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這寺院之中眾人苦苦相勸,可她心意已決,最後我們就舉行了剃度儀式,點了香疤。按輩分,我為她取了法號:慧忍。所以說,這裏的裝的就是鸞依的骨灰... ...”


    容稷心裏跟外麵的天氣一樣,天寒地凍,一地的霜雪!


    他好不容易尋到了一點點的希望的星火,頃刻間就被主持的話淬滅,他的心從來都沒有這麽痛過,也沒有這麽恨過。


    刷的一聲,怒火灼心的容稷繡春刀出鞘,架在了住持了塵的脖頸上,逐字逐句,咬牙切齒的質問:“說,為什麽要給她剃度?!誰給你的權力?!她是我夫人,她身上的一切都是我的!!!”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了塵自幼出家,早已看破紅塵,將生死置之度外。


    她眉眼微微抬起,繡春刀殺氣盈動,頃刻間便可削去她的頭顱,可她麵色平靜,不帶一絲懼意。


    “慧忍那天來的時候,任我再三勸阻也瞧不出她眼裏對這個塵世的絲毫眷戀!當時我還疑惑,她大好年紀何以看破紅塵,原來是因為身邊有這麽一個人... ...”


    住持了塵眼神平淡如水,可容稷迎上去的時候偏偏無地自容!


    她說的沒有錯,鸞依走到今天這一步,全然是因為他!


    “她是怎麽去的?”


    “舊疾複發,迴天無力!”


    “為什麽不早些告訴我?”


    “... ...”


    “說啊,她病重為什麽不告訴我?!”容稷手中繡春刀一動,在主持師父脖頸間添了一條血痕:“為什麽悄無聲息將她的屍體火化,為什麽不讓我看最後一眼!!!”


    “阿彌陀佛... ...”


    了塵歎了口氣:“施主,我想你是錯過了什麽!”


    “八日前,慧忍已經油盡燈枯,她雖然剃度,但是塵緣卻未拔除幹淨,最後寫了一封信交付於我,托我把書信送於容府。”


    “... ...”


    “七日前,午時剛過,我差人來請喊慧忍用齋,她手持木魚柄,已經倒在了佛龕旁,我到的時候,氣息也已經盡了!”


    “後來,我一連三次派人前去容府送信,均被逐出!眼見慧忍遺體已經過了五日,雖是隆冬,可是近日天氣迴暖,弟子上香的時候,已經她內髒的腐液沿著唇角流淌出來。我們等不來容府消息,隻能自作主張將其火化!”


    容稷繡春刀歸鞘,一個踉蹌,後退了兩步。


    縱使他見過了許多血流成河的慘象,可他也不敢想象鸞依的屍體一直躺在那裏,躺倒腐爛也不曾等到自己。


    “我... ...根本沒有看到什麽書信... ...我根本沒有想到... ...”


    容稷的麵容變得扭曲,撕心裂肺的痛楚在他的胸腔裏炸裂,一個靠著殺伐宣泄情緒的男人,在這慈月庵裏根本找不到宣泄的途徑。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容大人還請節哀。”


    容稷癱倒在八仙桌上,雙手抱起了桌子上的鸞依的骨灰壇,身上的,衣服上,頭發上的冰雪融化沿著臉頰流淌下來,分不清裏麵有沒有摻雜了淚水。


    “容大人,這是慧忍生前留下來的包裹,說是倘若你來,便讓我交付與你!”


    不知何時,住持了塵從櫃子裏取出了一個小巧的包裹。


    將那隻包裹遞給了容稷,了塵雙手合十,慢慢的退出了房間。


    容稷將那個褐色包裹拿在手中,掂量了一下,很輕。


    慢慢打開,裏麵是一些衣服,鸞依平常時候穿的襖裙,絲綢的柔潤如水,寒冬裏帶著一種微微的冰涼。


    就跟她的性子一樣!


    鸞依的衣服下麵,還有一件衣服。


    他還沒升千戶之前穿的那件飛魚服!


    原來,一直以來,鸞依都留在身邊。


    她不是說,她從來都不喜歡自己穿魚尾服的樣子嗎?緣何還有一直私藏著?


    容稷抬手摸著那件飛魚服,指尖傳來的那種微微的粗糲摩擦感讓他微微一怔。


    當他抬手,目光落到魚尾服下擺上那星星點點的紅色,刹那間,淚水打濕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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