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長李誌斌戰死亭山。


    借他斷後爭取到的機會,書院眾人成功衝出包圍圈。


    不過,東唐馬上調兵遣將,圍追堵截。


    書院學子在院長萬荔帶領下,一路輾轉,向西北而行,突破重重險阻,死傷慘重。


    在長安城聽到風聲的徐行之連忙向烏雲先生請命,帶人出城接應。


    辛虧他們到得及時,才將再次陷入包圍的亭山書院眾人,接應迴長安。


    萬荔、李俊等人險死還生,恍如隔世。


    聽聞李誌斌殉難的消息,徐行之痛失半師,悲傷不已。


    他打點起精神,安排萬荔等人住下。


    亭山書院學子的到來,看在長安城人眼裏,大多沒啥特殊反應。


    但落在另一個人眼裏,則心情糾結至極。


    “執塵道友後悔了?”


    天樞殿內,烏雲先生神色淡然。


    在他麵前的道士,赫然是忘真觀的觀主,執塵道人。


    除了他這個觀主以外,忘真觀頂尖高手,幾乎全部長安城一鍋端。


    執塵道人心中憤怒,但又無奈。


    在紫日老魔、李宕等人也在長安城全軍覆沒,還有青雲觀的蒼葉道人同樣栽了後,執塵道人心思隱約發生變化。


    他不得不承認,長安勢力,更在他忘真觀之上。


    隻憑自家想要報仇和救人,沒有可能成功。


    必須依靠東唐、青雲觀、白馬書院的力量。


    但那些人,也都不是易與之輩。


    跟他們合作,無異於與虎謀皮。


    尤其是唐王李玄心,一直打壓東唐境內各大勢力,或是攻擊,或是拉攏。


    眼下忘真觀元氣大傷,除非東唐王室、青雲觀等地方也跟長安兩敗俱傷,否則長安城覆滅後,那些人轉過頭來,怕是就該對付忘真觀了。


    這讓執塵道人極為糾結。


    在得知雲塵長老、湯馳、謝昭等人並未殞命,隻是都被關押在長安城的時候,執塵道人心思又發生變化。


    他們忘真觀,跟東唐王室、青雲觀等地方的關係,也不怎麽好……


    或者,索性衝長安城低頭,反而更有希望贖迴雲塵長老等人。


    思索良久後,執塵道人暗中跟長安聯係,最終有了今日之行,秘密前來長安。


    張東雲這次倒沒有找茬把忘真觀觀主也扣下。


    雖然那樣意味著把忘真觀一鍋端,但因此在忘真觀原有勢力範圍,會形成真空地帶。


    眼下確定忠誠於長安的高手還有限,不適宜外派。


    忘真觀如果真心臣服,那可以讓他先作為長安下屬分支勢力。


    當然,第四次升級擴張所需的守護任務曆練已經夠數,也是放過執塵道人的原因之一。


    否則某位姓張的城主很難控製自己,不把白送上門的七百點曆練拿下。


    投影烏雲先生跟執塵道人打交道,一個願意投誠,一個願意接受,雙方聊下來,倒是有幾分賓主盡歡的味道。


    而就在這時,傳來亭山書院眾人逃亡投靠的消息。


    東唐宣傳,是因為亭山書院與長安勾結,所以才被鏟除。


    聽說這個消息,執塵道人頓時感覺有些心塞。


    忘真觀剛打算跟長安低頭,東唐王室就開始大刀闊斧剪除長安盟友,大家也當真是配合默契了。


    此刻麵對烏雲先生的提問,執塵道人定住神,恢複平靜:“怎麽會?既然做出決定,本觀上下便不會反悔。”


    他迎著無語小奈奈生的目光:“貧道隻是有些憂心,消息傳出後,可能導致東唐動手,眼下本觀山門空虛,貧道需要盡快趕迴去。”


    烏雲先生淡然一笑:“道友如果實在擔心,你今日之行,可以保密,隻要你觀裏弟子無人泄密,老夫保證事情就無人知曉。”


    執塵道人感到意外。


    對方如此開明,出乎他預料。


    同長安過往強勢到近乎蠻橫的作風,大相徑庭。


    此事上這麽好說話,莫非要在其他方麵獅子大張口?


    “先生關懷本觀,貧道感激不盡。”執塵道人目視對方,語氣慎重。


    烏雲先生同他對視,啞然失笑:“沒什麽別的要求,對於投效長安的人,陛下素來寬容,不過……”


    黑衣老人麵上笑容消失:“將來若有要緊的時刻,道友還要把持住才是。”


    執塵道人若有所悟,心情略有些沉重的點點頭:“先生請放心,貧道方才,並無虛言,本觀上下既然做出決斷,便不會朝三暮四。”


    “如此,最好不過。”烏雲先生臉上重新浮現淡淡笑意。


    “請代貧道,向陛下問好。”執塵道人起身,同烏雲先生告辭,然後出城,離開長安。


    在這位忘真觀觀主離開長安之際,東唐境內另一方大勢力的掌舵者,與他交錯而過,到訪長安。


    “大伯,從這裏起,便進入長安內城。”


    胡明輕聲道。


    他身前一個穿著披風,帶著風帽,將自己整個折起來的老者點點頭:“有些人間煙火了。”


