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坤震驚地看著麵前青年。


    他心思漸漸熱絡起來。


    一方麵,他當真有些被陳玉說動了。


    另一方麵,對方看著年輕修為低,但可能在長安真有幾分地位臉麵。


    這條所謂的墨家道路如果真的走不通,對方或許真能引薦他入忘真觀或者扶鹿宮。


    退一萬步講,對方天工殿管事的身份是真的。


    就算他從陳玉那裏什麽都得不到,也不過是白跑一趟而已,自己不會有任何損失。


    想到這一點,馬坤當即便答應下來。


    他隨同陳玉一起返迴長安城,返迴天工殿。


    能進入長安腹心之地,已經讓馬坤感到不虛此行。


    而他聽陳玉仔細講解之後,雙眼頓時就亮起來。


    陳玉沒有看走眼。


    馬坤除了擺弄一些機關獸之外,確實很少接觸其他相關工程工藝。


    但他在這方麵,屬實天分非凡。


    陳玉所言,他一點就透,更能舉一反三,讓陳玉不禁生出誌同道合的知己之感。


    馬坤則徹底定下心來。


    能以自己的愛好作為修行道路,修行上充滿快樂,讓他大有天生我材必有用的感覺。


    他確信,自己在這條道路上,定能比道家修行走得更遠。


    馬坤欣喜之下,對陳玉大生感激之情。


    同時,認真交流後,他對陳玉也生出幾分佩服。


    對方隨便指點幾句,就讓他茅塞頓開。


    陳玉留下馬坤在天宮殿鑽研,自己則再次離開長安,足跡遍布東疆,發掘人才。


    大明宮中,張東雲眼見一切已經漸漸上了正軌,於是便放心交給陳玉,自己不再關注。


    他注意力,轉移到城中種植靈果靈樹的地方。


    張東雲投影的烏雲先生,現身田間地頭。


    很快,一條黑鱗大蛇,從田中遊弋而出。


    他變化為人形,向烏雲先生行禮:“不知先生前來,晚輩方才模樣失禮了。”


    “無妨。”


    烏雲先生言道:“你盡心盡責,老夫都看在眼裏。”


    他視線掃視藥田,就見玄元果等諸般靈果靈樹,長勢都非常喜人。


    麵前這個名叫方丘的魔道修行者,確實是料理這些靈花靈樹的一把好手。


    不僅僅是因為對方修練黑魔蟒之變,以毒攻毒,有培育少數靈果的效果。


    方丘照料其他靈花靈樹,同樣非常得力。


    烏雲先生滿意的點點頭,沒有吝惜誇獎:“做的不錯。”


    方丘恭敬一禮:“先生過獎了,若非長安指點,晚輩又怎麽會短時間內修成魔魂?全有賴陛下和先生恩典。”


    剛入城時,他是魔道第七境飼魔的修為。


    而現在,已經成功結成魔魂,達到第八境。


    “有功則賞,你做的不錯,自然會得到嘉獎。”


    烏雲先生言道:“不過,你接下來要換換位置了。”


    方丘言道:“請先生吩咐。”


    說起來,他還挺喜歡這裏的。


    因為修練魔道的影響,他一些性情愛好,漸漸貼近黑魔蟒。


    於是,照料花草靈藥,就慢慢變成他個人的特長與愛好。


    在這片藥田中,一邊照看靈花靈樹,一邊自行修練,讓他悠然自得。


    唯一難過的一段日子,是先前螣蛇隕星曾經過來給藥田肥田。


    隕星身為螣蛇,對方丘化身而成的黑魔蟒,形成極為慘烈的上位壓製。


    螣蛇在地下遊蕩的時候,方丘幾乎不敢在田裏待著,膽顫心驚。


    自螣蛇離開之後,他便鬆一口氣,日子重新恢複悠閑。


    不過,既然烏雲先生有了吩咐安排,方丘自然遵從。


    “去天閑殿吧。”


    烏雲先生原道:“何先生外出遊曆,血影時常閉關修行,天閑殿眼下隻得胡明一人打理,你過去之後,先熟悉一下環境。”


    方丘頷首:“謹遵先生吩咐。”


    當初他來藥田之前,便知自己將來有一日,會前往天閑殿,跟血影老魔報到。


    隻不過,隨著長安城不斷擴大,在短短不到一年時間裏,便占據整個東疆,也有各地靈花靈草,陸續被移植栽種到長安城內的藥田來。


    方丘一一打理,離不開身。


    之後血影老魔又開始專注於自身修練,於是便也不催促方丘來天閑殿報到。


    一推二推,便一直推遲到現在。


    不過,藥田情況既然已經穩定,方丘便是時候前去天閑殿了。


    “天閑殿情況特殊,投身其中者,對於自身言行更要格外注意,如無命令,你便不要繼續在藥田現身了。”烏雲先生淡然吩咐道。


    方丘雖感到有些惋惜,但還是老老實實答道:“是,先生。”


