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壽衣的老嫗遊蕩於夜幕的街頭,逢人便問光明小區怎麽走。


    遇上老嫗的人,視自己的知識儲備量為基礎,認出那身壽衣會感到奇怪,不知道身穿壽衣代表什麽,等看到老嫗原地淡化消失,再閃爍出現在遠處,通常不是一聲驚叫,便是被嚇得在原地兩股顫栗。


    這一片的確是有一個叫光明小區的住宅區,還是一座老城區。


    那裏被某家開發商看上,大部分的住戶已經得到拆遷款,進行了搬遷。


    沒有搬走的僅有少數住戶。


    他們沒搬的原因有多種,包括暫時沒找到落腳地和覺得拆遷款不夠。


    “它是那玩意吧?”


    “別出聲!”


    “懂!”


    “???”


    阿三的腦洞很不錯,自己腦補了靈氣複蘇的劇本,進而懷疑呂小議是踏入超凡世界的一員。


    靈氣複蘇?呂小議覺得可以給安排上,隻是他都不確定這個劇本什麽時候能上線。


    按照呂小議的計劃,本來也是想要找機會將阿三擺平。


    至於是哪種擺明方式,並不顯得重要,能夠最終達成目的就成。


    既然阿三自己開了腦洞,呂小議並不介意引導下去。


    老嫗還在繼續遊蕩。


    她看上去並不兇戾,甚至隻要不突然消失又用閃爍的方式移動,看著就是一個很慈祥的老奶奶。


    碰上老嫗的那些人,他們的腦子裏肯定不會留下慈祥的印象,會被逐漸虛化的身影所取代,估計一輩子都忘不了那詭異的閃爍移動方式。


    “那個……”


    “看到了。”


    不遠處的街道拐角,一名身穿西裝的中年出現,他沒有邁腿走路,以一種平地飄的方式在移動著。


    那身西裝看上去並不合身,肩部像是有衣架在撐著那般。


    離得近了之後,阿三以為自己看錯了,不斷眨眼睛再努力看。


    “沒、沒……沒頭!”


    “有,隻是被捧在了手裏。”


    “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這裏會突然出現那些髒東西!”


    “我隻是冥冥之中覺得今晚這裏有些特別,哪裏知道那麽多。”


    “一直問光明小區?我想起來了!附近有一個小區要拆,他們是……是這裏的往生者,特地迴來……”


    “噓!”


    呂小議和阿三躲在一些雜物箱後麵。


    將腦袋捧在懷中的中年西裝男,移動位置沒有變動的話,行動路線必然會經過他們躲的位置。


    繁星點點的夜幕之下,風時不時會增大。


    街道上沒有植樹,看不到枯葉被卷著飄蕩的畫麵。


    一些紙張或是塑料袋,它們被風吹著飄,彌補了當前需要的氣氛。


    無頭西裝男飄著飄著,比較突然地停了下來。


    阿三看著距離自己不到二十米的無頭西裝男,渾身的肌肉繃得緊緊的。


    作為劇情譜寫者的呂小議也感到緊張,隻是這種緊張跟阿三的緊張並不是一迴事。


    街道二樓的某個房間突然傳出一陣吵鬧聲,隨後出現了燈光。


    有一對男女正在大聲爭執,聽內容是爆發了草原種植的矛盾?


    西裝男將原本捧在手裏的腦袋裝迴脖子上,他目標明確地進行攀爬。


    以呂小議和阿三的視野,看到的是西裝男像一隻蜘蛛那般,附在牆壁上爬動,還能掛在天花板上移動,速度極快地爬到了有燈光房間的窗口。


    “叩叩叩——”


    吵得正激烈的夫妻並沒有聽到敲窗聲。


    “duang、duang、duang——”


    動靜比較大,吸引了夫妻轉頭看去。


    他們看到的是自家窗戶邊上有一個身影。


    估計是在氣頭上,男的沒想起自家是在二樓,很暴躁地吼:“敲你嗎敲!作死啊?”


    妻子則是表情很奇怪,努力想要迴憶起一些什麽,一時間有點沒想起來。


    屋裏的燈光照射在西裝男的臉上,顯現出一張青白且沒有半點生氣的臉,他問道:“光明小區怎麽走?”


    “老、老、老公……”妻子渾身在打哆嗦,聲如細蚊,道:“咱家是住、住……住二樓。”


    “你特麽給老子頭上種草原的事……,等等,你說什麽?”


    丈夫想起來了,他家的確是在二樓,看向窗戶外那張不正常的臉,極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西裝男重複問:“光明小區,怎麽走?”


    話音落,西裝男動了一下,腦袋一歪掉了,隻剩下沒有腦袋的身軀還立在窗戶邊上。


    夫妻四目相對。


    下一秒,尖銳的女人叫聲被喊出來。


    丈夫則是拿到什麽都往窗戶砸。


    玻璃的脆響聲在這一刻顯得微不足道,被女人的尖叫聲和男人的吼叫完全掩蓋。


    夫妻發泄途中,發覺窗戶外麵已經沒有東西。


    丈夫膽氣似乎比較憨憨?他走到了窗戶邊,先小心翼翼試探一波,再伸出腦袋向外張望。


    他沒有看到腦袋突然會掉了的西裝男,倒是看到一名老嫗就在自家樓下,一再猶豫,咬了咬牙做出憨漢子才會幹的事情。


    “婆婆,老婆婆!”這男的沒敢大聲喊,刻意壓低聲音,提醒道:“有髒東西,快離開這裏。”


    要是以長相論,他看著真是一副鐵憨憨的模樣。


    所以,他之所以被妻子在頭上種草原,就因為是個憨憨?


    老嫗抬頭一看,滿是皺紋又顯得蒼白的臉上有著慈祥的笑容,她卻是飄了起來,對著一副驚到渾身僵硬的鐵憨憨,問道:“後生,知道怎麽去光明小區嗎?”


    而這時,一隻抓著腦袋的手從上麵伸下來,腦袋出聲,道:“光明小區,怎麽去?”


    男的十分僵硬地轉著脖子,能聽到自己的頸椎發出“哢哢”的骨骼響聲,看向自己的妻子,僵硬一笑,倒地口吐白沫。


    為丈夫種植綠草的妻子,她用著歇斯底裏的狀態喊出一串含糊不清的話。


    鬧出的動靜不小,附近有幾戶人家被吵醒。


    左邊隔壁的房間沒有出現燈光,窗戶被打開有人張望,很快縮迴去,像是翻倒了什麽東西,發出一陣“叮咯嚨咚”的聲響。


    同一時間,隻要被動靜吸引張望的人,他們都能看到那戶二樓的人家,窗戶邊上飄著一位老婆婆,還有一個攀在牆壁上的倒掛身影。


    最最最主要的是老婆婆在飄,還有另外一個將自己的腦袋抓在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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