    “大伯,請。”胡明引路。


    胡氏家族當代族長胡英華,一邊走,一邊看左右建築。


    總體來說,長安城內目前的建築,還相對粗疏,比不得東唐王都陸陽城繁華。


    不過此地百姓,大都熱情洋溢,顯得朝氣蓬勃。


    “城中現在南北主路八條,東西主路八條,另有分支道路合共二十四。”


    胡明身形也籠罩在黑袍中,邊走邊為胡英華介紹:“城中心,便是天樞殿等要地,以此為中心,大致按八方分布。”


    “我們自北門而入,長安書院便在城北,我之前跟您提到的何先生,就在那裏。”


    胡明略微頓了頓:“何先生素來神秘,不過就我目前所知,他應該不是玉寧何家出身。”


    胡英華微微頷首,沒有說話。


    “書院周圍,是農田,內城糧米多數時候自給自足。”


    胡明繼續介紹道:“城南保留有一片山嶺森林,乃安靜之地,也有一間書院分院,先前是白馬書院出身的徐行之主持,現在徐行之去了長安東市。


    東西兩市,大伯您應該已有所耳聞,它們周圍,都是民居。


    東南方那邊山嶺,是礦區所在。


    西南方那邊,也是一片民居,不過聚集在那裏的居民,相對特殊。”


    胡明徐徐說道:“那裏是早先唐軍降卒聚居之地,之前隨著大量降卒家眷被搬遷來長安,那裏的唐軍降卒散了一部分,搬遷到內城和外城之間居住,開辟山田,或植樹育林。”


    胡英華腳步微微停頓,眺望遠方山峰。


    胡明則繼續說道:“東北麵,原先比較繁華,是個小鎮子,早先山下有貨郎商旅上來,便是在那裏。


    城中最大的一個酒樓,是秦州府寒山派弟子經營,也在那邊。


    後來長安內城第一次擴建,將這個鎮子擴到了城中,曾盛極一時,直到東西坊市建立,這裏才沒落了一點,但仍然熱鬧,商鋪店家林立。


    西北邊是園林池塘,最早供應長安的肉蛋奶魚,都是在那邊,後來內城擴建,也擴進來了。”


    胡英華忽然問道:“城牆,會自己移動,自己擴大,這種事情,你真的信嗎?”


    “侄兒相信。”


    胡明微微一笑:“侄兒雖然未曾親眼目睹內城擴建時的壯觀景象,但親眼看著外城上百裏的城牆,拔地而起,憑空現世,恍若神跡。”


    胡英華默默點頭,又陷入沉默。


    半晌後,他重新開口:“你將城中裏外狀況,都告與老夫知曉,不怕長安主人怪責於你嗎?”


    胡明笑著搖頭:“我相信以大伯的智慧,定能做出正確的決定,不會令侄兒夾在中間難做。”


    胡英華言道:“你無需左右為難,家族逐你出門,長安收留庇護你,你記著家族是你念舊情,但如果要做選擇,你選長安無疑,不用有任何猶豫。”


    胡明想要說話,胡英華止住他:“亭山書院的事情,你應該也聽說了吧?”


    “是,侄兒已經知道。”胡明沉聲說道:“但侄兒仍請大伯早作決定,舉家搬遷來長安,今日失去的,明日我們一定能得到更多。”


    他指著四周雄偉城牆:“隻看這荒山野嶺中,立起如此雄城,奪天地之造化的大手筆,您就知道,長安東唐,未來誰屬!”


    胡英華眯縫起眼睛。


    這時,有貨車從路上經過,駛向長安西市。


    正是做過調研後的金富貴,帶著自己的商隊迴長安來。


    有跟他認識的商人正好出城,看見他後,提聲喊道:“金兄有什麽大買賣,也關照一下小弟。”


    金富貴停步:“小本生意,運些絲綢。”


    對方好奇:“長安不是有養蠶戶和織戶嗎?”


    “我看過了,這裏的綢緞料子,還稍顯粗糙,蠶種雖然不錯,但織工手藝有限。”


    金富貴看著旁邊自己的車隊:“所以我特意運些上好的天南絲綢來,如今長安的富人和修行者越來越多,應該會有銷路。”


    對方大喜:“金兄真是好眼光,活該你發財。”


    金富貴苦笑:“最後一點積蓄搏這一鋪,如果虧了,我就傾家蕩產了。”


    “這是好買賣,虧不了,可惜我早沒想到。”那商人忽然臉色微變:“不過天南郡離這裏路途遙遠,路上又有東唐哨卡,金兄你這一路不太平吧?”


    金富貴雙眼放光:“差點沒命,不過我信這座長安城,能讓我翻身,我連老婆孩子都接來了,就從這裏重新開始!”


    “未來怎麽樣,實在難講啊。”對方唉聲歎氣。


    金富貴決然道:“我不懂別的,隻會算賬,單是在龍嶺深山裏建這內外兩座城,就要海量錢銀,看似浪費,實則透出的是十足底氣。”


    胡英華、胡明叔侄二人,靜靜旁觀,目送兩個商人道別離去。


    “大伯?”胡明看向麵前的胡氏家族掌舵者。


    胡英華長出一口氣:“走吧,長安城主,老夫恐怕還無緣得見,咱們去你所言的天樞殿,求見那位烏雲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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