    他辭別烏雲先生,然後前往天閑殿。


    到了地方之後,何先生與血影老魔都不見蹤影。


    胡明接待了他:“血影先生閉關之前曾有命令發下,整理整個東疆的同時,對外注意力,主要放在西海那邊。”


    方丘點點頭:“方某初來乍到,對一切都不熟悉,接下來有勞胡兄提點。”


    “不敢,不管。”


    胡明謹慎說道:“方兄有事,盡管開口。”


    他修為同樣有所進步,成功飼養真魔,從第六境突破到第七境。


    但對方卻已經修成魔魂,實力更高一籌。


    兩人一個資格老,一個境界高,此刻互相打起交道來,都極為客氣。


    沈和容不在期間,血影老魔也專注於自身修行,天閑殿的情報工作,便暫時著落在胡明、方丘二人身上。


    胡明雖然感覺到對方帶來的威脅,但在工作上不敢含糊。


    他將已經較為成熟的對內工作,交給方丘先適應。


    目前還在開拓階段,較為艱難,麵向東疆以外的諜報工作,胡明自己扛上肩膀。


    方丘對他地位和權勢帶來的威脅,自然真切。


    不過,鑒於長安有功必賞,有罪必罰,且言出必行的一貫風氣,胡明便沒有把精力放在對內暗中使絆子上。


    他把心神全部集中在自己立功上。


    就算最後他在天閑殿的位置,被熟悉情況後,修為實力更高的方丘取代,胡明堅信,長安也一定不會虧待他。


    於是,跟方丘短暫交接,眼看對方漸漸適應後,胡明便離開天閑殿,一路前往西周,親自負責西海一帶的情報網絡建設。


    大明宮中,張東雲將這一切看在眼裏,暗自點頭。


    長安各方麵現在都有經上了正軌,張東雲便放下心來。


    他的心神,離開大明宮,離開內城,不斷向外飄蕩,掃視自己治下的廣闊天地。


    視線瞟了瞟,閃過一地後,忽然停住。


    大明宮中,張東雲視線越過空間和建築的阻隔,落在秦州府中。


    秦州府眼下,整個被長安城牆全在裏麵。


    這裏地處第三重外牆之內,對於眼下長安城大規模卷地來說,已經位於非常靠近中心地段。


    跟內城、第一重外城、第二重外城不好比,但已經足以讓許多人削尖了腦袋往裏麵鑽。


    越靠近長安中心,修行者也就越密集。


    張東雲在這裏看見一號人物,第四境的武者,忽然親自當老板,打理一間小酒館。


    曾經最早的時候,寒山派掌門郭梓還有霹靂宗掌門吳瓊,邊都是第四境的武者。


    這種修為,放在東疆,放在故唐之地,甚至放在龍北郡裏,都不怎麽夠看。


    也就隻能在秦州府一府之地裏橫行。


    但即便如此,不管是當年的郭梓還是吳瓊,都堪稱一府之霸。


    寒山派和霹靂宗門下的產業中,酒館酒家,數不勝數。


    何曾見過郭梓、吳瓊去親自打理,而且還是每天都在?


    但現在,秦州府城裏,張東雲就發現這麽一位活寶。


    他大致瞅了瞅,老板名叫何仲坤,確實是實打實第四境的武者。


    不過,可能是長時間疏於跟人動手的關係,看起來如今實戰能力不怎樣。


    他笑吟吟坐在酒家一角,看著夥計服務客人。


    有時候甚至自己親自動手,打酒賣酒。


    而且,張東雲發現,他這酒家,並非隻麵向修行者。


    普通凡人百姓也可以光顧。


    張東雲看了幾眼,若有所思。


    似乎就像陳玉、馬坤愛好機械機關工程一樣,何仲坤的愛好,就是自己開個小酒家當老板,笑看人來人往。


    這或許也可以算是人生百態之一?


    張東雲失笑搖頭,視線不再關注那小酒家,移向其他地方。


    他視線出了秦州府,然後一路看看停停,接著又出了龍北郡。


    張東雲目光掃過龍北郡東南的清越郡時,忽然微微一頓,然後再次停下。


    “長安城有命,氣鐵礦石不得私販,違令者抄家處斬!”


    清越郡一座小城中,此刻有人正在喝罵。


    被他斥責的商賈,連連求饒。


    張東雲心念微微一動,已知事情緣由。


    堵路的人,是清越郡粟江府一個地方門派碧峰門的弟子。


    商賈同行的鏢師大聲說道:“長安禁絕氣鐵礦石私下買賣,說的就是九孔以上的上品,我們這批貨隻有七孔,根本沒有觸犯禁令。”


    對麵碧峰門弟子冷笑:“老子說你犯了,你就是犯了!”


    鏢師恨聲道:“長安素來寬宏,哪像以前東唐一樣動不動就問斬,你在假傳長安旨意!”


    對方哈哈大笑:“當初長安兵進清越郡,本派是第一批投效的宗門,論長安規矩,老子比你們清楚得多!”


    他笑容變得猙獰:“長安確實很少斬首囚犯,但當場抗命者,可捕可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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