


    張東雲問道:“什麽人幹的?空如當前如何了?”


    “不清楚。”沈和容答道:“空如大師將字畫展開後,小妹隻能看見一片強光,也沒有聲音傳開,接下來很快一切便都消失,字畫顯然是直接毀了。”


    字畫毀了沒什麽。


    但東西實在第十四境的佛門高僧空如大師手裏。


    對方能越過空如毀去沈和容的見字如麵,修為實力可想而知。


    “彭子淩、孔聖真、宋鈞都沒這個本事,三人聯手,空如或許不敵,但不至於隔斷你通過見字如麵目擊當時場麵。”


    張東雲看著沈和容,身體向後仰靠在椅背上:“看來是北邊那個郜世輝。”


    沈和容神情肅穆,徐徐點頭。


    對手先在北莽打死當地同為第十四境的高手魏皇,後在中土降服衍聖府府主孔聖真。


    空如大師修為實力雖然高明,但對上這個敵人,同樣兇多吉少。


    張東雲心中暗自歎氣。


    空如大師一直不曾進過無敵城範圍,是以張東雲沒能在他身上落下符印。


    否則通過符印,便可知道具體情形。


    張城主腦海中轉著念頭,動作一點不慢。


    他輕輕揮手,下一刻,蘇破的身形便出現在大殿內。


    “辛苦七弟走一趟。”張東雲言道。


    蘇破不多問,隻了解清楚事情大概狀況,便點點頭:“我這就去。”


    說罷,他人已經在原地消失。


    很快,蘇破循著沈和容指點的大概範圍,抵達先前大戰之地。


    “一個是空如大師,另一人……有些古怪,看來是大哥你們所言的郜世輝。”


    蘇破直接沉入海底:“除他們這一場大仗外,應該還有幾個第十二、十三境的人開了一場小仗。”


    他頓了頓後,繼續說道:“有人死了,不止一個,血腥氣濃鬱,同時……有檀香禪意。”


    蘇破武道修為同劍道造詣皆更上一層樓。


    但魔道白澤之變,他並不排斥,也沒有放下。


    白澤洞明萬物之神妙,讓蘇破在短時間內,迅速捕捉此地微小的殘留痕跡。


    大明宮裏,張東雲麵無表情。


    他讓慧淨提醒了譚平等人,屠琳可能是太清宮臥底。


    譚平等人半信半疑,因而有了提防,叫“星鯊王”向晨行使反間計。


    但他們拒絕了慧淨一起參與這場北海六兇之間的碰頭。


    是以張東雲與慧淨和尚雖然知道北海六兇要聚集攤牌,但時間地點盡皆不明。


    不曾想,事情就在今天。


    而北莽大帝郜世輝,這次竟然直接插了一手。


    有他在,譚平等人斷然無法好過。


    蘇破所言大量血腥氣,恐怕便是源自譚平等人。


    而那檀香禪意,結合先前沈和容見字如麵的遭遇,恐怕……


    “七弟,把北莽那個雜碎,給我刮出來。”張東雲徐徐說道。


    “我找找看。”


    蘇破點點頭,然後當即動身。


    不過,他邊走邊說道:“大哥,還有一事。”


    “講。”大明宮中,張東雲微微頷首。


    “這一戰當中,似乎有……八妹出手的痕跡,但整體看上去,還是很怪。”蘇破語氣中,流露出幾分猶疑。


    長安城大明宮中,張東雲同沈和容對視,二人一起點頭。


    空如大師,是受張東雲所托,去尋找失去音訊多時的楚搖光。


    這或許便可以解釋,空如大師為什麽也到了這片海域。


    那麽,或許這位北莽大帝郜世輝,衝著相同目的而來……


    張東雲思索的同時,蘇破在荒海中尋找一番,沒有收獲。


    青年在半空裏停下腳步,略微思索後,便徑自朝北莽方向而去。


    到了北莽大地上,蘇破開門見山,直接到了原先大魏皇朝的皇都。


    如今,這裏已經變成北帝郜世輝的都城。


    不過,他平日裏倒有大半時間不在。


    蘇破這次來,也撲了個空。


    他手一籠,便有多名皇宮親信,被抓到近處:“郜世輝眼下,在哪裏?”


    “陛下天威難測,我等怎敢妄議?屬實是不知道,但就算我知道,也絕不會告訴你!”有北莽臣工抗聲答道。


    蘇破不以為意:“你不知道,該有人知道,你們這裏最高的那個在哪裏?”


    不等對方迴答,他視線首先朝另一邊望去。


    在那裏,一個老和尚雙掌合十,飄然而至:“還請閣下,莫要再造殺孽。”


    “方才的問題,看來有答案了。”蘇破將手中人放下,然後轉頭再看向老僧:“我之前有聽過,北莽佛家聖地名門,眼下應該隻剩元林寺一家,你是元林寺方丈?”


    來人正是北莽元林寺方丈天鏡大師,雖然世居北莽,少有外出,但同為第十三境的修行者,一身實力不遜色於中土中嶽寺方丈空緣、菩提寺方丈心和等人。


    “老衲天鏡,見過……‘劍魔’閣下?”天鏡方丈注視蘇破,開口問道。


    “是我。”


    蘇破自報家門後,徑自繼續問道:“郜世輝,現在何處?”


    “大帝如神龍見首不見尾,老衲屬實不知。”天鏡方丈言道。


    蘇破微微點頭:“那麽,你可以安心去了。”


    對麵老和尚來不及錯愕,便見蘇破揚起手,指尖正指向他。


    下一刻,便有一道五光十色的劍光飛出。


    流光溢彩之間,劍光蜿蜒盤旋,將天鏡大師圍在中央。


    天鏡大師不敢怠慢,其法身淨土立即擴散開來。


    同時,老和尚手裏還多了一根禪杖。


    “我佛慈悲。”


    天鏡方丈口喧佛號的同時,元林寺傳承多年的佛法絕學鎮心禪便即展開。


    大量佛光聚集,顯化一麵大鼓同一口大鍾。


    鍾鼓交織齊鳴,撼動人心。


    現場大多數人聽見鼓聲同鍾聲一同響起,都感覺渾渾噩噩。


    像是靈魂被人完全攝拿,失去思考能力。


    這暮鼓晨鍾,正是由元林寺鎮心禪演化而成的佛法絕學。


    但劍光一閃,便將天鏡方丈的法身淨土和暮鼓晨鍾,一起包圍在中間。


    接著,如環一般的劍光向內收縮一絞。


    天鏡方丈的暮鼓晨鍾,毫無抵抗之力,便被劍光當場絞碎。


    而他的法身淨土上,這時竟同樣出現裂痕。


    淨土這一刻清淨不顯,龜裂破碎。


    而隨著劍光繼續一絞,天鏡方丈的法身之上,便也同樣遭遇腰斬,被人一劍劈成兩半。


    “郜世輝殺我長安中人,必死無疑,你們先替他還些利息。”


    一劍之後,蘇破便不再出手:“你一個,不夠數。”


    說罷,他轉身飄然而去,返迴中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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